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惜也沒有給他過多的笑容,解釋道:“這本是大皇子的一個陰謀,他假裝成淮寅利用三娘子、思洛公主、玉面的性命逼迫香瑟瑟出賣納蘭褚旭。”
聶雲庭眯起眼若有意味問道:“是你把三娘子他們的事情告訴聶雲怒的?他怎麼會跟你合謀?”
白若惜略帶幾分醋意瞥了他一眼,隨手拿過筆架上的毛筆,輕嗤道:“納蘭褚旭曾出賣我,我憎恨他,這足以成爲我跟大皇子合作的理由。正逢此時,殿下你跟三娘子在塔內忘我快活,那叫玉面羅剎的又追着淮寅去了。我只在地上灑了兩滴黑血讓香瑟瑟誤以爲思洛公主真的中毒即可。”
聶雲庭琢磨了會,迷惑問道:“可是,納蘭褚旭是聶雲怒的得力助手,聶雲怒爲何要害他?”
白若惜拿過一張紙,脣畔處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邊描畫邊說道:“他說,納蘭褚旭被香瑟瑟迷惑,幾次違揹他的意思,壞他的計劃,他早就不滿意他。而且得知納蘭褚旭有掛冠離去之意,他知道他太多事情,所以動了殺心。”
說着,她輕擡眼眸看向若有所思的他說:“當然,聶雲怒揹着納蘭褚旭做了許多不可告人的事情,包括旭王府即將到來的厄運,所以,他必須殺了納蘭褚旭否則除不了旭王府。因爲納蘭褚旭說,只要太君活着,絕不能動旭王府。”
頓了頓,她若有意味低念:“而且,他想一箭雙鵰,想借納蘭褚旭除去你。”
坐在小室的香瑟瑟頓時替納蘭褚旭感到一陣透心涼,肝腦塗地的付出,換來的卻是惡毒的算計。
枉納蘭褚旭還將他當作跟太君一樣重要的人,旁人絲毫動不得半分。
“我的毒,是你下的?”聶雲庭試探問道。
白若惜無奈扯了扯嘴角,反問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就囚禁在那塔內,如何下毒?關於你的事情,我也是後來得知。”
當時,她不知道聶雲怒爲什麼打那塔的主意,一心想着逼迫香瑟瑟背叛納蘭褚旭,卻沒想到,納蘭褚旭竟然分毫不動她。
頓了會,她緊接着解釋:“知道你的事情後,我就打算將計就計,利用琉璃宴設局。卻沒想到他竟然還跟白麪鬼勾結起來,意欲殺我滅口。”
聶雲庭微訝,迫切問道:“你是說,聶雲怒跟白麪鬼聯合起來了?”
這世間一直流傳,四鬼主宰世間,因其分別精通機關、佈陣,毒,運財等要術,得一鬼可守一方江山,得四鬼可奪天下。
白若惜輕作點頭回答:“嗯,天銀太子說,其實這白麪鬼,就是他的庶弟,路以煜。此人一直覬覦太子之位,這次跟大皇子勾結就是爲了對付他。正因爲如此,天銀太子才助你解困。”
白麪鬼出現後,路崇煜向皇帝透露這白麪鬼極有可能就算是他的弟弟路以煜,還跟聶雲怒勾結圖謀不軌,希望皇帝徹查。
而在這之前,聶雲怒又設計奪取了官員的印鑑阻撓納蘭褚旭,企圖讓他殺了官員,並栽贓到鬼市,意欲倒滅納蘭褚旭的背後勢力永除後患。
正好混在官場裡的白若惜得知,這些丟失官印的官員,大多數都打算支持年幼的八皇子,所以她將計就計,讓皇帝懷疑這事絕有可能由始自終都是聶
雲怒和納蘭褚旭合謀。
聶雲庭緩慢站起來,凝視着她的眸子,若有意味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若惜,今天的你再也不是從前的你,更討人喜歡了。”
“是嗎?也不見得殿下另眼相看。”白若惜站起來繞過書桌來到他跟前,卻躲開他的手,快步向門口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話,“殿下週身,依舊粉娥無數,數那三娘子恩寵最甚。”
香瑟瑟輕蹙眉心稍作思忖,當日從裴御瞻口中聽到“路以煜”三個字,她都察覺到些端倪,連日來把思緒理清,所以對白若惜這番也沒有多大驚訝。
收回思緒,卻聽見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她擡眸看見,這下才留意這裡掛着一個鳥籠,是一隻翠綠色鳥。
這又讓她想起曾經流連在凝暉堂的翠色鳥兒,後來說它吵鬧,納蘭褚旭揚言要殺絕,此後再也沒見過任何一隻鳥飛進屋子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他殺絕了。
她慢步走到鳥籠前,她記得,在坤王府也養着一隻差不多模樣的鳥兒,穹戈夫人那也有,老王爺那也有。
嗯,應該是從五皇子那取來的鳥,他說,唯有這鳥兒能讓他跟那些達官貴人有些聯繫。
她緊皺眉頭,似乎要想到什麼事情,背後卻突然傳來聶雲庭的聲音。
“你喜歡這鳥?”
香瑟瑟心臟無力輕顫,忙回過身去,這下才發現淮寅已經不在這,而聶雲庭不知何時走進來了。
她抿脣淺笑,試探問道:“三皇子讓我待在這,何故?”
“隨我來吧。”聶雲庭輕聲低念,大步流星從側門走出去。
香瑟瑟雖是警惕納悶,但也只好跟上去。
二人漫步在雪中,聶雲庭走在前邊,香瑟瑟距離五步只是斜角隨後。
沉默了許久,聶雲庭若有意味道了句:“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所以我讓你來聽聽。”
香瑟瑟忙客氣道:“三皇子的意思,瑟瑟懂了。若沒其他事情,先行回府。”
她想,他這樣迂迴地讓她瞭解整件事情,無非就是想借她對付聶雲怒罷了。
不,還有對付白若惜,他肯定認爲,若她知道這件事是白若惜操縱,她定會報復。
換句話就是,他想除去白若惜。
這男人忒可怕特噁心,跟聶雲怒一樣,輕易地就可以除去盡心盡力幫助他的人。
她正欲轉身離開,聶雲庭忽然道了句:“我從來不喜歡紫色,不,是憎恨。”
香瑟瑟微愣,擡眸看了看他身上渾然一色的紫袍,傳聞,他戀紫成狂,不,這不是傳聞,因此,她還跟他再度結怨。
聶雲庭仍背對着她,沉聲道:“我打小不喜歡紫色。那一年,穹戈夫人從父皇的屠刀下救了我,她取來一套紫衣讓我穿上,說很好看,說這紫色是爲我而生。爲了討好她,我逼迫自己天天變着花樣穿着各式各樣的紫衣,從此,我更加憎恨這個顏色。因爲它不斷地提醒我,此刻的我,只不過是寄人籬下,看別人的臉色才苟延殘喘。”
“你憎恨穹戈夫人?”香瑟瑟試探問道。
聶雲庭輕嗤一聲,拂袖回過身來,不以爲然反問道:“我爲什麼憎恨她?她救我
性命,還助我走到今時今日。”
香瑟瑟看了他兩眼,雖相隔五步,但仍看得出他眼裡的怨氣,輕聲道:“她雖救你助你,同時亦想操控你。”
聶雲庭凝視了她許久,側過身去輕邁步說:“是呀,她是一個權力慾望極強的女人,十分喜歡挑釁,而且喜歡爲所欲爲地操縱別人,讓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發展。當年他扶持了我父皇登上皇位,乏了,覺得無趣,又看中了我。要將一個皇帝憎恨極致的人扶上皇儲之位,她覺得趣味無窮。”
又沉默了一陣子,他輕聲道:“那晚,父皇夜訪,他只問我如何看待穹戈夫人。我說,我憎恨被她操控。第二天,他就恢復了我的位份。你不知道吧?我父皇也憎恨被她操控了那麼多年。”
香瑟瑟直接問道:“你覺得白若惜就像第二個穹戈夫人,所以,想借我的手除去她?”
聶雲庭低笑,沉默不語。
香瑟瑟冷聲道:“你可別忘了,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你一手造成的。”說罷,拂袖走去,她走了兩步,停下來,若有意味道,“請你,不要把三娘子變成第二個白若惜。”
“她永遠不會成爲第二個白若惜的。”聶雲庭若有意味道。
香瑟瑟迷惑扭頭看他。
聶雲庭勾起一抹低沉的笑道:“因爲她愛我,純粹只是愛我。”
“是呀,她比白若惜更傻,希望你懂得珍惜。”說罷,香瑟瑟頭也不回走去。
聶雲庭停在原地看着離去的她背影,或許她永遠也不知道,他想告訴她,僅僅只是想告訴她,因爲她想知道。
到了前院,見淮寅在等候,手裡還挽着一個鳥籠,香瑟瑟頗有幾分納悶,淺淺一笑,本想與他就此別過,沒想到他特意迎上來了。
他把鳥籠送到香瑟瑟跟前,微笑道:“剛纔見你看得出神,要不帶回去吧。”
香瑟瑟嘴角的笑容微僵,低眸瞟了一眼,試探問道:“這鳥是三皇子?”
“當然是……是我剛剛特意買回來了。”淮寅連忙回答。
經他這麼一說,香瑟瑟才發現他的確風塵僕僕,木屐上沾了泥土,就連着鍾愛的頭髮也有幾分凌亂。
“你的頭髮亂了。”香瑟瑟輕聲道了句,旋即提起手來意欲爲他撥正。
淮寅身子徒然一僵,略帶幾分厭惡扯了扯眉頭,下意識緊握手中的鳥籠,強忍着帶幾分微笑,任她撥弄。
忽感後背一涼,眼前一黑,他便倒在了雪地上,鳥籠跌落地上,籠中的鳥很快便飛走了。
香瑟瑟厭惡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靈隱隨後落到地上,瞅了一眼被她用銀針弄暈的淮寅,試探問道:“夫人,怎麼處置他?”
她因爲等了許久也不見香瑟瑟出來,所以潛進來尋找,見香瑟瑟在假意給淮寅弄頭髮的時候向自己打手勢,所以,趁淮寅“色心”大起的時候,將他弄暈。
香瑟瑟低眸瞅向昏倒在地上的人,這傢伙一整天有意無意使美男計就算,卻又是那麼的不情不願,讓她十分的納悶和不高興。
“帶走吧。”香瑟瑟淺笑,敢對一個孕婦使美男計,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不可饒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