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香瑟瑟伸了個懶腰,還沒睜開眸子,便聽見桃兒笑嘻嘻的聲音。
“夫人,午飯做好了,要吃點嗎?”
香瑟瑟側頭睜開眸子,映入眼簾的是坐在窗戶上的藥奴,她禁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這才坐起來,故作掩着鼻子無奈問道:“聞到藥味了,藥奴來了嗎?前些天你怎麼往牢裡送藥,以你的能耐,還辦不到嗎?”
藥奴輕搖頭,不鹹不淡道:“門主說,既然您已經習慣了苦味,再給你準備湯藥,也是浪費。所以,第二件事算是辦成了”
香瑟瑟淺笑,這鬼門的人都那麼摳嗎?也罷,省得天天喝那烏漆麻黑的東西,天知道原料是什麼。
待洗簌過後,蒙上了絲綢,桃兒扶着香瑟瑟來到桌子邊坐下來,靈隱隨後走進來若有意味說:“夫人,外面安靜下來了。”
香瑟瑟側耳向着靈隱,好奇問道:“安靜呢?”
靈隱輕作點頭解釋:“睿王宣稱之前的事情都是給各地的豪傑出的試題。前夜天牢外的鬥毆,三皇子的人逮住了太子的人,所以,這件事情上太子只得附和。穹戈夫人站在睿王這邊的,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香瑟瑟沒有說話,拿着桃兒遞過來的湯勺。
桃兒眨了眨眼眸,戲謔笑道:“這睿王撿便宜的能耐無人能及,三言兩語的,不僅給我們夫人解了圍,還護了穹戈夫人的面子。畫龜的事都成了她穹戈夫人屈身演戲了。”
“陛下沒有發話嗎?”香瑟瑟若有意味問道。
靈隱輕搖頭,盤膝坐下來,若有意味道:“這事說來也怪,自從回來後就發現,這陛下似乎被穹戈夫人抓住了把柄,對她所做之事,不聞不問。”
靈隱這話說得隱晦,但香瑟瑟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桃兒拽着手裡的包子,迫切說道:“我也好奇,這穹戈夫人明張目膽招賢納士,她就不怕別人說她要謀反嗎?”
頓了會,靈隱再補充一句:“給睿王出點子的,是葉留書。”
“東西快涼了,先吃着吧。”香瑟瑟莞爾笑道。
用餐過半,靈隱和藥奴眼底不約而同閃過一絲警惕,“唰”的一聲,二人手中的筷子便飛了出去。
“媽呀!”正好來到門口的人抱頭撲通跪了下去,嚷嚷埋怨,“來到這還有重重考驗啊?在下能文不能武,瞧不起人也不能這麼着!”
靈隱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吆喝責問:“你是什麼人?”
聞言,撲倒在地上的男子不悅皺了皺眉頭,旋即擡起頭來,目光首先落到仍在風輕雲淡品嚐美食的香瑟瑟身上。
他再睨向臉色不好看的靈隱,冷哼一聲道:“有你這樣對待謀士的態度嗎?你懂不懂什麼叫禮賢下士?”
“謀士?”靈隱輕扯嘴角冷笑,見這男人神色傲慢目光卻有些蠢鈍,她只輕嗤,不多理會,換了雙筷子繼續用餐。
仍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見四人把他當透明人似的,各吃各的,他納悶皺了皺眉頭問道:“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呵?”香瑟瑟隨後輕聲問了句,語
氣平淡,像是被人煩了,才無奈答上一句。
聽到她發話了,男子忙爬起來,端端正正地朝香瑟瑟行了一個禮,微笑道:“在下慕容憶,知道姑娘有納仕之意,特意來自薦。”
“自薦?”香瑟瑟莞爾笑道,“有什麼本事呀?”
慕容憶瞧見她這副輕佻的模樣,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若有意味笑眯眯道:“應姑娘的試題,京都的賭局就是在下設的。”
靈隱輕嗤,不以爲然道:“這只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解圍了嗎?”
慕容憶略帶幾分傲慢挺直腰桿,睨了靈隱一眼,冷哼道:“在下的本領如何,姑娘日後知曉。在下不可能貿然將後半生的前途禍福交付一個人,之所以只使了一個援兵之計並未完全替姑娘解圍,是在下想試探姑娘的能耐。”
說着,他雙手覆於身前朝她作拜,信誓旦旦道:“姑娘在如此困境仍能全身而退,在下不敢小覷,甘願誓死追隨。”
許久,沒有聽到任何迴音,慕容憶納悶皺了皺眉頭,暗地揪動眼角向香瑟瑟瞧去,見這人兒又旁若無人地吃東西,他頓時抹了一把冷汗。
有她這般對待謀士的嗎?有能耐也不至於這麼傲慢無禮。
靈隱見他傻愣的呆着,提醒道:“你來錯地方了,招賢納士的是太子府睿王府,慢走,不送。”
這聶雲庭剛把話放出去,就招攬了不少謀士,太子府那邊也是。說來其他仁人傑士也知道香瑟瑟的厲害,但畢竟她只是一個女人,與之相比,穹戈夫人背後還有一個睿王,所以,他們會寧願選擇穹戈夫人也不會跟着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
偏這個人不識好歹跑這來。
慕容憶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必定又是一個考驗,否則這主僕四人不會這麼無禮,他勾起一抹自以爲聰明的笑容,詭秘笑道:“我慕容憶豈跟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見識?外邊的人都以爲前幾日的事情不過是一場戲,但在下清楚,姑娘的的確確深陷於危險之中。儘管太子和睿王都各有能耐,但在下還是欣賞姑娘的膽識。”
“你真的來錯地了。”靈隱無奈說道。
慕容憶擺擺手笑道:“你們無須再考驗在下了,在下既然決定了投奔姑娘,自然不會退縮。”
靈隱無奈扯了扯嘴角,懶得再理會他。
桃兒見他賴在這不走,輕扯嘴角笑道:“慕容公子,你真的誤會了,我們夫人真沒打算招賢納士,你請回吧。”
慕容憶也不答話,固執地站在這。
飽餐過後,香瑟瑟擱下筷子,拿過桃兒遞來的毛巾擦了擦嘴巴,放下毛巾,莞爾淺笑道:“慕容公子,你真的誤會了。”
慕容憶仍舊一副不以爲然模樣,從袖中掏出紙條來,笑問:“難道這紙箋不是你發出去的?紙條上字跡清秀,是姑娘家的手筆,不可能出自太子府或睿王府。穹戈夫人戾氣大,她的字不可能如此清逸灑脫。”
香瑟瑟無奈搖頭,接過桃兒送到跟前的茶杯,喝了口茶,解釋道:“紙箋是我命人放出去的,但是,我並沒有招賢納士之心,只不過爲了調和調和氣氛罷了。”
慕容
憶仍端端正正地站着,臉上的固執分毫不減。
藥奴喝過茶,擱下杯子便往窗戶一坐,權當看熱鬧。
“咚咚……”屋外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跑進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神經兮兮地張望會,見了香瑟瑟,驚喜地跳了一下腳,嚷嚷道:“可找着你了!”
聽見這個似乎在哪聽過的聲音,香瑟瑟納悶地皺了皺眉頭,但就是想不出所以然來。
老頭拽着兜前的包袱,樂呵呵笑道:“聽聞有一個白頭髮的女人招賢納士,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他臉色忽然一沉,三分憂慮七分迫切蹬蹬跑過去,硬是把桃兒給擠了開去,心急如焚問道,“我家閨女在哪?”
聽到閨女二字,香瑟瑟擰緊的眉頭都可夾死蒼蠅了,都跑這麼遠了,爲什麼這瘋子還追上來呢?
見那突然冒出來的老頭直接蹬了過去,慕容憶也不服輸,忙拽着衣服衝靈隱的位置跑去。
靈隱把袖子一甩,便讓坐了,與藥奴同坐窗戶,且看熱鬧。
“哎,你們靠過來幹什麼?”桃兒挨近香瑟瑟瞪向他們責備,“我家夫人都說了,不招人!不招人!你們這些大老爺們臉皮怎那麼厚呢?”
話音未落,屋外又傳來蹬蹬的腳步聲。
靈隱扶着額頭無奈嘆息,誤會就誤會唄,爲什麼來的都是缺了幾根筋的人?
“我們夫人不招賢納士……”桃兒正想咆哮來着,忽見來人,頓時把嘴裡的話噎了回去。
靈隱眸色微斂,下意識警惕起來,瞬間來到了香瑟瑟的身邊候着。
因爲來人不是亂七八糟的謀士,而是殺氣騰騰的聶雲庭。
聶雲庭進了屋子直接奔香瑟瑟去,只是中間隔了一張矮几,他不得不單膝蹲下,本想怒拍桌面,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沉下胸中的怒氣,盯着鎮定自若的香瑟瑟,厲聲道:“香瑟瑟玩也玩夠了,解藥呢?”
香瑟瑟淺淺低笑,反問道:“玩?什麼解藥?”
聶雲庭緩了情緒,低沉道:“穹戈夫人額頭上那洗不掉的墨水突然讓她疼痛難忍,難道不是你動的手腳嗎?瑟瑟,你要戲弄她,本王由着你,適可而止,把解藥拿出來。”
“戲弄?”香瑟瑟恬然一笑,這淡淡無色的笑卻如悄然綻放罌粟花,在這空氣中瀰漫誘人的香氣,無毒卻殺人無形。
“想必睿王跟他們一樣,同樣是誤會了。”香瑟瑟低念着,下意識緊握腰間的鈴鐺,冷冷道,“我早就言明,此次回來,就是報復,認認真真的報復。戲弄?若你認爲她害死我四姐姐,僅僅是戲弄。那麼,我香瑟瑟鄭重告訴你,我也可以將她戲弄至死。”
“香瑟瑟!”聶雲庭呼喝了一聲她的名字,卻說不上話來。
桃兒不由得怔了怔。
旁邊的老頭瞅了眼像瑟瑟握在手裡的鈴鐺,不由得暗自圓了圓眼。
香瑟瑟依舊鎮定自若,抓了個杯子在手中把玩,戲謔道:“嗯,前幾日的事的確只是戲弄,有點小家子氣,算是頭菜吧。睿王您替我向她老人家轉告一聲,好戲陸續有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