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貴妃瞬間感覺宣昭帝的身子有一種壓抑的輕顫,她連忙抓住宣昭帝的手,悽然淚落:“皇上,臣妾沒有……”
宣昭帝臉色難看至極,青一陣白一陣,翁貴妃不得不又將他抓緊了些,聲音哽咽:“公主臥病這幾日,臣妾日日誦經唸佛,皇上都是看在眼裡的,臣妾日日都在皇上身邊,怎麼……怎麼會害公主呢?”
宣昭帝忽然反手將她手握進掌心,額角青筋明顯,他驀地將翁貴妃打橫抱了起來,疾步走向一邊軟榻,沉聲喝:“太醫令!”
老太醫顫抖着從人羣中列出:“老臣在……”
“過來替貴妃娘娘查看傷勢!”
“老臣尊旨。”
老太醫連忙從地上起來,取過藥箱走上前去,戰戰兢兢地替翁貴妃包紮好了傷口,取來手枕號過脈後,拱袖稟:“皇上,娘娘並無大礙,只是右手臂上外傷較深,另外還受了些驚嚇,好生休養幾日便好,皇上不用擔心,太醫署也有上好的傷藥。”
宣昭帝目光沉沉,扭頭朝下看去,怒聲厲喝:“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一衆宮人無人敢應聲,可憐的宮人,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說話的立場。
宣昭帝一腔火氣壓得都快爆了,一看公主,她面色在漆黑的長髮映襯下黯如死灰,眼眶卻是怔怔地血紅,淚水潸然,就那麼不可置信充滿譴責的看着他,那副病骨支離的模樣,看得宣昭帝都發不出火來,惱恨的一甩袖子,然後……火苗又轉向駙馬了……
他霍然指向駙馬,手抖啊抖啊抖:“既然他們不敢說,那駙馬你來說,你告訴朕,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造反”二字的罪名簡直扣得太大,壓得人脖子上的東西都搖搖欲墜的晃了兩下,然而宣昭帝就是這麼任性,他必須要在氣勢上壓倒駙馬一頭。
可偏偏駙馬爺瞄都沒瞄他一眼,青衣磊落,階下長身而立,與那一地血污格格不入,他淡淡拱了拱袖子,清潤的嗓音還帶着幾分冷意。
“皇上,公主此番在宮外遇刺受了莫大驚嚇,今晨醒來時還好好的,可不知爲何,一見着貴妃娘娘,情緒似乎便有些不穩了。”
“怎麼會這樣?”宣昭帝怒火中燒。
喬彌慢吞吞擡了擡眼,“從醫理學方面來講,給公主留下陰影的是宮外的那場刺殺,所以公主一旦見着了與此事相關之人,便會情緒起伏波動,不受控制。”
宣昭帝眸光微跳,看向老太醫,老太醫慌得猛擦汗,忽然身子一陣狂狼般的抽搐,白眼一翻,暈倒了。
衆宮人覺得老太醫此舉簡直不要太機智,宣昭帝爲什麼是昏君?不是因爲他太蠢,而是因爲他處事全憑喜好,心無國律章法,所以要揣測他的聖意喜好,實在太難。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點,貴妃娘娘和磬瑤公主於宣昭帝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此時最想看到的結果必然是此事以一出鬧劇收場,然後象徵性的罰罰便罷,故而喬彌那番話含沙射影的話,無人敢應和,也無人敢反駁。
可這件事情,明顯沒這麼簡單,公主已將貴妃娘娘拉下了水,這件事情便必須得有一個人來承擔後果,這個人不會是翁貴妃,也不會是公主。
那麼,是誰?
喬彌心中隱有一條線浮繞而起,將所有事情都串聯拉伸爲一個點,卻又因缺了些什麼而中途斷掉,隱約模糊,他不得不看向宣昭帝,眸子極細微的眯了眯,光芒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