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乍響,自天邊滾滾而來,驀然間,頭頂上方已經聚了一層厚厚的雲,一陣狂風掠過,田間的作物如癡如醉的舞動,都市的街頭,行人低着頭加快腳步小跑起來,彷彿直起了腰腦袋就會撞上雲層一樣,剛下班的小職員們走到公司門口,擡頭看看天空又嘆一口氣,返身回去拿傘。
城邊的小院門口,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無聲飛起,口中狂吐鮮血,形成了一片血霧,胸口凹進去一大塊,背部凸出、脊柱斷裂,四肢已經無法動彈,在空中翻了兩圈,爛泥般摔在地上。
門外還站着一個人,見同伴突然遇襲,他拔出腰間的細劍,大喝一聲,將劍招施展到了自己能承受的極限,跨步躍進了小院的門。
無論門後有什麼,面對這鋪天蓋地的劍招,都必定被刺出百十個窟窿。
然而門內並沒有人,一個乾淨得有些過頭的小院子,一棵枝繁葉茂的金桂樹,一架鏽跡斑斑的手壓水井,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前面一大一小兩間屋子的門都開着,一眼就可以看到最裡面,兩間屋子都是空空如野,剛纔突施殺手之人恐怕是躲在門後。
正當他停下劍招準備上前查看時,突然感覺有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背上,耳中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隨意闖進別人家裡是犯法的。”
劍尖急撤,從肋下穿過去,直刺後方,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背上傳來一股巨力,如同爆炸一般,身體往前飛起的同時,鮮血直接從喉嚨噴射出來,似乎還有一些內臟的碎塊打在牙齒上,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也是他最後的感覺。
刺到一半的劍掉下來,屍體摔在廚房門口的手壓水井旁,於燁毫不停留的伸手搭在金桂樹上,讓小青鑽進了袖子,又衝回臥室裡查看了仍不見動靜的九枚蟲蛹,想了下把蛹放到了牆邊,這才用臨牀雲步來到小院門口。
剛纔他在對方暴喝的時候就從旁邊的圍牆翻到了外面,臨雲步只能移到看得見的地方,隔着圍牆就不行了,而來到外面後立即就被嚇了一跳,只見前方十個人已經拔出手裡的劍往這邊衝來,這才急忙繞回院門,從背後偷襲了進門的那人。
十個人中有兩名老者,手中拿的都是寶劍,四名中年人、四名年輕人,實力都不比於燁殺死的這兩個人弱,他們留下二人敲門詢問,其餘的繼續往前走,聽到了暴喝才又折返回來。
正是出來尋找嚴思勇的蒼雨門人,來到谷昌市找到了聯繫人,知道嚴思勇是往東南方來的,卻不知道具體地點,只好朝這個方向一路尋過來,直到今天才走到了這條老路上,沒想到居然就給找着了。
只是代價有點大,兩名年輕弟子瞬間隕命。
對方還剩十人,如果都是年輕弟子,於燁肯定會選擇上去用雷霆手段儘快殺死,可那兩名老者恐怕不好對付,不如留幾手,仍是用出其不意的方法殺敵。
挑了個相貌最年輕的弟子迎上去,於燁的腳程極快,眨眼間已經來到面前,對方嚇得一陣猛攻,破綻百出,然而不等於燁下殺手,旁邊兩把細線無聲無息的刺來,幸虧這時已經有了神識,險而又險的避開來。
此時體內的真氣已經可以在瞬息間治療傷口了,可這樣做的話會造成消耗,最到後沒有真氣連神識都放不出來,那就必死無疑了,只能保持儘量不要受傷,特別是不能受重傷。
極短暫的接觸後迅速分開,對方仗着人多,兵分兩路把於燁夾在中間,每邊都是一名老者、兩名中年人和兩名年輕人。
“你是什麼人?”一名老者大聲問道,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嚴思勇是他的關門徒弟,平時最是疼愛,莫非就是被這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偷襲殺死的?
於燁低頭不語,安撫着小青的情緒,這是它的第一場戰鬥,感受到了袖子外面傳來的沉悶氣氛與凜凜殺殺,它有些興奮,躁動不安,前半段蛇身已經縮成了S形,隨時準備彈射出去。
又是一聲驚雷響起,隆隆聲持續了十多秒才消失,第一滴雨落下來了,正好滴在於燁後頸上,緩緩滑落到衣領裡,留下一片清涼。
豆大的雨滴灑落下來,很快就淋溼了衆人的衣服,雨水不停的流進眼睛裡,卻沒人敢動一下,對峙已經形成,任何一個動作都是拼殺開始的信號。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
京城,白氏大廈二樓的員工餐廳裡,白靈薇眉頭微蹙,心不在焉的往嘴裡塞着食物。
壞消息接踵而來,張氏與白氏的接觸越來越頻繁,張澤源的父親甚至還來家裡拜訪過一次,雖然沒說拜訪的原因,但誰都清楚,他是想來看看未來的兒媳婦。
捕風捉影的人不少,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也可能是張家放出來造勢的,不是一個級別的商家,若換成別家的子女,張家或許直接就仗勢娶親了,但他們知道白家身後有隱藏的力量,所以準備工做要做得足夠充足。
“咳……白小姐,那是牙籤。”坐在旁桌的員工湊過來小聲的提醒,白靈薇紅着臉道了聲謝,放下筷子索性不吃了。
或許是時候執行姚昊瞳的那個計劃了。
谷昌市城西的一個住宅小區裡,許晴安用一隻手支着腦袋趴在窗臺上,看着外面的大雨。
空氣格外清新,大雨在眼前紛落,此時在家裡的人應該是心情很好的,但她卻高興不起來,於燁這個大壞蛋,爲什麼要做出這麼引人注目的事來,害她緊張得不得了,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還有曹亞蘭,整天同居同居的,導致她現在訴苦都找不到對象。
唉,怎麼辦呢?要不要等週末去和他說……好煩惱啊!
…………
“他袖子裡有東西!”城邊的老路上響起了一聲驚呼,大雨打溼了於燁的衣袖,緊緊的貼在手臂上,纏在手上的小青便凸顯出來。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把天地間照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衆人眯起了眼睛。
“你敢!”靠近小院這個方向,頭髮鬍子都已全白的老者突然跳起來,將手中的寶劍往後斬去,揮出了一片淡藍色的光影。
於燁縱身後躍,劍尖擦着他的咽喉划過去,皮膚被勁風割開了一個淺淺的口子。
這邊的人紛紛轉身動起手來,對面卻傳出了幾聲驚呼,一名老者和兩名年輕人同時間向後倒下,三個人整齊的躺成一排,捂着肚子,表情因疼痛而扭曲,卻早已失去了生命。
這時,震耳欲聾的雷聲才響起來。
於燁沒有錯過偷襲的機會,閃電照亮大地的同時他已經用臨雲步移到了這三人身後,主要目標定成了最厲害的老者。
這名老者是地級巔峰的實力,嚴格來說比於燁要厲害一點,可他顯然不知道有臨雲步這種超越想象的技藝存在,小青以極快的速度彈出來,在老人背上咬了一口,又分別咬傷了老者身邊的兩個年輕人,接着鑽進了某人的衣領之中。
成蠱之後,小青的毒性急劇增加,蠱物愛毒,無論什麼樣的毒都是最愛的零嘴,相思豆和蓖麻都被它吃得只剩下小半袋,身上的毒見血封喉,哪怕是隻有一個很小的傷口,被它的信子舔到也必死無疑。
毒發作得很快,被咬中的三人腹部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連叫都來不及叫出來,臉上的表情纔剛變得痛苦便毒發身亡。
而於燁放出小青咬人的同時,已經來到了對面的老者身後,準備給他來個真氣灌體,可惜這老頭居然是玄級初期的修爲,離中期僅一步之遙,越厲害的武者對危險就越敏感,心生警覺,他揮劍就砍,蒼雨門的刺擊都沒來得及使出來。
對方一下子就只剩下七人,而且還除去了一名厲害的老者,這次配合閃電的偷襲不可謂不成功,只是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除非暴露臨雲步。
幾個人同時攻過來,於燁踉蹌後退,他只有一雙手,同時刺過來的卻有四五把劍,年輕人的可以捏住,但很快就會被另一人救下來,中年人的能夠勉強撥開,但老者的就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了。
這名老者果然厲害,劍招狠辣刁鑽,而且總是比徒子徒孫們慢半秒出手,這樣在於燁閃避後他的劍剛好遞到,往往能逼得於燁手忙腳亂,身上不時會添一個口子。
另一邊還剩下兩個中年人,見長輩和後輩同時倒下,急忙伏下身去探鼻息、查情況。
然而其中一個人蹲下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身體微微的一顫,就再也沒有動彈了。
另一人不經意間發現他沒有動彈了,轉頭看去,見到了一張同樣扭曲、雙眼圓睜的臉,只覺得脊背發涼,如同青蛙一般的跳開。
這幾個死得都太詭異了,可以看出來是中毒,卻不知道怎麼下的毒。
“當心他放毒!”大叫一聲,不再理會地上的四句屍體,他心驚膽顫的加入了戰局。
應付五個人已經十分吃力,這時又有一人加入,於燁若是還想隱藏臨雲步,很可能就會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