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三湘_鏖戰三湘(24)



有療傷技術的和尚們將新四軍的傷員也一併收容了。國軍和新四軍的傷員分住兩間排着大通鋪的房子。囫圇個兒還能動的新四軍忠武縣大隊戰士此時換好他們那些手工縫製、質地完全不同、色調略微不同但同樣已十分破舊的軍服,與凌連士兵分成兩幫蹲在一座空餘的大場院裡,大眼瞪着小眼對視,都好像對方是天外來客似的。

新四軍這頭有個黑不溜秋的小戰士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悄聲跟旁邊一個鬍子花白的老兵說:“馮大叔,這就是國軍啊?不也倆肩膀扛一個腦袋嗎?咋一遇見鬼子就……”

被稱爲“馮大叔”的老兵顯然是這隊新四軍中除隊長外的另一個地位高的人,正兒八經的老紅軍,在四方面軍幹過,四方面軍轉移時他受傷掉隊,就參加了南方八省的紅軍游擊隊,後來就成了新四軍縣大隊資格最老的班長。隊伍裡的年輕人都叫他一聲“馮大叔”,年紀較大的戰士就直呼他“老馮”。老馮有着他那個年齡段的人都有的穩重、隨和。見小戰士如是說很可能引起兩方人馬不必要的衝突,就趕緊咳了一聲,小戰士只好把後半句給噎回了腸道。

凌連士兵哪能不知小戰士想表達什麼?迷糊氣不過,也學着小戰士的樣兒對三道疤說:“班長,這就是共軍啊?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看起來就是種地的料嘛,就這也算兵?”

三道疤顯然沒有新四軍老馮的覺悟,冷哼一聲說:“一羣唔記得死字怎樣寫的傻屌啦,你個衰仔唔要學哦。”

新四軍小戰士氣憤不過,竄起來要爆發:“我日……”

新四軍老馮一把拽住他:“泥鰍!中隊長不在你就惹禍?”

有國軍士兵開腔:“誒,對面的兄弟,認識這個嗎?”

臭顯擺的是一杆保養還算良好的中正式步槍,標準國械,抗戰打到今天這個份兒上,能用上中正式的兵,不說自己有多厲害,起碼說明所屬部隊牛氣,就算雜牌那也是雜牌裡的精銳。很明顯,國軍弟兄這是在調侃新四軍窮得光屁股,是發不起好槍也沒見過好槍的土鱉。

有新四軍戰士回話:“這算啥?你那中正式是上頭給發的,有本事你從日本子手裡奪一杆三八蓋子來?”戰士說着,特意揚了揚手裡的三八式步槍,那確實是他在戰鬥中繳獲所得。

這一下子國軍就被噎得夠嗆。事情明擺着,趕着打趕着繳獲,再用繳獲的武器繼續打日本,這才叫真牛。看看那一隊新四軍戰士,基本全是日本武器,許多人有王八蓋子防身。跟鬼子交過手的老兵都清楚,能奪來鬼子的武器,不弄死狗日的也得弄殘廢了。瞅瞅這一隊新四軍的裝備,得弄死弄殘多少鬼子?

新四軍明顯有了優越感。有戰士就說:“咱們是打鬼子繳獲日械,某些人就不一樣了,被鬼子打讓鬼子繳獲國械。誒,老石頭,你記不記得上次咱在臥龍嶺打伏擊,乾死的鬼子倒有一半用的是中正槍?”

被叫做老石頭的粗壯漢子說:“那不是真鬼子,聽說是從朝鮮徵來的二鬼子。”

“咦?那就算是二鬼子,咋用的是國械呢?小鬼子就那麼窮了?”

“小鬼子不拼了命要去南洋打老美嘛,好東西就全給那幫去南洋趕着送死的龜孫了。剩下的不夠裝備二鬼子,就用繳獲的國械了唄。”

三道疤忍不住了,起身拍拍屁股:“丟!話不投機!凌團的都坐月子呢?起來操練!”

趙驢兒也咋呼:“就是就是!正規軍不打仗就得操練!凌團的爺們兒又不是堡子裡的長舌婦老嘰歪個驢逑!集合!”

凌連士兵同樣被刺激得夠嗆,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從不讓日本鬼子好受的王牌。是不是王牌,不是上峰說了算,小鬼子才說了算。他們至少讓鬼子疼過!所以傲氣和傲骨是有的。三道疤和趙驢兒咋呼起來,士兵們不含糊,一舉手一投足將正規軍的“訓練有素”體現得淋漓盡致。

新四軍戰士:“凌團?聽着蠻耳熟的。”

“我有個遠房表親在國軍裡吃糧,我聽他說的,我也跟你們說過嘛,我親戚說民國28年那會兒他在的那個部隊跟另一個國軍團在長沙附近一起,跟鬼子磕上了,他親口說的原話,那個團他媽的生性啊!真是敢跟鬼子拼刺刀的主兒!

要說那個團大號叫啥?大號叫出去不帶響,可是凌團這個號子一叫出去,整個九戰區只要是個帶把兒的爺們兒,沒有不朝他們豎大拇指再叫一聲‘真漢子夠尿性’的!就是這個凌團,在忠武縣地界上待過挺長一段日子了。我親戚還說,凌團以前是個正經的主力團,可惜那個團長,不會拍他們上級的馬屁,他們上級就不待見他們。所以這個團在前頭快打光了國民黨也不給補人。這不,成了一個連都不到的苦孩子。”

“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幫人,敢情就是對面這老幾位呀?果然聞名不如見面,這幫人還真不算孬種!這不,七三五師都跑路了,這幫人硬是沒走。”

“是啊,說孬種那是指另一幫人,老百姓罵的也是真孬種,不是孬種的好漢,管他姓啥呢,老百姓都敬着供着。比方說這幫人吧,我那親戚就說過,甭管他們仗打得咋樣,總之不是硬不起的慫包,見到鬼子了至少敢玩兒命。”

“這話對,咱中國兵窮得光屁股,金條票子袁大頭咱都玩兒不起,小鬼子拿刺刀捅咱來了,咱就只好玩兒命了。”

新四軍的一番對話總算讓凌連的老傢伙們舒坦了些,一舒坦就渾身有勁,操練起來毫不含糊。這地方離日本人太近,操練時不敢喊號子,但一個戰術動作一個戰術動作的練,看起來仍然那麼虎虎生威有氣勢。

寺院中一間單房,此時被用作手術室,院裡最會療傷的和尚正在給凌雲志做手術。新四軍擡來的傷員中,數這位傷得最重,渾身上下基本沒有一塊好肉了。聽秋雨竹說,她的縣大隊二中隊是在突圍開始後不久撞見的凌雲志,就在凌連曾經堅守的陣地上。當時日軍大部隊早通過那裡繼續向中國軍隊防區縱深挺進了,留下沒走的日軍,因爲人數太少,只能守幾個要點,也就顧不上還沒跳出包圍圈的中國部隊了。二中隊本來急着趕路,可看着遍佈整個山坡的中國戰士遺體,秋雨竹不忍心讓這些烈士曝屍荒野,就冒險帶人收殮遺體。搜到凌雲志這邊時,該着凌雲志命不該絕,深度昏迷中忽然呢喃了幾聲,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秋雨竹一看,這還有個沒死的,就趕緊讓衛生員處理一下。前頭說了,凌雲志的身子基本被炸爛了,二中隊的衛生員看見了也嚇了一跳,心說這麼重的傷,白求恩來了也不一定管用啊。可又不能看着不管。於是衛生員就在有限的條件下給凌雲志的衆多傷口做了粗枝大葉的處理。然後,在凌連烈士的遺體全部入土後,二中隊繼續趕路。

手術室外,秋雨竹問書蟲子:“他是你們團長?他不叫屈雲峰啊。”

書蟲子念天地之悠悠地嘆了口氣,憂鬱地點上一顆煙,深深吸了一口,這才說:“在我們這些還活着的短命鬼眼裡,他永遠是我們的團長,我們這些短命鬼,永遠是他的團。活着,我們是他的後孃團,死了,我們是他的死鬼團。”

秋雨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扭頭看了眼手術室,一羣和尚還在忙前忙後,本來是洗臉用的金屬盆不時有什麼東西砸進去,發出一陣脆響,那都是從凌雲志體內取出的殺傷破片。她轉回頭,說:“三四五團的屈雲峰上校我認識,七三五師其他幾個團的長官我沒見過面,但都知道名字,唯獨沒聽說過忠武縣地面上有個叫凌雲志的國軍團長。我們對不上號,所以,一開始我真以爲……”

書蟲子悵然一笑,說:“是啊,有時候就連我們自己都在懷疑自己,我們到底算什麼?不怪你懷疑我們是僞裝的國軍。在國軍九戰區,我們是有編制的,只是,越來越被邊緣化。想當年,淞滬會戰、武漢會戰、棗宜會戰、兩次長沙會戰,我們團打過好多九死一生的仗呀。當然那都是很早先的事兒了,我是最近纔來的這個被稱爲連的英雄團。”

書蟲子又續上一根菸,狠狠地吸着,他像是在夢囈:“英雄團,呵!有什麼用呢?到頭來誰還能記得我們?再過十年、二十年,那時日本鬼子早被打回東瀛老家了吧?到那時,我們曾經做過什麼,有誰會記得?不,我們不是爲了讓人記得我們,我們浴血奮戰,是爲了老百姓。我們爲了老百姓打日本。都是爲了老百姓啊!可是鬼子總有殺乾淨的一天吧?到那時,那幫高官,是不是仍會魚肉鄉里、作威作福?老百姓,會不會真

的過上好日子呢?”

秋雨竹心想,書蟲子所講如果屬實,那麼這支部隊套用共產黨的官方語言,就是一支“具有光榮革命歷程和優良傳統的英雄部隊”。只可惜,在任人唯親、腐敗成性的國民黨軍隊中,恰恰是這樣的部隊,最不受官方待見。因爲他們一心抗戰救國、保境安民,從而忽視了最不重要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人際”。他們不會溜鬚拍馬、四處逢迎,所以上峰們不認他們,甚至恨他們:正是有了他們,才更顯出上峰的迂腐庸俗不作爲!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太多了。誰敢說岳飛不是好將軍,誰又敢說岳家軍不是好部隊,可他們最後得到了什麼?秋雨竹更知道,在國民黨軍隊中,確有一批真心抗日的官兵,可是這些官兵,到頭來都是什麼結局?秋雨竹見過被中央軍稱爲“草鞋兵”的川軍,見過“雙槍兵”滇軍,他們在抗日戰場上浴血奮戰,得到了什麼樣的結局?

秋雨竹想,如果凌雲志的部隊屬於根據地,那就太好了。想到這裡她就想開口跟書蟲子談談自己的想法。可她又猛然想到了四個字——統一戰線。

既然是統一戰線,姓國也好姓共也罷,只要打鬼子,還不是一樣?她若是真的“挖了牆角”,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破壞統一戰線的大帽子算是戴定了!

秋雨竹定了定神,由衷地說:“蘇排長,英雄部隊到了哪裡都會發光發熱,你們是揹負着民族的希望的,再怎麼艱難困苦也要堅定立場不動搖啊。”

書蟲子丟開菸屁股,苦笑道:“秋隊長,你這是典型的共黨腔調啊!”

秋雨竹急道:“什麼共黨?現在是統一戰線,全中國的武裝力量團結起來,槍口一致對外。所以咱們是友軍,是同志!你不要對同志挖苦諷刺好不好?”

書蟲子趕緊正經起來,說:“對對對,咱們是同志。唉!至少暫時,算是吧?我還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們團長。再有……”書蟲子更顯莊重肅穆,他擺出了標準的普魯士軍人做派,向秋雨竹敬了一個標準的普魯士軍禮:“爲我黨我軍曾在強敵寇邊的緊要關頭,對貴黨貴軍做出的傷害,我謹代表我個人,向你們致歉!”

秋雨竹明白,書蟲子是在說不久前剛發生的皖南事變。那真是一場千古奇冤。秋雨竹勉強笑笑,眼中似有淚光,她本有着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城府極深,非心直口快,但她面對書蟲子,竟忍不住脫口而出:“我的未婚夫,事變前在新四軍軍部任職……”

事變前的新四軍軍部,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書蟲子更加愧疚,他的同志同袍,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親者痛、仇者快,日本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居然讓他的同志同袍做到了!他們這一幫頭頂青天白日徽的軍人,對另一羣同樣頭頂青天白日徽的軍人做了什麼?對秋雨竹的未婚夫做了什麼?給秋雨竹留下了什麼?

可就是這樣,秋雨竹還是救了凌連的主心骨,還是認書蟲子爲友軍、同志。

書蟲子將舉到齊眉處的右手緩緩放下,有些尷尬地:“我……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秋雨竹已恢復了常態,她說:“沒有,你的團長,你,你的弟兄們,和他們不一樣!你們是好軍人,對得起頭頂的青天白日軍徽!”

這時,手術室中走出一個光頭和尚,低聲對二人說:“二位施主,師父說那位重傷施主體內還有三粒彈片,嵌得太深,重傷施主失血太多,若繼續手術則生命堪憂。所以,只能到這一步了。”

書蟲子毫無主意,只好看秋雨竹,秋雨竹對和尚說:“謝謝各位師傅了。”

和尚施禮後又走進手術室。不多時,和尚們捧着手術器具走出來,一個老和尚又交代:“二位施主,那位重傷施主雖已無大礙,但需靜心休養,住持已安排專人護理,待他甦醒後,我們再通知你們。”

兩人千恩萬謝後,隔窗看看面色慘白處於深度昏迷中的凌雲志,確認他真的沒事後,兩人這纔回去。

兩邊的長官似乎已拋開了成見,國軍書呆子排長和大家閨秀、飽覽羣書的新四軍縣大隊幹部秋雨竹竟然邊走邊探討起了中國傳統詩詞歌賦來。兩人誰也沒想到,他們各自的兵,此時正在上演一出龍虎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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