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懷孕”的一事後,納蘭明珠已經對白若惜多了一個心眼。在她看來,旭王府想要設計陷害香瑟瑟,非這個白若惜莫屬。
她本以爲是自己在利用她,卻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心機那麼重,下手那麼狠那麼惡毒。
不僅以身犯險,還毒害自己的丫鬟。
現在更噁心,竟企圖用這麼下作的辦法奪得魁首,與那些下三濫的伶人有什麼區別?
衆人禁不住一陣唏噓概嘆,本來以爲這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物,現在只在在心中默默給她添了幾分鄙視。
他們又默契十足地往香瑟瑟瞧去,這引蝶此舉不是與當日香瑟瑟與蝶共舞之舉異曲同工嗎?
但不同的是,人家那是找蝶作伴,無遮無掩,顯得聰敏。而白若惜這是故意利用蝴蝶來擡高自己的琴音,且又是被人揭發出來的,顯得有些虛僞下作。
白若惜眼圈一紅,顧不得衆人的目光,直奔臺下,狼狽逃離衆人的視線。
“若惜!”納蘭褚旭急切喊了聲,連忙追了過去。
她這麼一跑,坐實了穹戈夫人所說的話,衆人嫌棄地喝了一杯酒,以緩情緒。
太君頓時一陣痛心,沒想到這白若惜爲了勝利,竟然會幹這麼不要臉面的事情。
納蘭明珠倒是樂了,三個眼中釘,一個被無情地羞辱跑了,一個去追,還有一個被拐跑了相公。
她迫不及待轉向香瑟瑟,幸災樂禍戲謔道:“瑟瑟呀,褚旭這孩子真是溫柔體貼,看見白姑娘出事了,就馬上過去安慰。你能嫁給他,可真有福氣。”
太君扭頭冷了她一眼,她忙閉嘴不語。
香瑟瑟淺淺一笑,先後轉向穹戈夫人和太君說:“太君,夫人。瑟瑟也想過去瞧瞧。”說罷,快步離席而去。
穹戈夫人微笑點頭,最好讓香瑟瑟看到納蘭褚旭跟別的女人苟且,傷心離去。
太君也不多言,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們夫妻間的感情事兒,她也不想再多管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看他們個人的造化吧。
香瑟瑟離席不久,玉面手中的酒杯一抖,酒水灑落到他湛白的衣服上,他頓時皺了皺眉頭,轉向納蘭明珠笑道:“郡主,宮某先行回去換件衣服。”
納蘭明珠無奈點頭,她已經習慣了這個有潔衣癖的男人,所以也沒有多懷疑。
聶雲庭見白若惜、納蘭褚旭、香瑟瑟、玉面先後離場,便察覺了貓膩,四角複雜的關係,這回有好戲。
只是爲了接下來的大事,他忍了,想着納蘭褚旭已入局,甚是暢快地喝了一杯酒。
玉面快步追上香瑟瑟,抓住她的手腕試探問道:“你要去哪?”
當然,他是以爲她是追着納蘭褚旭出來的。
本來看見納蘭褚旭追着別的女人跑了,他心裡就惱怒,眼見香瑟瑟追出來了,他也迫不及待跟着出來,即使要幹架,也不能讓香瑟瑟吃虧,最好把那對狗男女狠狠教訓一頓。
香瑟瑟從袖中掏出
一封信來,輕聲低念:“四姐姐託人給我送了一封信,說戌時約我到瑞雨池邊。我覺得有些蹊蹺,想過去看看。”
玉面愣眨眼眸,原來是自己會錯了。
一會兒,琢磨了她的話後,忙問道:“既然知道有蹊蹺,爲什麼還要去?”
香瑟瑟驟起眉頭,輕邁步,若有意味低念:“上一次,就有人借我四姐姐的名義把我騙到三皇子那去,害我差點身死人手。若這一次也是局,我倒真要看看到底誰總讓我不得安寧。”
讓她感到可怕的是,如果這封信真的是僞造的,那麼這個人一定就在香凝玉身邊,因爲對方知道了二人的來往信的密碼,而且很有可能這個幕後黑手就是上次讓香凝玉昏迷不醒的人,甚至還是屠殺香家的人。
所以,明知山有虎,她還是要偏向虎山行。
當然,她也是料準了玉面會跟出來的,這傢伙兩肋插刀,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想必他定以爲自己是爲了納蘭褚旭追出來,纔跟出來打算幫忙幹架的。
“好,我陪你去摸摸這老虎的屁股。”玉面嚴肅道了句,又忽然難受地咳了出來。
“你怎麼呢?”香瑟瑟急切問道。
玉面穩住氣息,擺擺手,忙掩飾道:“沒事,跟聶雲庭切磋的時候,落下了點病根子,過兩天就好了。走吧。”
說着,他先行走去,走了幾步,察覺到香瑟瑟還停在原地看着自己,生怕她察覺端倪,他回過頭去轉移話題,試探問道:“納蘭褚旭可否知道那個女人跟聶雲庭有一腿?”
“我沒有跟他說。”香瑟瑟苦澀笑道,至於他知不知道,她不清楚,也不想問。
玉面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多問,與她一同往瑞雨池走去。
“瑟瑟……玉面……”
突然傳來三娘子的聲音,二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去,隨後便看見三娘子從暗處的小徑走來,三娘子看了看香瑟瑟欲語還休。
她是陪左相出來醒酒的,尋了機會離開,正想回到座上,卻看見他們先後離席,所以也跟了過來。
香瑟瑟知道她在尷尬什麼,沉沉吸了一口氣,若有意味道:“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我不知道你的選擇最終是對是錯,但這一刻,我還是你的朋友。”
三娘子擡起眼眸久久看她,許久,想起正事來,她下意識向四周環顧,走近兩步輕聲說道:“今晚三皇子讓我陪坐在左相身邊,爲的就是往他的酒裡下癲狂散。”
香瑟瑟愣眨眼眸,側頭與玉面對看一眼。
玉面輕斂眸色試探問道:“爲何?”
三娘子輕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爲他辦事,從來不問爲什麼。”
停頓了會,她轉向香瑟瑟,若有意味提醒:“剛纔左相透露,陛下有意讓你夫君取代他,眼下與他最大矛盾的,便是你夫君。”
玉面頓時察覺了這句話的貓膩,試探問道:“癲狂散,分量下了多少。”
三娘子低垂眼斂,輕聲道:“足可致命。”
香瑟瑟微訝,沒想到三娘子爲了聶雲庭甘願充當殺人工具,再回心一想,她側頭看向三娘子冷聲問道:“聶雲庭讓你陷害我夫君?”
三娘子別過臉去,無奈道:“他是我的男人。”
香瑟瑟痛心地看了三娘子一眼,沒有說話拂袖走去,原來她們之間也有各爲其主的時候。
走了兩步,卻突然被抓住了手腕,她側頭一看不是別人而是玉面。
玉面一手抓住香瑟瑟的手腕,疾手往三娘子的腰抹去。
“玉面……”三娘子訝然地喊了聲,本能倒退半步,看見玉面手裡已經多了一包東西,頓時緊皺眉頭。
香瑟瑟微愣,看着玉面鉗在二指間的藥包,再把目光轉落神情略顯着急的三娘子身上,不消多會,便察覺到了端倪。
三娘子心思縝密,絕對不會在下了藥之後還在身上藏着東西,而讓人抓到把柄,除非,是她故意讓人察覺。
三娘子低下頭去,她不想違背聶雲庭的意思,又不想傷害她香瑟瑟夫君,所以,選擇自己認罪。
“我可以允許你把我當作敵人,但我不允許你把我當朋友的時候,卻要我成爲你的敵人。三娘子,這一刻,我香瑟瑟向你宣戰!”說着,香瑟瑟奪過玉面手裡的藥包,拂袖往另一邊走去。
“瑟瑟……”三娘子急切追了兩步,卻被玉面緊緊抓住了手腕,掙扎無果,她睨向玉面不悅責備,“你放開我!我要攔着她!”
玉面沒有說話,拽着她的手腕直接轉身走去。
“玉面,你放開我!”三娘子踉蹌跟在他身邊小聲低喊,“三皇子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瑟瑟這樣過去是自投羅網!你快放開我,這一局只有我能解!難道你真要看着瑟瑟因爲納蘭褚旭而萬劫不復嗎?”
玉面止住腳步冷聲道:“只要你在這呆着,瑟瑟自然會安全無恙。”
“你什麼意思?”三娘子竭力甩開他的手,冷聲責問,“你的意思是我會害她嗎?你是以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害她嗎?”
玉面若有意味低念道:“你知道三皇子有意於她。”
“呵呵……”三娘子忽然冷冷低笑,輕嗤戲謔,“原來我三娘子在你心裡是如此不堪。”
說罷,她陰沉着臉,拂袖轉身走去。
“我亦知道你最終選擇的是良心。”玉面忽而輕聲道。
三娘子頓時止住腳步,沉默不語。
玉面慢步繞到她跟前,若有意味低念:“你可以在二者之間選擇死,瑟瑟呢?不傷及她在乎的人,她才能肆無忌憚。你若害怕,我陪你等,若瑟瑟和三皇子之間有一人出事了,我玉面可以以命相抵。”
三娘子哽咽了聲,一個轉身直接撲入他的懷裡,哽咽哭喊:“如果……如果當年你不是愛上了瑟瑟,如果我沒有絕望……沒有遇上三皇子……一切該有多好!玉面,我恨你!我恨你呀!”
玉面緊擁着她,目無焦距看着前方,沒有說話。
如果一切回到最初,該有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