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頭頂挖出來個大洞，於燁直起身子來，再次用神識掃了一遍地下室，確定沒人後，越過了那個充滿了毒氣、把通道口死死堵住的大氣球，移回了地下室裡。
一個人都沒有，腐爛的紙箱還放在門口，切開的“牆門”還躺在地上，昏暗的燈和地下室的門都已經被關了，上樓梯來到門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整齊排列在地上的楊老頭等人。
九個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眉頭微皺，表情微微有些痛苦，但身體並無大礙，在他們周圍有幾個人，穿着的衣物於燁早已見過，正是手臂上有“SA”字樣的輝煌同盟底層員工制服——反正沒見拉米雷斯穿過。
楊老頭他們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於燁也就不急着出去，他隱去身形，掏出通訊器，再用偏折了光線的真氣包住通訊器，只把小小的鏡頭露在外面，移到了走廊裡。
他要拍攝這裡的畫面，至少保留一些日後追查的線索，還可以用來證明一些事情。
窗外的街邊停着一輛軍用卡車和一輛越野吉普，看樣子不像是什麼高科技的東西，隱形顯然不大可能，衛星照片不可能照不出來，要麼是這些人來了還不到五分鐘，要麼是泰蘭國政府不老實。
拍了會窗外的車，又拍了下屋子裡的人，這些人沒戴防毒面具，但爲了不留下指紋，都戴着橡膠手套，皮膚黝黑、身材高大。剃着很短的寸頭，從氣質上來說。很像是一些職業軍人。
他們沒有動彈，就站在地上的楊老頭他們身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拍了一會，於燁開始思考接下來怎麼辦。
可以把這些人全部殺死，然後將楊老頭他們弄醒，但這樣一來就什麼都查不了了，地底通道是個陷阱，肯定不會留下什麼線索。就算有大概也是假的。
如果這些人不殺楊老頭他們，自己悄悄的跟在後面是最好的，說不定能發現關押留青山等人或隱門中人的地方，可“悄悄”二字不容易辦到，持續外放真氣的消耗是很大的，最多能持續一兩個小時，誰知道這些人要去哪裡？有多遠的路？如果半路真氣耗光。自己被發現也就罷了，萬一這些人傷不到自己，回頭把楊老頭他們處決了怎麼辦？
思來想去，他把目光移向了軍用卡車的車頂。
這時，腳步聲突然從通往二樓的樓梯方向傳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到三樓監控室裡刪除監控錄像的人，估計剛纔重新開機後錄下的畫面已經被刪除了，於燁甚至想，會不會是對方在電腦裡放了什麼東西，自己一開機後就把他們引過來了。
無論是不是都無關緊要了。他改變了一下監視器的角度，錄下那人的樣子。這人個子很矮，微胖，三角眼、大分頭，戴着白色的手套，穿着一件訂做的深藍色厚呢大衣——必須是訂做的，否則以他的身材，能穿得下的大衣必定都長如拖地披風。
拍到了這人後於燁立即移到了門外，走到軍用卡車後方，見車兜裡沒有人，便縱身躍上了車頂，雙腳正好踩在支撐篷布的金屬條上，然後趴了下去，讓身體當在金屬條上，這樣就不會壓到篷布，造成一個人形的塌陷。
車頂較高，站在地上是看不到頂篷的，不過爲了不讓在高處的人看到一個人自己，於燁還是在上面加了一層外放真氣，這樣一來消耗就減少很多了，而且不需要動，他還可以同時吸收靈氣補充真氣。
一樓的那些大寸頭果然是在等待那個矮個子大分頭，他應該也是這些人的頭領，下樓之後一揮手，圍在楊老頭等人身旁的人就俯身擡着肩和雙腳，將地上的九人搬到了外面。
他們的動作出乎意料的溫柔，把昏迷的人搬上車時沒像扔死豬那樣隨手扔，而是輕輕擡起輕輕放下，像是搬易碎品一樣的，生怕磕壞了。
於燁一直在用真氣觀察着他們，那矮個大分頭等手下搬完人，最後出來，把辦公樓的大門關好，鑽進越野吉普里，兩輛車就向前駛去。
出了小鎮，兩輛車就沿着湄公河的河邊公路往東北方駛去，這條河、這條路其實也就是泰蘭國和撾國的國界線。
本以爲離得不遠，沒想到這車一開就是一夜。
架住頂篷的金屬條有韌性，搖晃得厲害，於燁骨頭都快被搖散了，橫在三根金屬條上，就像是有三把極鈍的刀子在割肉，又像是被平滑的挫刀在挫皮，割了一整夜、挫了一晚上，調整了不少姿勢，或趴或躺或側臥，全身前後左右上下的皮膚都被折磨得不像樣子。
外放真氣隱身的法子早就沒用了，於燁拿了幾件黑色的衣物把自己蓋起來，反正天黑、車頂篷黑、衣服黑，只要不是離得太近就不會被發現，公路一邊是河，一邊是林子或小山，根本看不到人。
……
東方的天空已經有了一抹暗白，兩輛車拐進了一條山路，前方出現了三根又高又粗的煙囪，再往前走，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工廠，車速也慢了下來。
於燁把蓋住自己的那幾件預備衣服收回去，拿出通訊器看了一下位置，發現已經來到了黎府與廊開府的交界處，前面的應該是個水泥廠，只是尚未開工，煙囪裡還沒開始冒濃煙。
越野吉普和軍用卡車沒有受到阻攔，直接開到了大門口，立即就有人跑過去拉開大門，在汽車駛進去之後又緩緩關上，廠房裡已經有了一些剛起牀的工人，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兩輛車開進廠房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呆滯而癡騃，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汽車開進門後沒多久就停下來，於燁還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動，突然感覺到車身一震，慢慢向下降去。
輝煌同盟的人似乎很喜歡在地底下活動，在這裡的總部依舊是在地底，這倒是可以理解的，無論是從空中還是從地面，都無法看到地底的活動，不過這樣一來，輝煌同盟似乎叫鼴鼠同盟更貼切些。
趁着地面下降時的震動，於燁從車頂上翻身下來，移到了這塊地面的邊緣，下降了五米後又是一震，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長條狀的停車場，燈火通明，整齊的停放着兩排汽車，基本都是越野車或軍用卡車，車屁股，也就是於燁所在的位置正對着一扇大門，應該是收到了通知，大門裡跑出來十多個人，用很粗的鐵鏈和鐐銬把仍舊昏迷的人銬上，開始從卡車上卸人。
大分頭所乘的越野吉普先開過去停車了，卸完人後軍用卡車也開走，兩輛車都離開後，地面緩緩升起，於燁看到大門旁有一個很小的門房，裡面就是操控這個升降地板的控制檯。
沒有再等大分頭，於燁就跟着擡楊老頭他們的那些人往裡移去，隱身時如果做動作，身體邊緣的折光效果就會大打折扣，被人看出來一個隱約的輪廓，因此於燁不敢動，只能移。
走進大門後，於燁看到了兩條呈弧型的過道，楊老頭他們被擡着往右邊走去，於燁謹慎的跟在後面，因爲過道看不到頭，沒辦法離得太遠，過道不寬，人來人往，不想被碰到的話就只能貼着牆壁移。
過道並不長，但地型有些複雜，防禦力量也比尼拉碼頭地下的那個強得多，守衛和巡邏人員都明顯要多得多。
往前繞來繞去的走了五百米左右，於燁跟着一行人來到了一個樓梯間，看到了向下的樓梯才知道，這個基地竟然有地下二層。
樓梯下面就是一間守衛室，裡面站着不少武裝到牙齒的守衛，每個身上至少都有兩把槍，彈匣是滿的，保險是開的，隨時可以開槍。
不過於燁此時已經不需要害怕這些普通人了，出了守衛室，他來到了一個有金屬牆壁的過道里，過道的兩邊就是牢房，只不過這些牢房很是特殊。
牢房的門是鋼鐵製成的，又重又厚，但房間裡的佈置卻難以想象的精美，柔軟的牀、漂亮的壁紙、精製的衣櫃、五十多寸的平板電視、裝滿了零食和飲料的三開冰箱、比人還高的立式空調，甚至牀頭櫃上還放着一瓶鮮花……
如果是放在賓館裡，這種房間住一晚上的價格應該是四位數的，當然，如果不算充斥在房間裡的那種毒氣的話。
毒氣也是老朋友了，能讓人使不上力來那種，只不過比貨輪裡的要淡一些，能讓古武者變成虛弱的普通人，但不會影響行動。
前面幾個房間都是四人間，有的關着一兩個人，有的滿了，有的空着，往往裡走，“住房”的條件下降了一些，房間也大了不少，變成了十人間。
在其中一個房間裡，於燁看到了留青山。
留青山正盤腳坐在牀上，看起來像是在閉眼運功，大概是感覺到了於燁的神識，他猛的睜開眼睛往門的位置看去，嘴角露出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