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北峰搖搖頭笑道:“我還卡在第二關裡,不過,我打開了御魂箱!”見她神情迷惑,他連忙解釋,“御魂箱是白麪鬼流轉已久的一個機關,裡邊藏着祖輩的機關秘籍。誰打開了御魂箱,誰就能成爲白麪鬼的新主人。要打開御魂箱還得先收集鑰匙,幸好這鑰匙來得及時。”
香瑟瑟雖不知道什麼御魂箱,但心裡也好奇,試探問道:“你從哪來的鑰匙?”
“這……”納蘭北峰頓時如刺在喉,自豪的表情瞬間有幾分厭惡的扭曲,糾結了許久,他才極不情願道,“那陰森森的傢伙派人送來了。”
“他?”香瑟瑟訝然低念。
納蘭北峰一臉無趣點點頭,又忽然擡起頭來激動說道:“但是,他送來的鑰匙有十二根,只有其中三根纔是打開御魂箱的真正鑰匙。要是選錯了,不僅箱子被毀,我都有性命危險!我那是憑藉自己對機關敏感的觸覺才選對了鑰匙把御魂箱打開的。”
他又唾了唾嘴,滿帶嫌棄道:“他呀,定是沒這個能耐,纔不得不把鑰匙給聰明機智的我!”
香瑟瑟掩脣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是事實嘛!”納蘭北峰嘟囔着嘴委屈反駁,他回到牀邊坐下,掖着香瑟瑟的衣袖,神情詭秘道,“我接管了白麪鬼才知道,原來路崇煜大批軍馬已經白麪鬼給控制了。聽聞你有危險,就趕緊領兵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香瑟瑟好奇問道。
納蘭北峰又是一臉無趣嘟了嘟嘴回答:“還是那陰森森的傢伙說的。纔剛剛熟悉了白鬼門一點東西,就收到他的飛鴿傳書了。我倒納悶他爲什麼突然對我那麼好,原來是讓我趕緊當上白麪鬼的主人,隨時來替嫂子你解圍。”
他說,他眯起眼來,笑嘻嘻道:“不過,拯救嫂子,這倒是我樂意的!”忽見香瑟瑟直巴巴地凝視自己,他怪不好意思低下頭去,羞紅了臉笑道,“嫂子,你這是幹嘛?你我之間不用說謝謝。”
“你真的,那麼討厭他嗎?”香瑟瑟輕聲問道。
納蘭北峰愣了愣,緩慢擡起頭來觸碰她懇切的目光,他努了努嘴,別過臉去,沉默了許久,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母親總是惦記着他,默默爲他流淚。我討厭他,嫉妒他。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他挺可憐的。府上沒有人跟他玩,我也不敢跟他玩。其實……其實我知道他是兇巴巴地恐嚇我而已……可是,是我的出生才讓他失去該有的一切,我害怕。”
每當想起世子爺跟趙姨娘的所作所爲時,他心裡就會爲納蘭褚旭倍感難過,他喜歡稱呼香瑟瑟爲嫂子,其實,潛意識裡是想跟他拉近關係,可是,又不敢靠近他。
甩了甩腦袋,納蘭北峰抓拿着她烏黑的髮絲,轉移話題笑道:“看到你一如從前的黑髮,我都驚了,實在太好了!”
香瑟瑟抿脣淺笑,下意識側頭看了看自己烏黑柔順的髮絲,至今,連她自己也敢相信這到底是不是夢呢?
自從懷孕後,這銀白的髮絲就漸漸恢復黑色,因爲黑白參差不齊,所以她才帶了頭紗,懷孕一事也是隱瞞的,藥奴一直在旁小心翼翼侍候着,免得被有心人胡亂揣測。
有了上一次的噩夢,她不希望這難得的一胎有什麼差池。
“喔,對了。”納蘭北峰想起事情來,忙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她說,“那陰森森的傢伙還給你寫了一封信。
太可惡了,敢把我當作信鴿!不過,看在嫂子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給我的信?”香瑟瑟迷惑低唸了聲,旋即把信拆開看。
瑟瑟,並非我派人潛伏在你身邊,我只是派人潛伏在有可能傷害你的人身邊。莫惱。
——小陽。
看罷,香瑟瑟頓時嗤笑出來,這傢伙手伸得夠長的。
納蘭北峰看着她嘴角那抹甜蜜的笑容,便知道她與納蘭褚旭已經和好了,否則,也不會懷有身孕。心想,現在這樣的發展彷彿迴歸了正途,雖然沒了一些人,有些遺憾,但這樣的結局也是值得開心的。
且想到自己那師傅已命不久矣,二人註定不能在一起,或許,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香瑟瑟疊好信,側頭看他謹慎問道:“現在的戰況如何?”
納蘭北峰頓時冷翹嘴角,秘笑道:“那路崇煜敢動嫂子你,我自然不會給他好果子吃。還有你二叔虎威將軍趕回來了,快要把他打成落水狗了,唐將軍在整理負傷的人馬。行軍打仗我還是不太懂,也就沒怎麼摻和。”
“必須給我逮到他。”香瑟瑟咬牙低念,琢磨了會,她收回思緒好奇問道,“你當了白麪鬼門主,那路以煜呢?”
這路以煜一心想奪取江山的,怎麼可能說退出就退出。
納蘭北峰輕嘆一聲,迴應道:“我當了門主後,他就成了長老。門中有許多的他的心腹,多半聽他的號令。這回也是我跟他爭執了許久,才能領兵來替你解圍。”
香瑟瑟沉默不語,路以煜同意出兵恐怕是另有所圖吧。
接下來,葛葉犯的兵馬也摻和進來了,加上香延臣、白鬼門,三方兵馬對路崇煜連追猛打。路崇煜在嶺北建立的半壁江山被瓜分得支離破碎,他本人倉皇逃離,沒了蹤影。
休息了好幾天,局勢逐漸穩定,納蘭北峰攙扶着香瑟瑟在軍營附近散步,走了一陣子,覺得有些冷,便跑回去替她取件袍子。
香瑟瑟左手扶腰,右手輕撫隆起的肚子,再過四個月,孩子就降臨到這個世界了,想着孩子的模樣,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噙上幸福的淺笑。
“小心!”
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香瑟瑟愕然擡起眼眸,卻見一根寒光閃影的利箭朝自己飛來。
她踉蹌倒退兩步,險些沒有摔倒,正欲施展輕功躲避,突然一個人橫空攔出扶住她的肩膀,生生替她擋了一箭。
她訝然動了動脣,警惕擡眸往利箭飛來的方向瞧去,只見一個身影倉皇逃竄,很快便沒了蹤影。
“吖……”中箭的路崇煜眉心痙攣,心急如焚抓着她的手腕低喊,“快逃!”
香瑟瑟觸電般甩開他的手,快速倒退兩步,警惕盯着他冷聲問道:“路崇煜,你還想玩什麼把戲?”
“咳咳……”路崇煜捂着負傷的肩膀迷惑看着她,反問道,“你說什麼?”
香瑟瑟下意識往放箭的人逃跑的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落到他身上,冷聲道:“這附近有白麪鬼嚴密把守,一旦被發現必死無疑,闖進來必定是報了必死的決心。既然要殺我,一箭不成,還怕第二箭不成,反而怕被發現?事情又那麼湊巧,前些日子還想將我至於死地的你,此刻拼死教我。這個苦肉計,你不覺得太虛僞呢?”
路崇煜忽地冷冷低笑,臉色徒然一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來
,單膝跪落到地上。
香瑟瑟急切邁前了半步,但理智讓她停了下來,時刻警惕着。
“你果然聰明……”路崇煜低着腦袋喃喃低唸了聲,忽然把手搭到身後抓住背上的利箭,緊咬牙根強行把利箭拔了出來,鮮血飛濺。
“……”香瑟瑟怔了怔,不由得踉蹌倒退兩步,卻見他把沾染着血肉的利箭扔到遠處,她動了動脣,許久,才輕聲問道,“你……你究竟想幹什麼?”
路崇煜擡起頭來看她,目露懇切道:“成王敗寇,現今的我無處可逃,是我有負信義在先,沒有資格要求跟你來一場生死對決。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看着他漸顯蒼白的臉,香瑟瑟輕聲低念:“你說。”
路崇煜迫切請求:“我知道若惜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她也只是心中有太多恨,我死不足惜,只是希望你給她一條活路。”
香瑟瑟沉默不語,路崇煜意欲爬起來抓住她的衣袖,香瑟瑟快速躲開,他直接趴到了地上,她倒退兩步冷聲道:“我連你都想殺,你有什麼資格求我饒了她?”
路崇煜扶着地面竭力想爬起來,吐了一口鮮血,又跌到下去,背後已染成血紅一片。
香瑟瑟忽地紅了眼圈別過臉去,這根利箭雖從後背刺入但也命中要害,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演這場戲。對於他爲什麼背叛信義發兵進攻,此情此景,她已經可以猜到,白若惜已經回到了天銀國,而且,極有可能是她鼓動路崇煜發兵的。
沉默了許久,她忍着心中的惋惜,感嘆道:“明明形勢一片大好,卻爲了一個女人賠上了前途性命。值得嗎?”
路崇煜苦澀低笑,不以爲然低喃:“事已成定局,還有什麼值不值得的?”頓了會,他幾乎是竭盡全身的力氣,爬起來,任由嘴角鮮血流溢,踉蹌來到她跟前,哀求道,“就看在……看在過去的一點點交情份上……求你饒了她……”
話未說完,他便倒了下去。
“路崇煜!”香瑟瑟本能伸出手來攙扶他,踉蹌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好不好……求你……”路崇煜緊拽她的衣袖苦苦哀求,蒼白的臉不停痙攣。
香瑟瑟哽咽了聲,眼含淚星,點頭道:“好……若有機會,我便饒她一次。”
“謝謝……”路崇煜低喃了聲,嘴角噙上欣慰的笑意,微微合上雙眼。
“路崇煜!路崇煜!”香瑟瑟迫切拍打他的臉。
路崇煜混混沌沌睜開眼眸,這下才發現她滿頭銀髮已恢復墨黑柔亮,他艱難一笑,喃喃道:“我真的……真的很希望與你來一次生死對決……只可惜……只可惜……”還沒說完,便沒了聲息。
香瑟瑟緊咬下脣哽咽不語,腦海不由自主浮現與他闖箭陣蕩氣迴腸的畫面,回想與他初次在蒼月國見面的場景,那時候忙着抓小偷,誤喊了身着藍衣的他。在天銀國相知相交,還以爲能成爲好朋友,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這時納蘭北峰捧着袍子快步走來,忽見她抱着一個血人,他訝然吃驚,連忙加快腳步跑上去迫切問道:“嫂子!發生什麼事情呢?”
香瑟瑟搖搖頭,含淚合上眼眸,輕聲道:“我沒事。待我傳令下去,全力緝捕白若惜,活抓。”
是否殺她,那是未知數,但是,必須得抓到她,因爲裴御瞻的解藥還在她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