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突然出現,以及他野獸般冷漠的眼神,把楊桃芬嚇得雙腳發連,就連於恩澤都呼吸一窒,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電視裡見過,只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介紹連環殺手的罪案類節目,還是介紹離羣孤狼的探索類節目。
除了安生幫的倒黴蛋之外,並沒有多少人把於燁當回事,初醒的傻子嘛,肯定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白癡,稍有常識的人都會這樣認爲,可惜於燁的情況早已不是常識能夠解釋得清的。
“哥。”於廈見到了於燁,又變回了那個有着陽光微笑的靦腆男孩。他覺得於燁的眼神很夠味,至少有這種眼神的人不會再被別人欺負了,而於燁的到來又替他消除了很多煩惱,至少“哥哥去哪兒了”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拍了拍於廈的肩,於燁衝他點了點頭,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你……很好,於家就不呆了吧,”他指着楊桃芬說道:“這種人在於家不會少,有這種人在,就算你當上了家主也不會開心的,人活一世,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錢確實有用,越多越好,但沒必要爲了錢糟蹋自己,從今以後我的就是你的,你專心學習,我來賺錢。”
聲音不大,很平淡,像是在自言自語,但足以讓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到。
大概是從未、或已經許久沒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這種人”了,楊桃芬氣得身體顫抖起來,但被於燁先前的眼神震懾,張開了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你幹什麼!”於恩澤猛的拍過來,想要打開於燁指着楊桃芬的手,然而他的速度如何能與於燁相比?於燁手腕一轉,避開來,順勢抓住了於恩澤的手腕,袖子裡的小青突然竄出來,在於恩澤手臂上咬了一口,又極快的縮了回去,準備發起第二次攻擊。
“蛇!”於恩澤大叫一聲用力把手抽回去,退開兩步。
籃球場上有幾名打球的同學,看到這邊似乎在動手,便停下來,拍着球看熱鬧,小青的攻擊速度很快,沒有人看到,也沒引起什麼恐慌。
“放心,毒不死人的,這算是我給於家的一個警告吧,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於燁把手放下來,對於恩澤說道。
“打人啦!救命啊!”楊桃芬突然尖叫着向於燁打過去,還繞了半個圈子,避開了於燁藏着蛇的右手。
一個全院子的人都在取笑的傻子,根本不當回事的人居然敢傷人,誰會相信呢?關鍵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於燁看左手揮了兩下,捉住楊桃芬抓過來的兩隻手,仍看着於恩澤說道:“她剛纔說的話太難聽,我就再奉送一個警告好了,以後於家的人要是再敢來打擾於廈的話,她就是榜樣,於家要是想報復就來找我,我住在……”
說完住址,他又轉頭對楊桃芬說道:“剩下來的時間,你儘量多吃點好吃的,喜歡玩什麼去玩一玩,從今夜丑時三刻開始,你將有十五分鐘的懺悔時間,來世是做人做畜生,就看你那一刻鐘的表現了。”說着,他一推手,把楊桃芬推到了於恩澤身邊。
“神經病!誰說他醒了?還是個傻子啊!”楞了半晌,楊桃芬又叫罵起來,剛纔被捉住雙手,她還以爲於燁要放蛇咬她,結果只是說了這句莫名奇妙的話,她現在身上不疼不癢,來世?傻子知道什麼叫來世嗎?
於恩澤卻皺起了眉頭,於燁這句話聽起來確實像是在發神經,但如果真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傻子,或是發神經的瘋子,他袖子裡爲什麼會有條蛇?而且還是條會幫他咬人的蛇。
於廈也楞住了,於燁的表現讓他摸不着頭腦,還沒來得及多想,於燁走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一起向校門方向走去:“走吧,給老爸老媽上墳去,我不認識路,你帶我去。”
“哦,好呀……”於廈恍恍惚惚被摟着走到了校門口,這才一臉尷尬的跑回來,從球場拿上進心他的揹包、礦泉水之類的東西,又跑向了等在前面的於燁。
兄弟兩剛出校門,一輛白色的寶馬650i急駛而出,往醫院方向開去。
“我真沒事,你看,好好的,連紅都沒紅,倒是你,你被蛇咬了,得趕緊去檢查,哼!看我回去怎麼找老爺子告狀,居然敢放蛇咬你!”楊桃芬咬牙切齒的坐在副駕駛座。
“我也沒事,傷口不腫,也沒有麻癢的感覺,不過咱們一起檢查下吧,以防萬一,要告狀你找慧姐告去,別去找老爺子,老爺子年紀大了,但是不糊塗,於燁沒有動廖管家夫婦,卻傷了我們,誰都能想到我們肯定有挑釁,而且老爺子對於燁有歉意,說不定反而因爲這事看輕了我們,今天的事別和老爺子多提,就說於廈不願意來就是了,要報復也慢慢來,咱們自己想辦法,就是於廈那邊……”說着於恩澤嘆了口氣:“唉,真不知道你發什麼神經,把話說得那麼清楚幹什麼?”
楊桃芬一癟嘴:“還不是因爲恩明哥那一手玩得漂亮,現在家裡人都怕他,忙着去拍馬屁,我也是想和慧姐搞好關係嘛,免得有人爲難你。”
“唉……”於恩澤又嘆一口,沒有多說什麼。
來到醫院,兩人也不用掛號排隊什麼的,直接找到了熟識的醫生做了一次全身檢查,能在星期天開到一份DNA檢測報告,在星期六插隊檢查一次身體又算得了什麼,就連驗血報告都只等了半小時就拿到手裡,二人的身體都沒什麼問題,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
楊桃芬徹底放下心來,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思考着如何表功的事情,於恩澤卻仍舊是心神不寧,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裡煩躁得很,卻又說不出來爲什麼,只好歸咎到先前被蛇嚇到,畢竟在都市裡,任誰被蛇咬了一口,都肯定會做噩夢的。
回到家裡,向於德榮簡要的說了於廈的拒絕,老爺子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並沒有持續多久,繁瑣的祭祖儀式過後,豐盛的晚餐開始了,於恩澤不時的向楊桃芬看去,見她一直呆在鄒慧身旁,並沒有什麼不妥。
晚上洗完澡後,二人爲了後代努力了一把,楊桃芬情緒不高,但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直到一點四十五分。
丑時三刻,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於恩澤耳邊響起,同時也響徹整個於家大院,但沒過多久就低了下去,最後完全消失。
於恩澤嚇得從牀上滾下來,急急忙忙的打開燈,看到了狀如厲鬼的楊桃芬,她的整個頭部都漲得通紅,彷彿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這裡,眼珠鼓出,舌頭漲成了氣球一般,塞滿了整個口腔,甚至有一部份從嘴裡擠出來,四肢亂抓亂踢,身體拱成了一張弓,尖叫已經被堵在了喉嚨裡,“嗚嗚”的聲音來自她的咽部,像是野獸的低吼。
於恩澤這纔想起來,讓他一直感覺到不對勁的,是於燁的眼神和冰冷的語氣。
沒睡的、被吵醒的人紛紛趕來,第一個到的是於德榮的大兒子、於恩澤的大伯於厚平,也就是下一代的家主,看到了楊桃芬的樣子,他立即返身回到門口,把大多數人攔在外面,只讓爲數不多的核心子弟和幾名傭人進來。
燈火通明,於家大院的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了門外,於德榮在總管家的陪伴下也來了,見到楊桃芬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急忙退出臥室,坐在了已經變成半個會議室的客廳沙發上。
住在大院裡的醫生也趕來了,可誰也沒有辦法,除了在恐怖片裡,沒人見過這樣的情景,楊桃芬無疑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僅僅過了五分鐘左右,她身上的力量就已經宣泄光了,躺在牀上抽搐不已,打針無效,藥喂不進去,舌頭仍在以膨脹,就快要堵住鼻孔了,咽喉被劃開一個口子,插了一根小管以維持呼吸,但這已經是醫生能做的全部。
客廳裡擠滿了人,臉色難看的老爺子坐下後,大家都靜靜的等着,房子裡只聽得到臥室裡傳出來的動靜,渾身發抖的於恩澤站在最前面,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臂上被小青咬到的傷口。
“說吧,怎麼回事。”於德榮恢復了平靜,沉聲問道。
事已至此,於恩澤不敢再隱瞞,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就連楊桃芬的話都一字不漏的重複了。
於德榮臉色更加難看,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嘿,死了爹媽的孩子、傻子的弟弟,這話說得好啊!好到閻王都出來拍手了,丑時三刻開始,一分不差,十五分鐘的懺悔時間,只關乎到來世是做人還是做畜生,也就是說根本沒有做饒恕的打算,這才叫真正的狠,不留下任何餘地,這可不是普通人的手段吶!散了吧,明天早上八點,全族會議。”
老爺子說完,在總管家的攙扶下離開了,除了於恩澤外,於恩明的臉色也很難看,於燁是因爲他的提議才被趕出於家的。
畢竟是第一次使用這種手段,於燁的“定時功能”計算得很準確,“延時功能”卻沒有設定好,兩點還差四分,臥室裡傳來了“噗”的一聲響,接着就是醫生的驚呼和傭人們的尖叫,於恩澤衝到臥室裡,見到的是滿屋子的鮮血和碎舌塊,楊桃芬已經死去,眼角掛着一滴晶瑩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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