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昱俯下身子乾嘔起來,似乎想要將剛纔雲衣發給他喂下去的那粒藥丸吐出來一般。安文夕上前一步,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然後揮着七節鞭打退傀儡人的攻擊。
“啊!”楚君昱突然握着拳仰天嘶吼一聲,他身上發出一陣強烈的氣流,紫衣獵獵而飄,迎風招展,束髮的玉冠驀地碎裂,滿頭墨發在風中肆意飄揚。
“楚君昱,你沒事吧?”安文夕緊張道,卻發現楚君昱的雙眸內出現了一抹猩紅。
誰知,下一刻,楚君昱卻一把抱起了安文夕,帶着她身形一閃,飛快的掠上了馬背。
“楚君昱,你幹什麼,放開我!”安文夕驚呼道。
楚君昱的力氣大的嚇人,根本不容許安文夕反抗,緊緊的將她禁錮在身前,猛地夾了馬腹,駕馬而去。
安文夕漸漸心驚,剛纔那個白衣女子到底給他吃了什麼鬼東西!
“楚君昱,楚君昱——”安文夕試圖和楚君昱說話,誰知楚君昱猶如沒有聽見一般,一手攬着她的纖腰,一手握着繮繩,不過片刻,已經遠離了剛纔的戰場。
正在運力對掌的北宮喆看到這一幕,驀地收了掌,凌冽的掌風反噬過來,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之上,他的心脈頓時受損嚴重。
“噗——”
“喆兒——”凌阡陌驚呼道,剛剛站起身子,卻因爲身受重傷牽動了傷口,痛得她一陣齜牙咧嘴。
北宮喆淡淡抹去嘴角的血跡,吹了一聲響笛,喚來了他的蹄血玉獅子,他還沒有來得及翻身上馬,就被雲衣攔住。
雲衣劍術驚人,招招狠戾,氣勢萬千,而又變幻莫測,令人應接不暇。
北宮喆由於重傷,勉強和她打成平手,待他再次望去,剛纔楚君昱帶走安文夕的方向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蹤影。
“噗呲——”僅是這一刻分神,雲衣手中的長劍已經刺到北宮喆的小腹,殷紅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雪袍。
他一把握住劍鋒,驀地用力,將掛着血珠的長劍一下折斷,隨即一掌將雲衣掀飛。
下一瞬,北宮喆的腳步踉蹌了兩步,再次翻上馬背,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他差點從馬背上摔落下來。
“駕——”
凌阡陌看着北宮喆搖搖欲墜的身子,對身側的左言厲聲道:“還不去攔住皇上!”
他這個樣子怎麼能夠去追楚君昱呢!
“滾開!”北宮喆一把甩開左言,夾了馬腹,噠噠的馬蹄揚起了陣陣落雪。
左言一咬牙,騎馬跟了上去。
北宮喆一走,華宇單頓時吃力起來,弋陽手掌微翻,剛想一掌解決了華宇單,誰知她的眼前再次掠過一抹黑色的衣襬。
“是你!”待看清了來人,弋陽眸光驀地一縮。
“是我,我來送你上西天!”黑衣女子淒厲的聲音陡然響起,聲音陰寒,似乎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一般。
黑衣女子重重擡起掌風,似乎想要將一切全部的內力都釋放出來一般,雙眸緊眯,眼底是濃濃的厭惡。
“噗——”弋陽喉間一陣腥甜,涌出一大口鮮血,身子蹬蹬後退兩步。
而那位黑衣女子並沒有打算放過弋陽,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泛着幽藍光芒的冰魄劍,一下子刺穿了弋陽的身體,隨手一揮,一道由冰雪結成的結界將她們圍了起來。
看着弋陽痛苦的臉色,黑衣女子雙眸中的狠戾更盛,驟然加大了手中的力量,一點點的朝弋陽的身體內推動着冰魄劍。
“這把劍還是你送我的呢,被自己的靈劍殺死是什麼感覺,嗯?”女子尖利的聲音冷冷逼問。
“宮主——”雲衣和流景看着插在弋陽身上的冰魄劍,頓時心沉谷底,可是卻無法穿過黑子女子設下的結界。
弋陽感覺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用最後的力氣,一把握住了冰魄劍,那冰涼刺骨的感覺幾乎將她整個兒凍僵。
“凌瑤,你……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去死吧!”女子眉眼間閃過一抹陰狠,驀地將手中的冰魄劍全部穿透弋陽的身體。
原本全部插入一樣體內的冰魄劍突然化成幽藍的冰晶嵌入她的體內,轉瞬消失不見。
“弋陽——”匆匆趕來的月無痕看到這一幕,只覺得眼前一黑,他很快穩住身形,飛快的朝着弋陽掠去,無奈卻被衆多的傀儡人擋住去路。
他一直都知道弋陽選在今日迎戰大夏,他不好容易才說動了風飄雪讓他來看一眼,沒想到就看到了弋陽被冰魄劍一劍刺穿!
他彷彿看到那個愛笑的小女孩逐漸從他的眼前消失。
“弋陽!”月無痕握着拳雙膝跪地,悲慼喊道,兩行熱淚順着他的雙頰汩汩流下。
他身後的風飄雪死死的捂着嘴角,將所有的啜泣全部吞入肺腑,他到底還是喜歡着她的,她永遠沒有辦法和她想比!
半晌,她走過去,俯下身子,將月無痕擁在懷中,輕聲道:“無痕,她是你隱在心底的感情吧,還是刻骨銘心的!”
“阿雪,她會死的!”月無痕無助的靠在風飄雪肩頭。
風飄雪陪着月無痕一同流淚,慢慢摟緊了他!
“啊!”黑衣女子驀地被一道強大的力道掀出幾丈之遠,數十道銀色的光影閃過,她的身上頓時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傷口,汩汩流血。
遠處突然拋出來一道銀色的綢幔,將即將倒下的弋陽整個兒纏了起來,帶了上一隻金色的巨鷹之上,巨鷹掠過,翅膀扇動,頓時有一種遮天蔽日之感。
銳利的鷹爪張開,如同一個個尖銳的倒鉤,飛快的抓起地上的黑衣女子,然後扇動有力的鷹翅,轉瞬之間消失在天際。
“那是……那是皇上的獵鷹!”流景驚呼道。
華宇單看着金色巨鷹消失的方向,抿緊了嘴角,那是父皇的獵鷹,上面的那人是父皇的貼身暗衛,父皇竟然再次將弋陽救走了!
他不明白的是父皇眼睜睜的看着靜華宮上下在南昭肆意擴展勢力,卻不聞不問。父皇明明知道華靜香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且虎視眈眈的覬覦着南昭江山卻也一味放縱。最令他疑惑的是,父皇更是不允許他去傷害弋陽。每次弋陽受傷,他總是會出手搭救,他不明白這是爲什麼,父皇明明是南昭國主,爲什麼卻放任靜華宮這邪教組織存在,靜待着靜華宮一點點的侵蝕南昭的江山!
“太子殿下,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朗風問道。
“收兵回國!”華宇單斂了眸光。
“殿下,不要和夏皇說一聲麼?”
“不必!”華宇單話音一落,立即落在了馬背上。不知道雲衣給楚君昱餵了什麼東西,讓楚君昱突然發瘋,將安文夕帶走,如今北宮喆已經動身去追,他現在必須立即回國,等不了北宮喆了!
弋陽走後,流景和雲衣相互攙扶着一同躍上了鳥背上,其他的幾個少女也陸續飛上鳥背。大鵬展翅,一日千里,須臾之間,已經飛入雲霄。
隨着弋陽的離開,原來被控制的傀儡人彷彿失去了活力一般,一個個倒了下來,雪地上遍佈着屍體,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整片雪地。
凌阡陌打量着遍地屍骸,眸光輕垂,這一場殺戮竟然是因爲一個女人的執念!
弋陽,這麼多人皆因你而死,這就是你造的殺孽!
凌阡陌恨恨握拳,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牽扯的胸肺瑟瑟的疼。
“太后娘娘,您不要緊吧?”青玄擔憂道。
“我沒事。”凌阡陌掏出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跡。
“風明叩見太后娘娘。”
“彭紹澤叩見太后娘娘。”
“都起來吧,收兵回城!”凌阡陌吃力的站起身子,對身邊的青玄道,“趕緊派羽衛去尋找皇上!”
北宮喆騎着馬一直朝着楚君昱的方向前進,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冰窖一般,身體慢慢失去了知覺,好像隨時都會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好想倒地睡上一覺。可是,他的夕兒被楚君昱帶走了,他不能睡,一旦他睡着了,他就再不能見到他的小夕兒了!
每當想起她懷着樂樂在西楚待了將近半年,他都恨不得將楚君昱生津剝骨!
如今,他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這個僅有的意念一直支撐着他,他緊緊的握着繮繩,不停地奔跑,他只覺得眼前一亮,彷彿聽到了前方噠噠的馬蹄聲,看到了楚君昱的後背。
“駕!”他驀地用力夾了馬腹,卻感覺身前一空,他整個人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雪還在紛紛飄灑,一直到了晚上,揚揚大雪才停了下來,此時地上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膝蓋。
左言和青玄帶着人在暮色中不斷尋找,直到第二次,天邊出現了魚肚白纔在雪堆裡發現了蹄血玉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