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一直以爲,藍氏是不知道自己和李玉樓那點子秘事的,可是今天,藍氏的態度太奇怪了,她是真知道了還是在詐她?
采苓決定在事情明朗之前,一概裝糊塗。
“妹妹,怎麼不說話?”藍氏捉住采苓的手不放,近乎貪婪地撫摸着那光滑細膩的肌膚,眼睛裡的火焰越燒越旺。
“蔡微只是個身份卑微的江湖劍客,何德何能敢做世子妃的妹妹,請您莫要折煞蔡微了。”采苓微微用力,便掙脫了藍氏的抓握,低着頭道,“世子妃叫蔡微來,有何吩咐就請說吧,力所能及的,蔡微必定照辦,辦不到的,也請世子妃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我知道世子爺喜歡你!”
采苓驚愕地擡頭,看到一雙閃爍着羨慕與嫉妒的眼睛,她不由自主地爲自己申辯:“蔡微與世子爺並無瓜葛,您看錯了。”
說完,采苓瞥了一眼春蘭和秋菊,丫鬟還在這裡呢,怎麼就亂說起來了,等下出去還不得謠言滿天飛啊。
藍氏淡淡道:“不用怕,她們是我的心腹,我知道的事情她們都知道。”
采苓靜默不語,準備着若是藍氏再提她與李玉樓的事,就起身告辭。
誰知藍氏話鋒一轉,竟回憶起幼年時與李玉樓相遇相知相交,最後結成良緣的舊事來。采苓只得耐着性子聽下去,別人的八卦,總會感興趣的。
隨着故事的深入,采苓慢慢開始發冷,如果藍氏所說都是真的,那麼暗害李玉樓一家三口的矛頭就全部指向了商王妃。這個結果既在采苓的預料之中,同時也是預料之外,她以爲,李樹醒兄弟倆怎麼也會摻一腳的。
可這是王府的內鬥,與她何干,藍氏跟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采苓霍然站起,對藍氏抱拳一禮,“這些都是世子妃的家事,蔡微實不該參與其中,今天我沒聽見任何事,世子妃也沒說過任何事,告辭了!”
她轉身就走,藍氏哭喊道:“你不要走!求求你,我沒有要爲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
求我?采苓扭頭望着藍氏黑裡發青的臉,藍氏哽咽着伸出一隻手意圖挽留她,“我只是想讓你提高警惕,日後好保護我的閔兒。”
采苓搖搖頭,滿眼的不信,“閔姐兒有南姑姑護着,不會有事,根本用不着我操心。您還不知道吧,等我師傅回來,我們師徒大概就要離開上京城回蜀山去了。所以,您不用擔心我會與世子爺發生些什麼,我跟他,是最不可能的人。您安心養病吧,想得太多對病情沒好處!”對藍氏有意見,連我字都出來了。
藍氏顯得很茫然,視線透過采苓落到了別處,“可是,南姑姑要走了,她跟我說她要回山結婚生孩子去了。她一走,我的閔兒就活不成了……”
南姑姑要走?怎麼沒聽她說起過?
采苓覺得最近事情真是太亂了,沒準南姑姑要回山的事也與這次比武有莫大關係,江湖武林要重新洗牌了,衡山派要退出上京舞臺了嗎?舅舅沒事吧?
哎呀,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真是煩死人了!偏偏這世子妃又病入膏肓,不定哪天就去了,到時王府還不得亂成一鍋粥?要不,回去就收拾收拾,帶着楊嬤嬤和棉子包袱款款逃出去?
采苓覺得此時的自己就是熱鍋上的螞蟻,備受煎熬,不管藍氏是出於什麼目的,她已經成功打亂了采苓平靜的心。
采苓跺了跺腳,對藍氏說道:“我這就去見南姑姑。您放心,王爺和世子爺對我師徒有知遇之恩,若是府上有難,蜀山不會置之不理的,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藍氏聞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象是用盡了全部心神,眼睛一閉,撲倒在牀上。
春蘭和秋菊忙奔過來將藍氏扶起躺好,春蘭衝出去找文太醫,秋菊則扭帕子給藍氏擦臉,兩丫鬟各司其職,看來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的。
采苓不再逗留,依先前所言,前往梧桐院找南姑姑。
繡春園與梧桐院隔着半個清湖,沿途湖光山色格外迷人,可採苓沒有心思欣賞美景,她匆匆闖進梧桐院,對正在和閔姐兒玩鞦韆的李玉樓說藍氏暈過去了,讓他回去看看。
李玉樓臉色一變,將閔姐兒抱下鞦韆塞進采苓懷裡,說聲“在這等我,千萬別走開”,便快步離開,月白色的錦袍如銀色飛梭,在花叢中一閃而逝。
直到這時,采苓才發現李玉樓的兩個隨從――喜珠和喜寶不見人影很久了,以前是以爲他們晚上回來得晚,自己先休息了所以沒看見,可昨天和今天李玉樓身邊都沒有那兄弟倆的人影。嘶~總不能兩個小傢伙也去參加武林盛會了吧?
“微姑姑,閔兒也想去看娘。”
閔姐兒抱着采苓的脖子,用力往院門方向夠,嚇得采苓連忙護住她的背,“閔姐兒別急,爹爹說讓咱們在這等他的,等爹爹回來了,微姑姑再帶閔姐兒去看娘,好嗎?”
“不要,閔兒現在就要去看娘!”閔姐兒聲音大了起來,小嘴也嘟起老高,見采苓不肯去,便掙扎着要下地自己走。
采苓怕傷着小孩,只好放她下地走,又哄她說回屋講孫猴子的故事,小孩這纔跟她進了屋。
屋裡沒有南姑姑的蹤影,問了紅梅,說是剛剛得了世子爺的恩典出府辦事去了,要晚上纔回。這下子采苓頭大了,難不成真的留在這裡帶小孩?
“微姑姑,快講故事。”閔姐兒爬上采苓的膝頭,眨巴着清澈的眼睛,小臉紅撲撲的,根本不知其母已經危在旦夕,真個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采苓嘆息着,親親閔姐兒的小臉蛋,便把孫猴子拎出來哄小孩。講了火焰山,又講女兒國,眼看天都黑了,李玉樓和南姑姑都沒有回來,便讓紅梅擺飯喂小孩。
紅梅在門口喊了一聲,紅錦拎着食盒進來交到紅梅手上,又跟她嘀咕了幾句纔出去了。采苓看得真切,丫鬟們臉色都不好。
三歲的閔姐兒還不能自己吃飯,紅梅熟練地給她喂湯餵飯菜,小孩很乖,喂她嘴裡的全都吃了下去,采苓舒服地當了一回看客。
閔姐兒吃飽後,采苓和紅梅隨便吃了些就帶小孩到院子裡散步消食。采苓見院門口有人影晃來晃去,也不知是哪個院裡的丫鬟,便不動聲色地把閔姐兒帶回房裡。
小孩洗過澡後在牀上玩了一會兒就睡着了,采苓一邊給小孩打扇,一邊看着紅梅道:“說吧,是什麼事?”
紅梅低着頭,捏着衣角小聲道:“紅錦說院子外面有不少生面孔,衣服底下象是藏了東西,繡春園那邊還沒什麼動靜。”
“嗯,我知道了,你們要是怕,今晚就在這屋裡睡吧。”
“是,我這去搬被褥過來。”
紅梅出去後,采苓到南姑姑房裡查看,見南姑姑的劍還掛在牆上,便鬆了一口氣。劍在人在,南姑姑必定還會回到這府裡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