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當心!”玉面摟着香瑟瑟躍起來躲開這四面刺來的劍,只是對方刀刀致命,他又要護着香瑟瑟,只得踉蹌倒退躲避。
突然一個宮女着裝的女子手執長劍橫穿夜色襲來。
玉面掃看了一眼,隨即把懷中香瑟瑟推了出去,吆喝道:“這裡交給我,你帶她先撤!”
女子踏着橋欄飛來一手接過香瑟瑟,帶着她疾步轉身撤離。
香瑟瑟側頭看了看才知道是靈隱,這下她才鬆了一口氣,她回頭看了一眼被玉面纏住的黑衣人,若沒猜錯,應該是穹戈夫人的侍衛。
她倆纔剛離開,玉面先後中了一掌,跌落橋上,其中一人揮刀向玉面殺去,另外三人緊追而去。
忽然一柄月刃凌空襲來,意欲追去的三人倉皇翻身躲開。
負春秋橫空而出接過飛回來的月刃,繼而把袖一揮,將意欲傷玉面的黑衣人扇開,帶着玉面離去。
到了林中,負春秋才攜着玉面落到地面上,疾手如電往他的穴位拍打了幾下,幾根染血的毒針瞬間從玉面的體內飛出,打入樹上。
他再一個翻身盤膝坐到玉面的背後,一掌打落他的後背往上推,玉面一連吐了好幾口黑血來。
許久,負春秋才爬起來,快步單膝跪在他跟前,攙扶着他手臂,看了看他發紫的脣,心急如焚問道:“此毒劇烈,你感覺如何?”
玉面緩緩調息,反手抓着他的手肘,輕輕抹掉嘴角的黑血,迫切問道:“瑟瑟怎樣呢?”
“現在不是她怎樣呢,而是你再不救治,就會死掉!”負春秋咬牙道了句,忙把他揪了起來,急切道,“快,聽說鬼市有個毒醫……”
玉面按住他的手,輕搖頭,若有意味迫切道:“這是齜苡毒,除了死,沒有解藥,你快去看看瑟瑟,看她是否平安……”
聽見這話,負春秋咬了咬牙,看着他慘白的臉,沉聲道:“到死都想着她,你還敢說,她只是你的一個普通知己嗎?”
“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玉面低唸了句,虛弱咳嗽,繞過負春秋扶着樹幹踉蹌前行,心裡只是關心她究竟平安與否。
負春秋停在原地,盯着他虛弱的背影,無奈道:“你既然可以爲她去死,爲什麼不告訴她,你愛她?”
玉面下意識止住腳步,他靠着樹杆,緩慢提起白色的衣袖,見自己手肘處的經絡已經染了黑氣,他側頭看向負春秋懇切低念:“若還是兄弟,你去給我看看她是否平安。”
負春秋慢步走過去,拿出藏在袖中的月刃,若有意味說道:“我看得出那妞很厲害,而且,他們中了我月刃的刀氣,暫時動不了內功,妹子她暫時不會有危險。”
玉面這下放心了些許,輕咳兩聲,看向他試探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皇宮?”
負春秋理所當然點點頭說道:“我準備回去了,打算給你道個別,豈料見你潛入皇宮,我便尾隨在後。怎的,你知道妹子有危險麼?”
玉面輕搖頭,他也是打算離開才潛入皇宮跟她道個別,剛落到屋檐上就看到一片銀光,便迫不及待衝上去替她擋了毒針。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黑氣,轉頭看向負春秋鄭重說道:“我……我中毒一事,萬不能告訴她。”
負春秋冷笑踱了兩步,氣急敗壞回過身來,怒盯着他責備:“愛她不告訴她,爲她去死不告訴她,夜如晝,你這是活該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給別的男人!窩囊!”
說罷,他狠狠拂袖,大步走去冷聲道:“你不是想看看她是否平安嗎?我這就去把她抓來,讓她看看你現在是哪般模樣!”
“秋兄!”玉面急切喊了聲,觸電般翻身攔到他跟前,激動間,又吐了一口黑血。
負春秋嚇了一跳,忙封住他的幾個穴道,心急如焚責備:“你不要命了是嗎?”
玉面急促喘息,緊緊抓住他的手肘,生怕他逃了去,懇切哀求道:“不能告訴她!不能告訴她!我做什麼,那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我樂意,與她無關!我不要她知道!也不必讓她知道!我只要她好好的!”
負春秋雖然憋着一腔悶氣,但清楚他的脾氣,只得慍悶別過臉去不說話。
玉面見他妥協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虛弱咳了幾聲,推到樹下,靠着樹杆目光焦距看着紛揚而下的雪花,莞爾輕笑道:“她心裡已經裝下了一個人,我不希望我對她的愛成爲她的負擔。我現在只想找到黑麪鬼,找到黑麪鬼就能取得她腳上相思斷命環的解藥。”
“相思斷命環?”負春秋訝然吃驚,緊皺眉頭琢磨了會,略帶幾分憤懣試探問道,“納蘭褚旭給她戴上的?”
玉面沉默不語,目光兇冷卻又帶幾分疼惜,雙拳緊握,動了真氣,又一個勁咳嗽起來。
許久,負春秋忽然念道:“黑麪鬼到了凌霜城。”
玉面觸電般扭頭看向他,踉蹌跌到他跟前,抓着他的手臂心急如焚問道:“真的?”
負春秋輕作點頭,若有意味道:“這也是我趕回去的原因,你若想救她,隨我回凌霜城。”
玉面眉頭輕皺,緩緩鬆開抓着他的手。
見他遲疑,負春秋故作說道:“或者,你我聯手直接殺了納蘭褚旭,這樣,她就自由了。”
玉面無奈一笑,冷風輕撫他身上染血的白衣,睫毛向下遮掩複雜的鋒芒,輕聲低喃:“若如此簡單,我又何必找黑麪鬼?現在殺了納蘭褚旭,她定痛苦萬分,恨我入骨。”
負春秋冷厲拂袖,大步邁前,不以爲然道:“你把相思斷命鎖的事情告訴她,她怎麼會恨你?”
“不能告訴她!”玉面再次激動起來,急步上前抓着他的衣襟,略帶警告道,“這事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她那麼愛納蘭褚旭,若是讓她知道了,怕她比死還難受。我必須,必須在她知道這件事之前,拿到解藥!我不允許,我不允許她看到納蘭褚旭的愛在她生命裡留下瑕疵,否則,她不會幸福!”
“瘋子,瘋子,瘋子!”負春秋喃喃低念幾聲,氣也不是怒也不是,差點沒燥跳起來,哭笑不得道,“你真是愛她,愛到走火入魔了!”
玉面放下手來,紫黑的脣浮起淺淺的笑,低聲道:“可以愛她,是一件幸福的事。”
香瑟瑟略帶幾分微喘回到月翠宮,看向守在院子的侍衛,連忙吩咐:“你馬上到陛下那去,詢問一下,陛下今晚究竟有沒有派人宣我到御書房去。即刻,速度!”
侍衛遲疑了會,連忙點頭趕去。
香瑟瑟再轉向另一個侍衛吩咐:“剛纔有歹人劫殺了來請我的公公,你速速到御花園打探,現在是什麼情況。”
“是!”侍衛直覺事情嚴重,連忙趕去。
香瑟瑟單手捂着砰砰跳動的心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對守在門外的兩個宮女吩咐:“你們去給我備熱水洗澡,再來一杯定驚茶。”
兩個侍女對看,見她臉色有點蒼白,慢點頭趕去。
香瑟瑟推門回到房中,兩個侍女躲在拐角處,確定香瑟瑟呆在房間不出來,這才趕去準備東西。
不一會兒,靈隱翻牆而至,推門進入香瑟瑟的房間,迫切問道:“夫人,剛纔殺你的人是誰?”
“如無意外,應該是穹戈夫人的人。”香瑟瑟輕蹙眉心低念。
不消多會,兩個侍女便回來了,香瑟瑟剛接過侍女送來的定驚茶,隨後另一個侍女進來稟報:“夫人,思洛公主來了。”
香瑟瑟眉心輕蹙,喝了一口茶,淺笑道:“請她進來吧。”
“本公主還以爲,左相夫人會親自出來相迎,好歹,我們也是舊相識。”隨後便傳來阿洛陰柔的譏誚聲,兩個侍女連忙回過身來向她行禮。
香瑟瑟緊了緊手中的杯子,好一會兒,才勾起一抹淺笑,扭頭看去,見阿洛略帶幾分傲慢走進來,桃兒挽着食盒隨後。
她站起來,稍作前身,客套問道:“公主深夜到來,有何要事?”
“真要跟我生分呢?”阿洛忽然放低了姿態,略帶幾分淘氣瞪了她一眼,旋即揚起嘴角快步走過去,雙手握住香瑟瑟的手,笑道,“那日我只是說胡話罷了。”
說着,她衝桃兒招招手,再轉
向香瑟瑟微笑道:“阿洛給你做了玉米羹,快嚐嚐。”
桃兒遲疑了會,忙把食盒放到案几上,再把裡邊的玉米羹端出來。
阿洛把香瑟瑟扶落座上,掀開盅蓋,再把燉盅輕輕推到香瑟瑟跟前,歡喜笑道:“你肯定很久沒嚐到這個味了,快嚐嚐,看我的廚藝有沒有退步。”
香瑟瑟接過她遞來的湯勺,擡眸看她臉上滿堆卻是虛僞的笑容,目光輕輕掃過不停攪拌指頭的桃兒,心裡不知道是何味。
沉默了許久,嗅着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香瑟瑟低垂眼斂,輕聲問道:“你,真的要我喝嗎?”
阿洛眸色微變,點點頭道:“當然,這,可是我特意爲你做的。”
香瑟瑟把勺子放進玉米羹裡,輕輕攪拌了兩下,再勺起一湯匙,緩慢挑起凌厲而清冷的眸子,把手一翻,湯匙裡的玉米羹倒了地上,有泡沫激起。
兩個侍女嚇了一跳,桃兒頓時屏住呼吸,眸子裡是一陣皇怯。
阿洛緊蹙眉心忙轉向桃兒責問:“這是怎麼回事?”
“奴……奴婢不知道!”桃兒撲通跪倒地上戰戰兢兢說道。
“不知道……”阿洛冷咕了聲,忽而動了動耳朵,快步往內房跑去。
香瑟瑟觸電般站起來。
阿洛旋即把躲在房裡的靈隱拽出來,睨向香瑟瑟責問:“這裡,怎麼會藏了一個人?”
說着,她狠狠剜了靈隱一眼,冷聲道:“這,應該不是宮裡的侍女吧?”頓了會,她又瞟向香瑟瑟,詭秘笑道,“本公主聽說,左相夫人是獨自進宮的!”
外面突然傳來太監的宣喊聲:“皇上駕到!”
阿洛頓時緊皺眉頭,皇帝隨後走進來厲目輕掃,見桃兒跪在地上,發現阿洛拽着一個宮女的手,他迷惑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呀?在外面就聽到吵鬧聲。”
“父皇……”阿洛快步來到皇帝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指向案几處的玉米羹,一臉着急說道,“你快點派人查查,兒臣給左相夫人做了玉米羹,結果裡邊竟有髒東西!幸好左相夫人沒吃下去,否則就出事了!”
“誰敢下毒?”皇帝斂緊眸色睨向那玉米羹。
香瑟瑟慢步走到皇帝的跟前,臉色不怎麼好看,略帶幾分怨色道:“陛下此刻到來,定然是知道了御花園的事情。瑟瑟進宮只不過一天時間,結果現被人騙到御花園,差點身死人手。而後又險被毒死。陛下,瑟瑟待在宮中,真的能平安等到我夫君歸來嗎?”
皇帝打量了她許久,冷聲問道:“你想出宮?”
香瑟瑟看着他質疑的眼色,或許他會以爲這是納蘭褚旭的計謀,她輕搖頭,若有意味道:“陛下一番好意,瑟瑟怎能辜負?而且,夫君即將出門在外,瑟瑟也不希望他擔憂。留在宮中自然是好的,只是怕有心人存心挑事。若陛下允可,瑟瑟希望搬到穹戈夫人的茜禹宮,穹戈夫人德高望重,若有她護着我,相信陛下和我夫君,都能省心。”
皇帝琢磨了一下她這番話,似乎聽出端倪,冷沉眸色,側目睨向身後的太監,冷聲吩咐:“傳朕的旨意,左相爲兩國邦交護送都狼國太子回國,明日左相夫人入住茜禹宮,由穹戈夫人代爲照看,若有任何閃失,論罪處。”
“是!”身後的太監連忙應聲。
“父皇。”阿洛拽着皇帝的胳膊,指向靈隱說,“這並非宮中的侍婢,而是相府的丫鬟!”
皇帝旋即瞅了低着頭的靈隱一眼,再睨向香瑟瑟,冷聲問道:“瑟瑟,這又是怎麼回事呀?”
阿洛連忙說道:“此女混進宮中,必定圖謀不軌!父皇,絕不能輕饒!”
香瑟瑟把靈隱拉到身旁,解釋道:“回陛下,昨日瑟瑟進宮,因爲不習慣,徹夜難眠。今天特意花錢差人把自己的侍婢接進宮。未經陛下許可,請恕罪。”
皇帝打量了靈隱兩眼,再轉向香瑟瑟鄭重說道:“你剛進宮,不懂規矩,朕不計較。她可以留下,但若出了什麼岔子,可都是你擔着。“
香瑟瑟稍作前身道:“多謝陛下不責之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