嶽淑妃……
哦不,現在該說叫嶽美人了,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不敢相信地仰頭,哪怕臉上流下鮮血也顧不得,怔怔地看着自己深愛的帝王。
那目中的決絕與厭惡,如同一把利劍,直入她的心間。
“陛下?”嶽美人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和癲狂,仰頭看着昭陽帝,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源源不斷的淚水從她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裡流出來。
那無比的可憐,彷彿是被人丟棄的絕望的樣子,連一旁的長樂都有些吃驚。畢竟昭陽帝自詡情聖,哪怕對一個妃嬪再厭惡,也不會削了她最後的體面和尊榮,只是視而不見,叫她們在宮裡好好兒養着,僅此而已。可是如今……
昭陽帝竟然廢了嶽美人。
“陛下怎能如此對臣妾?”嶽美人的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
她連滾帶爬地爬到了昭陽帝的面前,抓着昭陽帝的衣襬哭着叫道,“臣妾,臣妾對陛下……”
她深愛着帝王啊。
哪怕帝王對她沒有那麼多的眷顧,可是她的心裡,昭陽帝就是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天啊。
只要他能對自己笑一笑,自己就覺得很幸福。因爲昭陽帝喜愛昭貴妃,所以她甚至忍耐着在昭貴妃的面前卑躬屈膝,就是爲了能更靠近自己深愛的男人。
他們之間還有三皇子,還有四公主,他們是一家人呀!
爲什麼……怎麼可以這樣無情?
“你叫全天下都把朕當成一個傻子!”昭陽帝厲聲命人將她重新扣在地上,看她那塵土鮮血在臉上身上凝結成一團,骯髒得令人噁心,眼裡飛快地閃過一抹厭惡,纔要說話,卻見四公主和嶽亭也在,哼了一聲揚聲喝道,“太醫都是死的麼?!”
他既然開口,就有在外頭早就噤若寒蟬的太醫匆匆進門,越過了大勢已去的嶽美人,幾步到了四公主的面前戰戰兢兢給她看傷。
要說給人當後宅大夫真是前輩子不修,簡直什麼事兒都能看見,沒準兒啥時候就得被滅了口。
至於這種一定要圍觀皇家*的,肯定是上輩子惡貫滿盈了啊。
“殿下小心,最近萬萬要好生將養,不然……”給四公主先看了傷,見四公主奄奄一息地依偎在嶽亭的懷裡,雖然覺得四公主這作風有點兒那麼不可言說,不過太醫們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存在,自然知道什麼能看什麼不能看。
就比如此時蹲在四公主身邊瞪着圓滾滾的大眼睛的長樂公主,這太醫就偷偷看了一眼,十分用心地繼續說道,“殿下太用力磕頭的緣故,是不是還有些眩暈?若處置不當,日後只怕會留下疤痕。”
這四公主真是爲了男人命都不要,玩兒命磕頭的節奏啊。
瞧瞧,這再用力點兒,直接預備棺材也差不多了。
“四皇姐,疼疼飛走……”長樂伸出白嫩嫩的手指頭,怯怯地點了點四公主纏了紗布的額頭。
她鼓了鼓自己的嘴巴,小聲兒說道,“母妃說,疼了的時候,親親就不疼了。”
小小的小姑娘湊過去,親了親四公主的額頭。
一時之間,四公主笑了,然而嶽亭與林探花的表情非常可怖!
二皇子轉了轉眼睛,哀叫了一聲,捂着頭低聲叫道,“額頭好疼。”
嶽亭鄙夷地掃過這賣蠢的二皇子,順便欣賞林探花那笑容森然的扭曲臉孔。
昭陽帝本因嶽美人在震怒,耳朵裡都是嶽美人那不那麼溫婉,尖銳得叫人額頭髮疼的哭聲,見了此時那不知何時溜到四公主身邊的小姑娘,看她天真的樣子,又覺得心裡柔軟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長樂一直這樣天真下去不行,年幼的天真是美好,可是當她漸漸長大,若還是這樣單純,只怕日後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可是卻捨不得叫這個公主長大。他心裡唯一慶幸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對長樂是真心疼愛。
他做父皇的在,就不會有人對他的掌上明珠有一點的怠慢。
若他駕崩,他也能保證這個孩子的後半生,不要從雲端跌落。
“長樂過來。”他嘆了一口氣,神色緩和了很多。
嶽美人本在哭着,聽見昭陽帝帶着幾分寵溺的話,忍不住回頭,就見外頭的明亮的日光從門口照進來,除了那笑靨如花的小小的嬌豔公主,那美麗的不似人間羞澀的探花,就只有那一對兒爲了自己的狗屁愛情就將家族和自己母親全都背叛了的罪魁禍首。
嶽美人如今不恨別人,只恨四公主恨得牙根兒癢癢,頓時掙脫了身邊扣住自己的內監,瘋狂地撲到四公主的面前。
帶着寶石護甲的手,用力地抓向四公主的臉。
“你這個孽障!”她大哭道,“你不是人!”
連親孃都禍害,還有人倫沒有?簡直就是畜生。
四公主本可以躲閃,可是看到嶽美人哭得扭曲的樣子,又閉了閉眼,沒有動,等着挨這一下兒。
她背叛了母親,令母親被君父厭棄,被降了妃位,從此落魄,無論自己有什麼樣兒的委屈,本也都是對自己母親的背叛。
“做什麼!”嶽亭卻從她的身後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把握住嶽美人的手臂,見她震驚地張大了眼睛,他微微用力,頓時就將嶽美人給推在了地上。
他正是壯年,且在軍中歷練,當然不是嶽美人一個在後宮養尊處優只知道天天打扮得美如天仙的妃嬪能比,一下子就把嶽美人推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冷冷地護着四公主,低聲說道,“你敢碰她一下試試看!”誰管嶽美人是四公主的親孃啊!
嶽亭更痛恨的,是嶽美人此刻,竟然對四公主這樣狠辣。
難道當初,做錯事的是四公主不成?如今,令通房有孕的是四公主不成?
不去罵他那個混賬無恥的弟弟,反來欺負四公主?
“放肆,放肆!”昭陽帝見長樂被嶽美人的瘋狂給嚇得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似乎不能相信優雅嫺靜的妃嬪會瘋到這個地步,頓時大怒。
“還不給朕拖出去!”
他厲聲吩咐,那些被震驚了的內監皆都迅速地行動了起來,轉眼就將口中尖叫“陛下!”的嶽美人給拖走,直到這御書房再次陷入了寂靜,昭陽帝方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頭疼極了。
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帶着深深的倦怠,畢竟,這一場可真是鬧得不像話了。只是看見那用力護着四公主的嶽亭,昭陽帝冷哼了一聲,看着四公主冷冷地說道,“看在嶽亭……岳陽伯的面上,朕饒了你這次。好生在宮中靜養,再惹出事端,朕絕不姑息你!”
看看,公主和臣子之間,昭陽帝看的卻是臣子的面子,可見心中厭棄。
四公主閉了閉眼,心裡卻無比的感激昭陽帝。
因爲君父的話,也代表他認可了她和嶽亭的婚事。
“兒臣再不敢忤逆父皇。”她低聲說道。
嶽亭小心翼翼地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磕頭。
他低聲喃喃道,“陛下隆恩。臣此生,就此圓滿。”
生母早逝,生父不慈,繼母狠毒,家不成家,他其實都不覺得自己悲苦。
他唯一在意的只是這個被自己看着長大,會對自己溫柔微笑,會不論什麼,不管他是好是壞都將他放在心底的女子。如今他得到了,那他這一生,就再也沒有什麼更想要的了。他垂目伏在帝王的面前,用自己最感激的心來虔誠地說道,“臣願意等,等陛下開恩。”
無論三年五年還是一輩子,他只想娶肩膀上的這個女子。
長樂被這樣熱烈的感情感動得癟了癟嘴巴,眼淚稀里嘩啦的。
一隻乾淨素白,邊角兒繡着漂亮的蓮花紋路的帕子,伸到她的面前。
“謝謝。”公主殿下抽抽搭搭地抹了抹自己的小臉蛋兒,之後一頓,嗅到這帕子上那熟悉的清雅的香氣,小眼睛頓時就直了。
她賊兮兮地扭頭,見美麗的少年正對她俯身微微一笑,一隻雪白的手還送在她的面前,維持着方纔遞帕子的姿勢,優雅得叫公主殿下心跳加速。
她看了看手上的帕子,看了看美少年,默默地仰頭,似乎不經意地把帕子踹進了自己的懷裡。
那個什麼……
這可是美人遞給她的帕子呀!
林如初看她賊兮兮還以爲自己沒有發現的樣子,彎起眼睛微笑。
長樂就更覺得自己哭不下去了。
她舉起自己的小拳頭抵在嘴邊嚴肅地咳嗽了一下,扭頭,見林如初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帕子被自己拐走,唯恐這美少年又想起來與自己討要,急忙扭着小身子就撲進了昭陽帝的懷裡,搖頭晃腦地仰着沒啥哭像的小臉蛋兒說道,“兒臣真是太感動了。父皇啊,你叫四皇姐回去好好兒休息,不然留了疤不漂亮了。”她頓了頓,繼續出主意說道,“父皇手裡有許多的人蔘鹿茸什麼的,一會兒給四皇姐一些。”
她要求昭陽帝賞賜四公主。
不然就憑四公主這頭破血流外加嶽美人降位岳陽伯爵位易主……
眼睛不瞎的都得知道,四公主這是惹怒昭陽帝失寵了。
在宮中,沒有了帝寵,哪怕是公主也是活不下去的。
“好好好。”
昭陽帝現在緩過這口氣兒來了,這也不覺得有多麼的生氣了。
做皇帝的,大風大浪都見過,還能被這點小事難倒?
只是他真心覺得累了,抱着軟乎乎的小閨女,見林如初在下方微笑,皇帝陛下就很不高興地想到方纔這少年潤物細無聲,看似平常卻無時無刻不在長樂面前見縫插針的做法兒了。
他心裡冷哼了一聲,擺了擺手就叫二皇子四公主的都在自己面前消失,這才帶着長樂往趙皇后的宮中去。說句厚臉皮的話,昭陽帝歌舞昇平的時候是想不着趙皇后的,畢竟昭貴妃和楚賢妃倆真愛美人的就能要了他半條命。
可是這種疲倦的時候,他還是更願意在趙皇后的宮中歇一歇。
至少安靜,至少……他喜歡的女人如昭貴妃的,看不到他軟弱的樣子,會繼續把他當做天神啊。
別笑!
皇帝也要在美人面前保持形象的。
當然,如果這種想法叫昭貴妃知道,那性烈如火的美人兒非一口唾在他臉上不可。
把趙皇后當成什麼了?
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啊?
昏君!
昭陽帝肯定不知道自己在昭貴妃心裡就是一個天底下最渣的渣男,因此心情還算平穩,覺得自己等情緒更安穩一些再往昭貴妃的宮裡去吃吃飯說說話兒,此刻他帶着奮力撇開小短腿兒好辛苦地走在自己身邊的長樂浩浩蕩蕩往趙皇后的宮中去,走到一半兒,就見自己身側秀美怡人,再定睛一看,竟是林如初無聲無息地跟在自己的身邊,迎着自己詫異的目光,還微微一笑。
那一剎那的笑容,美麗得壓過了繁花似錦。
可是昭陽帝現在是欣賞不了這種美啊。
“你怎麼還在?”他震驚地問道。
“陛下並未命臣出宮,臣自然要伴駕御前。”林探花溫柔地說道。
他見長樂偏頭嘿咻嘿咻埋頭認真地走着,小腦門兒上全是汗,那張嬌豔的臉紅撲撲的,頓時覺得萬分可愛。
紅月默默地跟在長樂的身後,猶豫了一下,當做沒有看見林探花那蠢蠢欲動的玉手。
當着陛下的面兒,總不敢在公主頭上動土了吧?
“朕沒命你出宮……”昭陽帝簡直無語了,看着柔柔一笑的林如初,他真的很想說,當時叫四公主二皇子滾蛋的時候,這探花就應該跟着消失,不就是帝王少說了一句話麼,這陪王伴駕的,總得有點兒眼力見兒吧?
怎麼林如初看似聰慧絕倫,優雅嫺靜,這這麼蠢,看不出自己就想帶着長樂去趙皇后的宮裡靜靜?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揮了揮手本想叫林如初消失,然而就想到,林如初和趙皇后還算是個親戚。
昭陽帝猶豫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默認了林如初跟在自己的身邊。
“累不累?”他縱容地默許,林探花的眼裡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再奉承昭陽帝,只側頭看着呼哧呼哧的公主殿下。
“累啊。”昭陽帝英俊瀟灑,長腿細腰,那長腿邁開,一下子頂公主殿下兩步,長樂累得眼前發黑。
雪白微冷的手,就在這個時候抹過她的微熱的額頭。
公主殿下一呆。
“臣牽着殿下走就不累了。”她一扭頭,目光就落進了一雙彷彿泛着春水的眼睛,那其中的溫柔和寵溺,叫她忍不住把自己的小爪子搭在了這美少年的手裡,她下意識地藉着少年的力氣走着走着,卻覺得自己的腳下在發飄,似乎真的不累了。
這就叫長樂驚喜了,扭頭還對一臉震驚的昭陽帝露出一個傻笑,指着林如初呆呆地誇獎道,“表哥,表哥真是一個好人!”
她這麼蠢,昭陽帝都驚呆了。
林如初這麼狡猾,紅月也驚呆了。
帝王和宮女姐姐在這一刻,同時呆滯地看着被拐走沒準兒還給人數錢的長樂公主。
“你撒手。”昭陽帝顫巍巍地指着林如初這小狼崽子說道。
皇帝陛下眼睛再瞎,也看出來這美少年對自家公主不懷好意了。
“殿下要微臣撒開麼?”林如初側頭去問長樂。
公主殿下抱着美少年的手警惕地離昭陽帝遠了些。
這真是……藍顏禍水啊。
昭陽帝的心被傷得透透兒的了,一邊幽怨昨天才給這破孩子的那一匣子夜明珠簡直就是餵了狗了,一邊含恨冷哼了一聲,放緩了腳步叫林如初牽着長樂跟在自己的身邊,一邊淡淡地對林如初說道,“你才入朝,雖年幼,到底是個男人!大男人先立業再成家,先精忠報國,再論兒女私情。總之……你先在朝中多歷練歷練,回頭朕給你挑個門當戶對的,也能好好照顧你。”
對於這等羨慕嫉妒恨的話語,林如初牽着長樂,當然順從地應道,“多謝陛下。”
他的聲音如同清泉,清冽動人,長樂心中覺得特別舒暢,急忙在一旁說道,“父皇給表哥挑一個賢惠的好姑娘。”
“好!”昭陽帝心情一下子就亮堂了。
“臣不喜賢惠女子。”林如初眼底閃過一道令人恐懼的光,聲音依舊優雅地說道。
“那喜歡能幹的?”
“不喜。”林探花搖頭。
“喜歡會飲食作畫的?”
“不喜。”林探花繼續搖頭。
“那喜歡什麼樣兒的姑娘呢?”長樂歪頭好奇地問道、
“臣喜歡貪吃貪玩兒,叫臣天天照看心裡放不下的。”林如初溫和地說道。
“呵呵……”見長樂板着手指頭數着這好幾個特點一臉懵懂,昭陽帝被這昭然若揭的企圖給氣壞了。
現在的帝王再也不開心這美少年對自己作畫的那一點點伯牙子期的認同了,鍾子期可沒覬覦過人伯牙的寶貝閨女啊!他現在就想把這個敢在帝王面前勾搭他最寵愛的公主的狼崽子從宮裡丟出去。他覺得真是看不下去了,一手操起軟乎乎的長樂,一邊大步就往趙皇后的宮裡去。走到了宮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了昭貴妃不悅的聲音。
“年年選秀,簡直好色得沒邊兒了!還進新人,他那宮裡還裝不裝得下?!”昭貴妃跳脫卻充滿了氣勢的聲音從裡頭傳了出來。
昭陽帝猛地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他突然想起來了,過些時候……這宮裡又該選秀了。
每年選秀昭貴妃都是要和自己鬧上十七八場的,昭陽帝算是敗給昭貴妃了,此時心虛得不得了。
選秀是祖制,怎麼他倒成了色狼了?
“進些新人,叫陛下換換口味兒,調劑一下心情也是好的。”如此賢惠的當然就是趙皇后了,她似乎輕笑了兩聲,當昭陽帝夾着閨女躲在門口觀望還不許宮人通傳中,正擡手在昭貴妃的抗議之下摸了摸她的頭。
見貴妃哼了一聲,她溫和地說道,“陛下日理萬機,爲天下忙碌,若能在後宮之中鬆快一些,就是咱們的好處了。”她笑容謙和,順便不着痕跡地掃過那在門口倒映的修長的倒影,對昭貴妃笑着說道,“知道你着緊陛下,你呀,就是太把陛下放在心上。”
“誰把他放心上了。”這其實是昭貴妃的大實話。
不過昭陽帝默默地把這句話當成了昭貴妃的口是心非。
他忍不住深深地感動了。
皇后賢惠,是後宮之福。
昭貴妃嫉妒,其實也是他的福氣啊!
長樂被攔腰夾在半空奮力掙扎,一歪頭,就看見自家父皇竟然熱淚盈眶了。
她癟了癟嘴角,放聲叫道,“父皇來了!”見昭陽帝嘴角一抽,裡面昭貴妃一聲“還不進來!”,這倒黴父皇就把自己又扔地上了。
公主殿下慘叫了一聲,卻沒有迎來預想中的“臉先着地”,反而是落進了一個泛着青竹香氣的懷抱裡,她一睜眼,就見林如初單膝跪地,一邊身體都貼着地面,玄色的衣裳上都是塵土,卻用這樣的姿勢把自己護在了懷裡。她一時對上了這美人表哥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別傷了你。”林如初把呆呆的小姑娘扶起來,給她拍打看不見的灰塵。
順便,優美的手指劃過小姑娘纖細的腰間,這笑容溫柔的美少年突然皺了皺眉。
怎麼還是這麼瘦?
“朕就是過來看看皇后。”昭陽帝見珠光寶氣的宮中,昭貴妃打扮得美豔絕倫,正一雙美目圓睜看着自己,那嗔怒的美頓時叫他顧不得自己的公主了,腳下發飄地進了宮門差點兒被高高的紅木門檻給絆倒。
到底有趙皇后在,昭陽帝老臉一紅,走到這一後一妃的面前坐下,努力把自己的眼珠子從今日穿了一件刺金桃紅雲袖宮裝的昭貴妃身上□□,這才笑問道,“皇后和貴妃在說選秀的事兒?”
問完這句話,昭陽帝就想給自己一嘴巴。
果然,昭貴妃冷笑了一聲。
這倒黴皇帝一好色,受累的只是她表姐趙皇后。
宮中舊人大多被她收拾得差不多,大多安分,然而每次選秀進宮的新人,總有幾個野心勃勃,想拿高位妃嬪開涮。
或是新寵之間的紛爭,或是新人舊人之間的爭風吃醋,趙皇后爲這些非常傷神,可是皇帝卻只知道風流快活。
憑什麼他左擁右抱,趙皇后這做妻子的要在後頭收拾爛攤子啊?
“朕的意思是……”見趙皇后微笑,昭貴妃冷笑,昭陽帝這一刻,突然有些不自在。
“朕後宮充盈,今年要不不必給朕留牌子了,要不……多給太子選幾個吧。”
不是說太子妃又有孕了麼?
東宮如今只有太子妃,太子這天天和有孕的太子妃一起睡,不得憋出毛病來?
昭陽帝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東宮地方小,住不下。太子呢,也還好。美麗可人的姑娘們,還是給陛下做妃嬪綿延子嗣的好。”
趙皇后在這一刻,無比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