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於燁此時的心情就像是小學生放暑假,既開心又惆悵,因爲復仇就跟假期作業一樣,總是要到最後那幾天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完。
包成益和馬桂蓉都已經中毒,儘管沒辦法把他們直接毒死,只能讓他們的身體慢慢虛弱,但終究是有了盼頭,下一部計劃就是引發三正門和四奇門之間的衝突,把那幾個仇人的視線轉移開來,他才方便動手。
目前要報仇的對象有千宇樓、馬桂蓉、包成益和兩儀堂的另外兩人,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當初師父受到了七個人的偷襲圍攻,遭受攻擊的那一瞬間對三人下了蠱,分別毒死了赤霞殿和兩儀堂的一名弟子,重傷陸離,導致他自那時起就沒辦法再提升修爲,七個人中,師父殺死兩個,自己殺死一個,還剩下四人需要解決,再連上千宇樓,一共還有五個人。
數量不多,但這五個人都是有實力強、地位高的大人物,每一個都能做到一呼百應,不想送死的話就得玩陰的,和他們當初對付師父時一樣,如果想保住小命的話,就不能讓這些人出聲示警,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誘餌也想好了,就用天仙蓮,雖然用處比天佛珠大,但名氣也比天佛珠大,天佛珠拿出來對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誘惑力不足,況且天仙蓮被拿去後也不一定就會立即被煉成丹藥,就像唐僧肉一樣。有情有義的妖魔鬼怪們捉到了唐僧不會第一時間吃,總要先邀請他們的親戚朋友同來享用。否則別說八十一難,估計連半數都達不到,唐僧就已經成下酒菜了。
這次以出門散心的藉口上北,一是要回慶都看看,順便過新年;二就是要去更北方的靈礦脈佈置一下,然後再把消息放出去,最少也要讓四奇門的大部分防禦力量進駐礦脈,他好在門派內部動手。
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於燁終於回到了慶國,牽着黑馬走進了慶都,在不少房屋的門頭上都看到了用樹枝或鐵絲編成的天字標識,這是全家都信奉創世神的意思。
隔着老遠就能看到傳教堂,斜度很大的屋頂上豎着一根像旗杆一樣的杆子,撐着一個碩大的天字標識,像是地標、像是燈塔。讓人慶都的大部分人無論身在哪裡,都能找到傳教堂的位置。
地址還記得,走到那座比周邊建築都要新的院子門前,於燁將黑馬拴在外面的柱子前,上前抓起獸口中的門環才敲了一下,大門應手而開。
門是虛掩着的。根本沒有鎖,這顯然是不正常的,若換成別的地方,在見到這種情況後於燁會立即轉身離開,找機會悄悄潛入再觀察情況。可最關心的冬藏和許晴安住在這裡,萬一出了什麼緊急的事情。自己轉身就走,她們遇到危險怎麼辦?
想了一下,於燁拉起門轉身離開,先把黑馬送到了客棧寄存好,這纔再次回到門外,伸手將門推開。
大寒已過,即將立春,天極大陸的計時方法是以節氣爲準,立春纔是春節,纔是過年,就跟華夏的古代一樣,現在已經改成了農曆元旦,和節氣沒有什麼關係了。
氣溫已經有所回暖,但仍冷得厲害,街上的行人極少,把門推開一條縫,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後,於燁這才側身擠進門內,把門重新關起來。
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冷風從一條條過道、走廊中穿過,遇不到任何阻礙,這裡靜得能讓人心中發毛,彷彿隨時都會有什麼東西從轉角竄出來一樣。
於燁走進了離門最近的一間小屋,這裡是門房居住的地方,房間裡乾乾淨淨,桌椅牀鋪都整整齊齊,不像是有打鬥過的痕跡。
出來後繼續順着小路往院子深處走去,地面同樣很乾淨,顯然有人在近期打掃過,但打掃的那人卻不知道去哪了,走了好幾分鐘,於燁仍是一個人也沒見到。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雖然上次呆的時間不長,對大院的整體格局不熟,但於燁仍輕鬆的找到了冬藏和許晴安居住的那個小院,上次回來的時候他就是住在這裡的。
同樣沒有人,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一些死角處沒有看到彈殼,牆壁上也沒有彈孔,這個情況讓於燁稍稍放心了一些。
冬藏和許晴安喜歡把槍藏到處藏,以便能夠應付突然到來的敵人,上次如果不是用這個方法,很可能都已經被徐宏才殺死了,要把那些槍藏起來得花一些時間,全部拿出來也是一樣,把槍支都收走了,說明她們離開得並不匆忙,至少還有時間收拾一下東西。
從小院出來,於燁又來到了苗立人住的地方,同樣找不到任何線索後,他往老柯等人居住的後院走去。
如果不是匆忙離開的,爲什麼不給自己留下一點線索呢?撿塊小石頭在地上、樹上、牆上,甚至是牀板底下給自己刻點字,哪怕是刻個箭頭也好,這裡通訊不方便,在乾坤山上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回來,不可能提前通知,等找到空了通知也沒有意義,還不如直接動身,就算冬藏和許晴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苗立人這種老江湖又怎麼可能沒想到?
後院有一方小池塘,老柯、李雲聰、金陽他們就住在圍着小池塘蓋起來的屋子裡,若是遇敵,李雲聰擺出來個靈陣來就可以抵擋很久,如果連後院都沒有戰鬥過的痕跡,那於燁就真的猜不到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莫非要回一趟流風鎮找王豆腐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如果連王豆腐都沒接到任何消息,那這件事就真是糟糕透頂了——只有被殺了纔不可能留下任何東西吧?
幸好後院之行沒有白走一趟,纔剛進入後院,於燁就立即感覺到有兩股神識把自己籠罩住了。
在赤霞殿被陸離看出來不是普通人,就是因爲被神識掃中後於燁微微僵了一下,用肉眼看不出來,但再短暫的僵直也逃不過神識,從那之後於燁就一直在注意這個問題,此時被掃中,他完全沒有任何異樣,仍是直楞楞往裡面走,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一樣。
怕遇到孟永年等修真者,在進慶都之前就已經結好了黑丹,於燁此時和普通人完全沒有兩樣,就連四奇門的掌門都沒辦法看出他丹田的異樣,別人就更不行了,在任何人眼裡,此時的他都只是個普通人。
修真者絕不會去提防一個普通人,大概是好奇於燁來到這裡的目的,兩道神識的主人都沒有現身,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往裡面走了一段路,前面一間較大的屋子裡走出來兩個人,那正是老柯的院子,而走出來的兩個人中,一人正是老柯,另一人是個留着山羊鬍子的修真者,見面之後,他也立即用神識將於燁籠罩起來。
“你是誰?”老柯皺着眉頭問了一聲,有些不耐煩,像是正在做重要的工作被人打攪了一樣。
於燁楞了一下,他和老柯見過兩次,第一次見面後還就信仰之事長談一番,老柯若不是突發重症老年癡呆,就絕不可能忘記他。
這老頭可不是個簡單人物,裝作不認識自己肯定有他的用意……想到這裡,於燁裝出了好奇的樣子,同樣問道:“你們又是誰?我找我朋友……賈寶玉,他人呢?”
苗立人曾經在信中說過,買下來的這個院子曾經叫賈府,於燁爲了讓他的話聽起來更真實一些,便借用了賈寶玉這個名字,反正這裡的人都不認識。
“哦。”老柯笑了笑,說道:“賈家在幾個月前就搬走了,院子被我買了下來,聽說他們全家都搬到錦城附近去了,你要找的話去那邊找吧。”
“錦城?”於燁苦着臉說道:“那小子也不通知我一聲,好吧,看來我只能跑趟錦城了,多謝老丈。”
說完他拱了拱走,唉聲嘆氣、嘴裡罵罵咧咧的往外走去。
老柯身旁那人在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後就把神識收回去了,但走進後院之後出來的那兩道卻一直籠罩在他身上,直到他他出了大院的門,走到客棧裡把黑馬牽出來才終於收了回去。
一老一少的配合十分默契,直到於燁牽着馬走到慶都的東門,跨上馬往錦城方向跑去,於燁才終於放鬆下來。
全家都搬到錦城附近,指的自然是全部人都去了小龍村,至於爲什麼會搬去那邊、那些修真者是什麼人,爲什麼老柯沒有跑之類的問題,等到了小龍村自然就知道了。
……
……
於燁離開後,那名留着山羊鬍子的修真者與老柯又回到了屋子裡,他撫了撫自己的鬍子,用很不善的語氣說道:“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既然已經廢了,爲什麼不在宜丘養老?要跑來這裡弄個什麼創世神教呢?這可讓我們很爲難啊!”
老柯微微一笑:“人活一輩子,總得留下點什麼東西來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