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香瑟瑟才微微睜開雙眼,映入眼眸是一片紫色紗帳,心頭那股若有若無的痛還在肆虐。
“你醒了。”
耳邊突然傳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有點虛弱。
她側頭一看,才知道是聶雲庭,心下猛驚,忙掙扎着要起來。
“你別動!”坐在牀邊的聶雲庭壓了壓掌心示意讓她躺下來,輕咳兩聲解釋道,“你身子還虛,先歇着。放心,知道你嫌棄,這枕頭被褥都是新換的,無毒無害。”
香瑟瑟蹙了蹙眉心,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看他的樣子臉色慘白,脣畔還有些暗黑。
她還是滿帶警惕坐起來,掃看這個寬大卻沒有什麼東西的房間,警惕看向他問:“我爲什麼會在這?”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對本皇子瞪鼻子上眼呀?”聶雲庭輕挽蒼白的脣,冷嗤一聲笑道,“若不是本皇子的人將你從大街上撿回來,你早就死在路上了。怎的,你香瑟瑟只會恩將仇報?”
“你救我?”香瑟瑟輕蹙眉心喃喃低唸了聲,提起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麼昏倒,在那昏倒,她已經想不起來,那時只覺得天旋地轉,腦袋一直迴響那個男人的話。
……
“你心有不甘是吧,我告訴你,你以爲我爲什麼對你好,那隻因爲你像她,像還沒有失去記憶的她!你香瑟瑟,由始自終只是一件替代品吧了!我對你好,只因爲我得不到她!”
……
她忽地淒冷低笑,沒想到自己在他心裡,只不過是一件替代品。
這回總算明白,爲何他厭自己至極,卻還能有那麼強的佔有慾望,只不過是替代罷了。
總算明白,他每一次選擇護白若惜,都是真心真意。
聶雲庭見她失魂落魄,試探問道:“你……”
“瑟瑟,你怎麼會昏倒在大街上?”忽然傳來三娘子的聲音。
香瑟瑟忙擡起頭看來,便看見三娘子端着湯藥走來,她的臉色也有點蒼白,只是比聶雲庭要好些。
“三娘子……”她低唸了聲,忙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再睨向聶雲庭責問,“是不是你抓了他?”
三娘子側頭看她,輕聲解釋:“瑟瑟,是我自己答應,陪他坐牢的。”
“你答應的?”香瑟瑟擰緊眉頭迷惑低念,搖搖頭,只因腦袋還有些混沌,她睨向聶雲庭責問,“你說,是不是你讓淮寅利用三娘子他們要挾我去打開危月樓的?”
“你說我要挾你?”忽然傳來淮寅的聲音。
香瑟瑟忙扭頭看去,隨即便看見手執白鶴羽扇的他慢步走進來。
淮寅打量了她兩眼試探問道:“你說,我要挾你打開危月樓嗎?”
香瑟瑟盯着他責問:“難道不是你利用三娘子、阿洛和玉面的性命要挾我嗎?”
三娘子微訝,忙盯着淮寅。
淮寅冷笑,沒有說話。
聶雲庭輕嗤笑道:“香瑟瑟,你太小看淮寅。他這人自負高傲,豈會用這麼沒有智慧而又下作的辦法脅迫一個弱質女流?即使他要脅迫,那也只能是納蘭褚旭。”說着,側頭看向淮寅笑問,“對吧?”
“知我者,莫若殿下。”淮寅點頭微笑,再睨向香瑟瑟冷聲道,“這幾日我都跟玉面在一塊追尋白麪鬼,你可以問他。”
說着,他拂袖坐下來,若有意味道:“我將你從街上帶回來,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誰指使你打開危月樓的。”
香瑟瑟輕斂眸色,他的話跟玉面說的一樣,但看到的那個淮寅又是怎麼回事?
琢磨了會,她反問道:“我不知道,三皇子可以想想,還有誰想要替你解圍。”
“解圍?”聶雲庭冷嗤輕笑,端過藥碗一飲而盡,再側頭看她說,“你認爲這是解圍?”
香瑟瑟沉默不語。
聶雲庭擱下藥碗,若有意味道:“這是將我推上絕路。父皇將我囚在危月樓,還並未想將我置於死地。然而,這一次我中毒,恰恰有人來救。他定以爲我的眼線神通廣大,可以穿破危月樓。他現在讓我回來,你以爲是他感念父子之情嗎?是他下定了決心殺我。只是,他還要揪出幕
後黑手罷了。”
香瑟瑟微訝,沒想到這個計竟用得那麼深,沉默了會,輕聲道:“事發當日,一個跟淮寅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利用阿洛、三娘子和玉面的性命威脅我偷取納蘭褚旭的鑰匙。”
三娘子和聶雲庭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到淮寅身上。
淮寅輕搖手中的白鶴羽扇淡淡道:“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不可能有人跟我一模一樣,怕只是易容術。”
三娘子琢磨了會,若有意味道:“這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還能算計到淮寅和玉面不在,太可怕了。”
聽到這,淮寅不由得緊了緊手中的白鶴羽扇,只是隱藏得很好,沒有表現異樣,隨聲應道:“能知道殿下被囚在危月樓裡的,此人一定是陛下信任之人。”
“納蘭褚旭並不知道。”香瑟瑟連忙說道,頓了頓,緊接着說,“而且,他也是剛剛纔拿到鑰匙。”
聶雲庭忽地冷笑不語。
香瑟瑟輕斂眸色試探問道:“你知道是何人?”
聶雲庭看向她,反問道:“一心想將我置於死地,又能知道我們關係的,能看破危月樓,那麼神通廣大的人,除了他聶雲怒,還有誰?”
“可是……”香瑟瑟纔剛開口,聶雲庭回答斷她的話問:“你是想說他跟納蘭褚旭是一夥的,爲什麼要出賣他是嗎?”他把目光落在別處冷嗤笑道,“權力跟前,最好的盟友也只是利用。”
“這都是你的片面之詞。”香瑟瑟冷聲道。
當然,她一直都不好看聶雲怒,可無奈納蘭褚旭十分信任他。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此事疑點衆多,只要你願意查,定能查出什麼來。”聶雲庭說着又難受地咳嗽起來。
“你怎樣呢?”三娘子迫切過去扶着他問道。
聶雲庭擺擺手沒有說話。
香瑟瑟看了看他倆,若有意味試探問道:“你們……不是關在一處嗎?”
三娘子明白她的意思,輕作點頭回答:“他護着我,所以我中毒纔沒那麼深。”
香瑟瑟下意識看向聶雲庭,一直以爲他只知道利用女人,沒想到危急關頭,他竟然還會護花。
聶雲庭瞅了瞅她質疑的目光,正想戲謔兩句,忽然聽見外邊的嗷叫聲。
淮寅緊握手中的白鶴羽扇警惕而起,隨後便看見納蘭褚旭闖進來了。
香瑟瑟訝然看着他,只見他往自己瞧了一眼,眼神格外的冰冷,如同臘月的霜雪,冷漠無情卻又有幾分恨。
她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但此刻無力解釋,再也不想解釋,不需要解釋。
因爲,腦海裡一遍遍,是他戲謔的話語。
“你心有不甘是吧,我告訴你,你以爲我爲什麼對你好,那隻因爲你像她,像還沒有失去記憶的她!你香瑟瑟,由始自終只是一件替代品吧了!我對你好,只因爲我得不到她!”
納蘭褚旭沒有說話,冷步走過去,直接把坐在牀上的香瑟瑟抱起來。
“你輕點!”聶雲庭藉助三娘子的力氣站起來,厲聲責備,“她懷孕了!”
聽見這話,夫妻二人皆是一愣相互對看,然,誰也沒有驚喜的笑容。
納蘭褚旭沉默不語,直接抱着香瑟瑟離去。
聶雲庭沒有扭頭看他們離去的背影,下意識緊握拳頭,大夫告知香瑟瑟懷孕的時候,他猛然一驚,比起當日知道這二人還未圓房的事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甚至不相信這個事實,讓大夫再三把脈並以性命相要,只是,她的確懷上了。
除了驚,還有一股抑鬱難舒的情愫繞襲心頭。
終究,她成了納蘭褚旭名副其實的女人。
回到相府,納蘭褚旭將她抱落牀上,不發一言,轉身走去。
“你爲何……到那找我?”香瑟瑟輕聲問道,既然把話說開了,不是該自生自滅嗎?又何必找回來?
納蘭褚旭輕冷低笑,回過身來睨向她,冷聲道:“你失蹤了一天一夜,我也不過碰碰運氣去看看,沒想到,你還真在那。”
一天一夜?香瑟瑟訝然,沒想到自己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聽出他話語裡的諷刺意味,她側頭
看他,冷笑反問:“你怎不問,我爲什麼會在那裡?”
納蘭褚旭慢步走到牀邊,挑起她的下巴,輕嗤道:“看你如此虛弱,定是昏倒在某個地方,被他救起來了吧?你救他一回,他救你一回,可真叫癡纏的。”
香瑟瑟慍悶拍開他的手,不悅斥責:“你嘴巴放乾淨點。我不過是一件替代品罷了,你管我是誰的渡!”
納蘭褚旭緊握拳頭,狠狠盯着她,許久,他才緩了眸底的厲色,提起手來輕撫她略顯蒼白的臉,低沉問道:“可還有那不舒服?”
香瑟瑟再次拍開他的手,痛心盯着他溫柔的目光,冷聲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白若惜!你若想對她好,不要對我假惺惺!”
納蘭褚旭握了握拳頭,突然捧住她的臉,狠狠吻上她的脣。
“你……你走開……”香瑟瑟竭力掙開他的吻,急步落地向外跑去。
“你往哪去?”納蘭褚旭兩步上去從後抱住她,摟着她一百八十度旋轉,帶着幾分薄怒,在她耳邊冷冷責問,“你想去哪?你是我的妻子,你還想去哪?我想要,你能躲嗎?”說着,攔腰將她抱起壓落牀上。
“不要……納蘭褚旭!”香瑟瑟倉惶抵住他的肩膀,急切喊道,“我懷孕了!你不能這樣!”
“是懷孕了不能這樣,還是因爲你見過聶雲庭?”納蘭褚旭掐住她的手腕,盯着她驚慌的眼眸怒不可竭責問,“前天我們還在一起,今天怎麼就不可以?”
香瑟瑟委屈的淚水洶涌而出,哽咽哭喊:“你知道爲什麼!你知道!”
“我知道,他是你的渡,我是你的劫!”納蘭褚旭厲聲道了句,不顧她的掙扎和淚水。
“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聲音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迴響,以至於失去了理智,讓身下的人兒彷徨驚恐。
“咯咯……”傳來敲門聲,隨後是侍女急切的聲音,“大人,玥蓮公主來了!大人,玥蓮公主來了!”
納蘭褚旭全然不理會,像頭兇猛的狼。
“不要……納蘭褚旭……不要讓我恨你,納蘭褚旭……你滾開……”香瑟瑟含淚惶恐掙扎,卻抵不過他的力氣,任由他肆掠。
“嘭!”裴御瞻一腳把門踹開衝進來,只見納蘭褚旭光着上身趴在香瑟瑟的身上,手裡還拽着從她身上扯下來的衣服,而他身下的人兒早已泣不成聲。
“……”跟進來的侍女看到這驚豔的畫面,頓時嚇了一跳,倉惶捂住自己的嘴巴,臉頰瞬間染紅。
知道有人闖進來,納蘭褚旭揚起陰森的寒眸睨視而去,寒薄的殺氣盎然欲出,眸光似是染血的猩紅。
侍女怔了怔頓時跌坐在地上。
“禽獸!”裴御瞻咬牙叱喝一聲,輕壓掌心怒襲過去。
納蘭褚旭掌心輕摁牀板,頓時翻身而起躲開她的襲擊,一個轉身掐住她的手腕,兩根凝聚殺氣的手指,快如閃電般往她的喉嚨戳去。
“小——羊!”香瑟瑟觸電般驚喊了聲。
納蘭褚旭差點戳斷裴御瞻喉嚨的手才截然停下來,眸底的兇戾殺氣漸緩。
“……”裴御瞻背後頓時冒了冷汗,她從沒想過這個男人動作如此狠厲而且是毫不留情。
她擰了擰手腕掙脫開來,忙脫下自己身上的袍子,疾步過去披在香瑟瑟的身上,再扭頭狠狠睨向眸光依舊森冷陰翳的納蘭褚旭斥責:“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什麼工具!納蘭褚旭,你是不是男人?”
在樓下的時候她就聽見香瑟瑟驚慌的叫喊聲,所以不待侍女的通報就闖進來了,看見香瑟瑟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被納蘭褚旭嵌在魔掌之下。
她不敢想象若自己沒衝進來,會是怎樣的結果。
她見過納蘭褚旭幾次,雖然他目光陰森淡漠,笑意淺淡薄冷,竟沒想到人後還是個衣冠禽獸。
納蘭褚旭狠握拳頭盯着她,凝聚在指尖的殺氣再次醞釀,見香瑟瑟一手攬住裴御瞻的肩,他的眸色烏黑一片,掌心一壓,落在地上的衣服回到他手心上,這他才帶着一股殺氣冷步跨出房門。
跌坐在門邊瑟瑟發抖的侍女不敢多言,連忙退出去關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