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什麼都沒有,也好似什麼都有似的。
路兩旁的蟲子一閃一閃地發着光,一隻一隻都一動不動的,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路兩旁還有什麼。
沿着這條被無情主不知道怎麼變出來的路往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兩旁的蟲子的數量一直沒有減少過,也都沒有增加。隨着時間的流逝,我都有點懷疑我們一直都在原地打轉了。
“怎麼還沒到啊?我們不會走不出去了吧?”身後,冷無缺的聲音一直從未停過。
“我好害怕,要是我們一直走不出去,絕情,你可要怎麼辦?”
“我們爲什麼要往這裡面來,這裡有什麼嗎?”
“絕情,這裡是哪兒?”
“爲什麼還沒有一點光,絕情,我好害怕。”
……
冷無缺每說一句,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往下掉一層,而更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她好像是故意的似的,明明知道我們誰也沒說話,而他們倆明明一直緊緊地挨着的,還把話說得那麼大聲,那麼讓人想要揍她。
“絕情,你倒是說句話安慰一下人家嘛!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冷無缺還在說。
我真的快接近忍耐的極限了。
“喂,你閉嘴行不行?”此時,多情主的聲音突然炸了出來,聽得出來,多情主也憋了不少氣。
多情主的聲音就像晴空雷聲,忽地一下砸在這洞中,洞中久久都壞繞着他說話的回聲,路旁的火蟲似乎也像是受了降下似的全都抖了一抖。
“多情,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嘛,嚇死我了。”冷無缺的聲音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總之,聽起來怪怪的。
“我們都如此緊張,你一個能與絕情匹敵的高手一直在身後嚷嚷你好害怕,你讓我們如何?”多情主沒有好氣,口氣中怒氣未消。
“多情,你別生氣,我雖然厲害,但我也會害怕的嘛。”冷無缺說,聲音中帶着笑意。
“誰……”多情主還要說些什麼,但是被我給打斷了。
“多情,等會可能會有奇怪的東西出來,你要小心。”我說。
“好!”聽得我這麼一說,多情主也不再和冷無缺鬥嘴,嘴裡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冷無缺。
“絕情,多情怎麼變成這樣了?他以前可不敢這麼對我。”身後,冷無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響起,絲毫沒有顧及先前多情主的不滿。
“我真的很害怕,絕情,你能不能抱着我走。”
“……”我徹底無語,心也沉到了海底。雖說我情場失意,但也並不記恨誰,但冷無缺在這麼下去,我估計會想要將她大卸八塊煮粥喝了。
“絕情?我走不動了。”身後冷無缺仍舊在與絕情主糾纏,但絕情主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畢竟當着我的面,他也沒辦法輕鬆地做到冷無缺所說的吧。我心中嘆息一聲,專注向前。
不知道怎麼回事,冷無缺在後突然沒了聲,在這種沒有雜音的洞中繼續往前探索,除了我的腳步聲,洞中一片死寂,而那股神秘的氣息仍舊不遠不近地在跟前召喚着我。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長時間,雙腿明顯有些乏力了,我開始覺得不對勁。
隨之,無情主也停了下來。
“氣息還在?
”無情主轉頭來問。
“還在,始終都是一個方向,一直未變。”我說。
“這就奇怪了。”身後,多情主在疑惑。
“確實有些奇怪,我們少說也走了有四五柱香的功夫了,但好似一直在原地打轉一樣,並未走出這個地方。”無情主說。
“可我們一直都是往前走的,又沒有轉彎,如何會是在原地打轉呢?”多情主說。
“在我們人間,曾傳聞有一種叫做‘鬼打牆’的東西,人是無法超越,雖說是一直往前走,但仍會被困在原地,不能出去。”我說。
“鬼打牆?你說的是我們自己人乾的?”多情主說。
“……”這可要怎麼說得清……
“哼!”冷無缺忽地在身後冷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多情主依舊沒有好氣。
“我笑你可愛。”冷無缺一句話說得多情主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多情主也只得閉了嘴,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來這裡要做什麼,但這東西肯定不是那麼好拿的,不然,還用得着等我們來拿了嗎?”冷無缺說。
她雖說得有理,可我卻覺得她滿嘴的廢話。
“所以,你有何妙招?”我冷冷地問。
說話間,藉着地上的光,我望向了冷無缺,與此同時,我感覺絕情主的視線落在了我的方向,可我卻沒有挪動視線去看他一眼的慾望。
“你很聰明,可你卻忘了是什麼把你帶到這裡來的。”冷無缺並不直說。
我皺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莫非跟你的眼睛有關係?”多情主在旁邊問了出來。
我並未答話,因爲除了開眼收鬼之外,我不知道這眼睛還有什麼其它的用途,也不知道怎麼用這眼睛。
“我只記得,曾在欲仙樓的時候,藏花主說我的眼睛還可收仙靈。”我說着,滿臉疑惑地看了看多情主,又看了看無情主。
“你說得不錯,但你的眼睛並不能收了我。”無情主說。
聽得他如此一說,我併攏了雙指,往太陽穴上一戳,想要試試,但無論我怎麼戳,都沒戳出個什麼來。
“這就奇怪了。”身後,冷無缺好似在自言自語。
擡頭正對上無情主冰冷的眼睛,他衝我點了點頭,我好似明白了什麼。
“我察洞中並無危險,大家聚在一處可能不會有何進展,不如我們分頭行事。”此時,絕情主開了口。
“分頭行事?”多情主的口氣有些懷疑。
“也好,我們三個,他們兩個。這裡看似只有兩個方向,但通風口卻不止一個,大家分頭行事,可能會更快找到入口。”我說。
“這……”多情主似乎仍有顧慮,但也沒再說什麼。
正要往前走時,卻聽得身後的絕情主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每個人都分開吧,這樣會更快。”
“可是,這樣萬一碰到危險了呢?阿古喵……”多情主第一個抗議。
“阿古喵,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阿古喵了。”絕情主說。
我一怔,絕情主的語氣讓我心中微微透着絲絲涼意。
“是啊,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你也知道。”我心中喃喃自語。
“拿着,若是危險,拉動這根繩子,我就會來找你。”此時,無情主遞給了我一樣東西,湊到眼前看時,竟發現是白如玉的絲線。
“嗯。”我手拿絲線便往前去了,手中的絲線也隨着我的移動而拉長。走不過幾步,耳邊覺察一個風口,便飛身就往黑暗中躥了出去。
離開了衆人,再次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裡卻沒有任何波瀾,腦子裡除了向找到神器,便再無其它。
只是,眼前漆黑一片,並不見任何東西,就連方纔出現在路旁的火蟲都不見半隻。這裡,就好似只是一塊空蕩蕩無邊無際的黑,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四周寂寂,沒有無情主指引出來的路,腳下也是一片漆黑。閉着眼睛往前,仔細傾聽每一步腳下發出來的聲音,只覺聲音漸漸變大。雖然這種變化非常細微,不易察覺,但靠着九兒傳給我的聽音絕技,我也還是能辨別的出來。
聲音的變化,告訴了我腳下土地比方纔我往這邊來的時候要乾燥得多。雖是乾燥,但空氣中的寒意並未減少半分,說明這條道通風,盡頭可能是通向外界的出口,卻不是通向神器的地方。
我們現在要找的神器不但藏於深山之中,還藏於水簾之後,如此隱秘,定不會在外處。
我心中細想片刻,便折轉了身子往回走。待我回到原地之時,衆人都已經不在。再往前走,不多遠便看見一個腳印,這個腳印是紅色的。
擡頭往紅色腳印出現的地方望去,只覺又是一個風口,但見眼中漆黑一片,並無其它。思量片刻,我想這應該是多情主走的時候留下的印記。
果然,再往前,依次便看到了白色、紅色和黑色的印記,只是這次那紅色的印記是和黑色的印記是在一處的。
冷無缺和絕情主在一路,即便是絕情主提出來的要單獨行事,冷無缺也沒有順從。而看地上的腳印,他們在出發的時候依然保持着十分親密的距離。
繼續往前,又到一個通風口,在地上踩出一個藍色的印記,便飛身就提了出去,但不久之後,還是原路返回了。
再回來時,路上接連現出了兩道白色的腳印,無情主已經回來了兩次,其他人也都回來過了。
這樣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地上的腳印越拉越長,但我們始終都還沒找到神器的最終所在之地。
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回到原來的路上,剛一鑽出,卻差點撞上了也剛從另一面竄出來的絕情主和冷無缺。
四目相對,我慌忙迴避。
“你不會是在耍我們吧?”一時的尷尬中,冷無缺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沒聽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擡起頭來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神器所選之人,不會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吧?”冷無缺不陰不陽地說。
“有時我也懷疑是神器選錯了人。”我無奈地咧嘴一笑,轉身便往前去,但還未邁出腳,身子就撞上了絕情主。
山洞裡的路,實在太窄了……
“請。”我沒擡頭,卻做了一個王小二在客棧攬客時的姿勢,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絕情主沒有動,心跳錯了一拍。
“若是不走,也請給我讓個道。”我仍舊沒有擡頭,撐着一張大大的笑臉,收了手便往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