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吹過,把於燁的聲音吹得有些飄渺,夜更深了,但樹林裡陰森的感覺卻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涼爽。
“不打殘,難道還讓他們一直追你不成?”
聽到了於燁的話,許晴安楞了一會,清醒後才發現二傻已經走遠,連忙提起裙襬追上去,過大的球鞋踩在地上,“啪啪”直響,像是在用力的跺。
打殘了就能逃掉?唉,他是傻子,自然不會顧及後果的……
想到這裡,許晴安輕輕嘆了口氣,逃得一時,逃不了一世,她逃出來的時候不也沒有顧及後果?
追上去後重新放慢了速度,腳步聲也變小了許多,氣氛重新沉悶下來,並一直持續到了小路的盡頭。
“到大路了,到大路了!”遠遠看着前面的燈光,許晴安雀躍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於燁也鬆了口氣,二傻腦中的路是很平坦的,不像腳下的這一條,走到真正的路上後應該會輕鬆不少。
手電筒的光一直照在身前,因此許晴安沒有發現那一串紅色的腳印。不怕並不是說不怕那些小石頭,只是不怕痛而已,當然,若是能修煉到練氣期七層,光腳把那些石頭踩碎也只是小事一樁。
前面確實是大路,往左走就可以上高速,往右則回到谷昌市。
婚禮是在郊區的野味餐館中舉行的,許晴安知道個大概位置,只是上了沒有燈的林間小路後就分不清方向了,此時失落已久的方向感才終於回來。
一有光,於燁的血腳印就再也藏不住,跟在後面許晴安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情況,輕聲驚呼。
“怎麼?”他立即回頭,並沒有發現追來的人,對眼前的女孩子多了一驚一乍的評價。
“你的腳!”許晴安指着地面,聲音有些顫抖。
看到了那一個個紅色的腳印,她現在突然覺得這雙球鞋一點也不難穿了,甚至比她過去的所有鞋子都要舒服得多。
“哦,腳底破了,明天就好。”於燁低頭看着腳。這是實話,腳底的傷只要再吸收一次滿月精華就可以輕易修復,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
“不行,會感染的!”許晴安不由分說,把於燁拉到路邊按坐在花臺上,拎起他的腳一看,灰白色的襪子底部已經完全被染成了紅色。
“呃……好看?”見許晴安盯着自己的腳底板發呆,於燁很想問問感染是什麼意思,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他本能的覺得這個問題會牽扯出一大堆新的問題,還是一步步瞭解吧,否則對什麼都一支半解,和過去的二傻又有什麼區別。
許晴安低頭着,吸了吸鼻子,把垂下來的頭髮別到耳朵後面,用力撕下一圈婚紗裙襬,細心的裹在於燁腳上。
心中是十分感動的,也驚訝于于二傻的忍受能力,尋常人腳底走破了怎麼也得一瘸一拐吧?他倒好,不僅身子不歪,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
剛開始確實只是感動,覺得鼻子酸,隨後種種情緒便噴涌而出,幾天來的擔驚受怕、所受到的種種委屈、對將來的迷茫與無奈……
一發不可收拾,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頰滾落,滴在地上。
看着她雙眼通紅的專心替自己裹腳,不時的抹臉、吸鼻子,於燁覺得有趣,微微一笑:“確實不算什麼,一些小傷口,你還能幫我裹出雙鞋子來不成?”
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柔、略帶磁性、容易讓人產生安全感,許晴安心中一暖,眼淚流得更急。
於燁慌了手腳,想幫忙,又不敢在車來車往的公路旁撕扯她的裙子,楞了一下只好作罷,由得她擺佈。
婚紗的裙子有兩層,外面是透明帶皺褶的紗,裡面是潔白的裙子,用紗來裹腳效果顯然不如布料,因此許晴安選的是裡面這層,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技巧與力氣,她撕得十分順暢,裙子一圈圈的變成了裹腳布。
“咳……撕不得了。”幾分鐘後,於燁忍不住出聲提醒,裙子撕到了大腿,她蹲在面前,那條白色的小內褲已經跟自己打了好半天的招呼,只和自己打招呼也就罷了,再撕下去非得變成昭告全世界不可。
留意到自己的情況,許晴安紅着臉連忙站起來,彎腰要把布條繫緊。
這下,打招呼的就不是內褲,而是胸前的那對小白兔了。
她發育得不錯,不過這件低胸婚紗仍顯得有點大,一彎腰,那對小白兔就呼之欲出,雖然戴了文胸,但由於沒用肩帶,走了這麼半天的路已經往下滑落了不少,小白兔露出來大半,隨着她的動作如果凍一般晃晃蕩蕩。
既然大腿都敢伸指頭去摸,於燁欣賞小白兔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收斂,眯着眼睛看、瞪着眼睛看、翻着眼睛看、眨着眼睛看……恨不得再生出幾隻眼睛來。
繫好了帶子,許晴安發現於二傻的身體有些僵硬、呼吸也急促了不少,一擡頭就看到他嘴角的涎水以及瞪得幾乎要掉出來的眼珠,急忙捂住胸口直起腰來,又想起了摸大腿的事。
“走啦!”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心中認定了這傢伙是隻大色狼。
“哦,走。”於燁站起來走了兩步,腳底軟棉棉的,雖然沒能裹成雙鞋子,但至少走路時要舒服得多,向她點了點頭,仍走在前面。
一個是衣服髒兮兮,身上臉上帶有血跡的少年;一個是身着過於前衛的婚紗,腳蹬山寨版舊球鞋的少女。這對組合的回頭率自然是極高的,幸好天色已晚,城外的公路也不會有太多人走,否則圍觀的人羣規模一定不會太小。
……
“老公,你看那婚紗好特別哦,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也穿那樣的好不好?”
“嗯?哦……嗯?”
“幹嘛這麼吃驚?不想結婚?”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我只是覺得那婚紗露腿露得太多,你的腿只能我看,不能別人看。”
“嘻,老公你真霸道,我喜歡,晚上回去好好的獎勵你。”
“好,嘿嘿,嘿嘿。”
…………
此時,林間小道已變得熱鬧起來,七、八輛車子排在麪包車的後面,一些人鑽入林中把小馬、阿鼠他們擡出來,另一些則圍住了正東張西望流口水的明哥。
安生幫幫主王安生站在一輛車旁,臉色陰晴不定,目光凝向遠方,似乎完全看不到身旁忙碌的幫衆們。
五個人一個都沒死,可是小馬聾了、阿鼠癱了、明哥傻了。
別人看不出來,王安生心中卻十分清楚,他是個練家子,當年憑着一對短棍打遍谷昌無敵手,敵人聞風喪膽,這才建立起了安生幫。他能看出來,明哥是被人用內勁震壞腦子變成了白癡,這一手連他都做不到,谷昌市什麼時候來了個高人?
如此一想,更多的問題就浮現出來了:許晴安又是什麼人?她去哪裡找來這麼個高手埋伏在此接應?她和那高手又有什麼關係?莫非有人要動安生幫?
這件事……似乎不太簡單。
“爸,找不到那個賤人,不過我知道她住哪,今晚就能帶人去把她帶回來,媽-的,五個兄弟就這樣……”王安福走過來咬着牙齒的說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安生擡手打斷了。
“這件事,不要去管了,有高手在幫她,你要女人重新找就是了,以後別動許晴安。”王安生的眉頭皺得很緊。
“可是明哥他們的仇……”話仍舊沒有說完,王安生轉過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只一眼便讓王安福閉上了嘴,低下頭去。
“不要去動她,至少現在不行,阿明他們的仇我不會忘記,你不用操心了。”說罷,王安生負手往回走去,有人走過來想把他扶進車裡,卻被他擺了擺手拒絕了,獨自沿着小路往回走。
“福少,難道這事咱們真的不管了?”一個人站到王安福身旁小聲問道,正是小馬的哥哥、王安福的第一心腹馬強,就是因爲他,王安福才說出了報仇的事,否則他哪會管這幾個小弟的死活。
“管,當然要管,老東西不中用了,縮頭縮腦的,高人?就算跳得再高,能有子彈飛得高?呸……不過既然老傢伙已經發話,咱們也不好立即動手,你叫幾個人去許晴安他們家門口盯着,小心點不要被發現,先認認那個什麼狗屁高手是誰,找準時機廢了他給你弟報仇,再把許晴安那個賤人帶走。”王安福盯着父親的背影,眼中閃着寒光。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馬強一點頭,招來幾個自己的心腹,坐進了最後一輛車裡。
…………
天氣涼爽、夜色安詳,星辰點輟着夜空,卻已經極少有人去欣賞,願意擡頭看天的人已經極少,而其中的大部分擡起頭也只能看到刺眼的燈光。
回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二人又累又餓,各自想着心事。
許晴安心中忐忑不安,她現在是逃回來了,可是又能逃到哪裡?安生幫的勢力不小,說不定已經在家裡等她。
於燁則是暗暗着急,他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裡,都市的繁華帶給了他極大的震驚,眼前的路和二傻腦子裡的完全不一樣。
幸好問題沒過多久就有人幫解決了,一輛七成新的捷達停在路邊,從駕駛室裡鑽出了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略有些駝背的中年人,徑直跑到於燁面前,用責怪的語氣說道:“燁少,你又跑到哪裡去了?找了你一晚上,怎麼髒成這樣?這些血又是怎麼回事?你的鞋呢?哦……”
大概是習慣了於燁不會說話,見他的鞋子穿在一個衣着怪異的女孩子身上,便轉頭很有禮貌的向許晴安問道:“這位小姐是……?”
許晴安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於燁指着中年人說道:“你是……廖管家。”
這人正是負責照顧於燁的廖管家,與於燁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之一,遇到了一個自己能認出來的人,於燁還是頗有幾分高興的。
於家把他扔在一旁不管,自然也不會讓他就這樣餓死,否則肯定要被別人笑話,因此便有了這位廖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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