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昱看過來的眼神帶了幾分淫邪,寒星和晨星正要上前,謝青沅已經臉色一沉,手指在袖中輕輕一動後,伸手啪的一聲將他那柄玉骨折扇打在了地上:“區區姚國一個破落子,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姚國不過是依附北燕的一個小國,不僅地方狹窄,物產也並不豐富,跟南楚相比,委實可以用破落來形容。
姚昱沒想到南楚剛剛戰敗,不得不委屈送了皇子過來爲質,這位九皇子不思藏拙,還敢這樣口舌沒有遮攔地嗤笑他,一張臉刷地黑了下來:
“本皇子叫你上車,是給你面子看得起你,既然不識擡舉,我看你怎麼走去赴宮宴!”
回頭就吩咐了身邊的兩名隨從:“去叫上幾個人,給我把兩邊街口都攔了,不許放那些待租的馬車過來!”
兩名隨從應了一聲就要回質子府去叫人,寒星和晨星橫身攔住了那兩人,正要打算動手,忽然聽到了馬車轔轔疾馳而來的聲音。
隨着車伕的精巧駕馭,兩匹駿馬一聲輕嘶在謝青沅面前停了下來,車伕敏捷跳躍下來,單膝跪向謝青沅:“殿下,馬車已經修好了,小的來遲,還請殿下恕罪!”
這車伕分明是……謝青沅看了穩穩候在她面前的馬車一眼,已經認出這正是她坐進上京的,寧王安排的那駕馬車。
這車伕還真是個機靈的,此時她也肯定又要多承寧王一份情。
當着姚昱的面,謝青沅從容扶起了車伕:“無妨,你回來的剛好。”看也不看姚昱一眼,回頭吩咐了寒星、晨星一聲,“走吧,那些攔路的狗喜歡亂吠,且由他們吠去!我們不要誤了時間。”
寒星和晨星連忙擺好腳凳,扶了謝青沅上車。
姚昱彎腰拾起自己的摺扇,還想趕上前,車伕已經一個縱身跳上馬背,馬鞭一揮,險險從姚昱臉前掠過,駕了馬車徑直走了。
姚昱看着那輛雕花精美的黑檀木馬車轔轔去遠了,也怕誤了赴宴的時辰,拿着摺扇輕敲了敲自己手心,恨恨哼了一聲:“我們走!”
長孫亮那小子攏了一羣人等着要先踩這謝九的一腳,且看着吧,在宴上有這謝九好受的!
姚昱靠在馬車裡閉眼養着神,突然又睜開了眼看向兩名隨從:“一會兒進了宮裡,你們找個機會先出來,把謝九馬車的輪轂給我……”
話沒說完,姚昱肚子突然一陣絞痛,連忙吩咐車伕:“快停車!看附近哪裡可以更衣!”
車伕聽他聲音焦急,瞧見前面正有一家大酒樓“醉留仙”,急急向醉留仙靠了過去。
姚昱一時也想不通自己吃了什麼吃壞了肚子,只覺得這會兒痛得難受,眼看要憋不住了,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了下去,急匆匆地往醉留仙裡面跑。
醉留仙的夥計只瞧見一個人埋頭匆匆跑進來,還沒來得及招呼,就見他正跟樓上下來的一名客人撞了個正着,砰地跌下了幾級樓梯。
夥計唬了一跳,正要上前,被撞得跌坐在樓梯上的那名客人已經氣惱地站起身來,指着姚昱喝罵道:“怎麼走路的,你瞎了眼了!”
見姚昱跌坐在地上不吭聲,一雙眼睛卻惡狠狠地瞪着他,那客人更是惱怒:“怎麼着,還想記着爺的樣子好下黑手?”
與客人一起過來的同伴聽到動靜,也紛紛下了樓,一人恰巧認識姚昱,就過來當個和事佬:“這位不是姚國的五皇子嗎?小誤會小誤會,大家都是無意的……”
招呼夥計一起上前要把姚昱扶起來,還沒近身,就猛然聞到了一股惡臭,那人又驚又疑地退開了兩步,心裡正想着糟了,不會是姚五被撞壞了吧,這瞧着似乎是大小便都失禁了……
周圍已經有人也聞到了臭味,紛紛捂了鼻子:“什麼這麼臭?”見了那人的模樣,都疑惑地向姚昱看來。
姚昱只覺得羞憤欲死,他本來就是在憋着,這麼一撞後跌坐在地上,哪裡還忍得住?菊花一鬆已經稀里嘩啦一通都拉在了褲子裡,這會兒正熱乎乎地坐在屁股下呢!
偏偏他那兩名隨從這時也趕了過來,一人還不明就裡,手裡捧了一迭綿軟的手紙喚了一聲:“殿下,您忘記帶手紙……”
難怪這個姚國五皇子這麼急匆匆地衝進來,原來是憋急了趕着去如廁啊!
雖然那隨從見勢不對迅速住了口,可圍觀的一圈兒人該明白的都明白了。
被姚五撞上的那人誇張地用手捏住了鼻子,還退後了兩步纔開口:“原來是憋不住了才這麼急,早說嘛,爺就先站一邊兒讓你了。
算了算了,算爺晦氣,來這醉留仙吃飯,還撞上人在這裡留屎了!嘁,真是醃瓚死人!走了走了,掃興!”
他說的露骨,一羣人轟地笑罵起來,似乎被這人聲一擡,那臭味也很快瀰漫開來,本來在大堂裡用餐的客人紛紛掩了鼻子離座走了:“掃興!真是噁心人,倒胃口!”
看熱鬧的人多,消息傳得快,上下三層樓的賓客一下子都走了個精光。掌櫃欲哭無淚地看向還垂頭坐在那裡的姚昱,喪着一張臉上前:“姚五皇子殿下,這您可得給小人一個說法!”
姚昱羞惱得臉色烏青,兩隻手緊緊攥着袍子不停地發抖。他活了二十來年,還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居然當衆、當衆……
兩名隨從忍着惡臭上前要攙他起來,低聲勸道:“殿下,我們先去更衣。”
這會兒整棟酒樓的人已經散了個精光,門外卻不斷圍來了過來看熱鬧的人,再坐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已經有些看熱鬧不嫌多的人蹭着往裡面走進來了,不斷有粗俗的閒言閒語傳進姚昱的耳朵裡。
“聽說是姚國的五皇子……”
“瞧着人五人六的,這可丟了個大丑了!”
“也是一國皇子啊,憋個什麼勁兒呀,屎脹登頭了才慌里慌張去找茅廁……”
“哈哈,醉留仙要遺臭好幾天了!”
姚昱臉色烏了又白,白了又紅,猛然轉頭看向門外大喝了一聲:“都給我滾!”
兩個隨從見勢不對,連忙先過去關了醉留仙的大門。醉留仙的掌櫃遠遠站在一邊搓手頓足的:“唉呀,你們這又是趕客又是關門的,我這店子可幾天都不用開張了!”
能在上京開高檔酒樓的,後臺都是個硬的。姚昱不能像對着外面那些看熱鬧的人那樣來吼這掌櫃,只得強忍下一口血:“到時損失多少,我給你補!”
掌櫃這才緩了臉色,招呼着夥計一起上來:“來來,快扶姚五皇子去後面先沖洗了。”
姚昱剛被扶起身,掌櫃看着已經被浸黃了一灘的地面,忍不住搖頭撇了撇嘴:“哎喲,這可得打水來好好衝好幾道才行,還得薰香,真是走了什麼黴運喲!”
姚昱頂着一屁股黏糊糊的,聽掌櫃的嘴裡唸叨,恨不得就這麼暈死過去;他今天這纔是走了什麼黴運,丟了這樣一個大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