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老者，一個紅杉女孩站在院子裡，抹着眼淚把霸王榕樹下的情景說了一遍，悽悽慘慘悽悽，蘇瓊聽着也在一旁抹眼淚。
“這麼絕……”於燁聽完嘆了口氣，擡起右手用中指揉了揉眉心。
原已猜到了這次行動肯定會對三處苗寨下手，畢竟連鬥蠱大會的日程、地型等方面都弄得清清楚楚，光是用炸藥炸塌洞口，揹着火焰噴射器等在外面，就能看明白很多東西——那炸彈不可能是臨時設置的，大溶洞不停的有人進出，怎麼可能沒一個人看到？說不定在桂苗蠱門的長老決定把溶洞當成鬥蠱地點後的第二天，就有人來踩過點了。
只是沒想到會做得如此之絕，這是要滅門絕戶的手段，若不是有於燁，恐怕佘長老他們連同紅杉都得死在溶洞裡。
“現在怎麼辦？”問話的不是滇苗蠱門中人，而是在一旁默默聽了半晌的蘇瓊，她已經大概知道隱門是什麼意思，但想不到世上還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再加上紅杉的模樣實在可憐，不免有些同情心氾濫。
紅杉是一路哭着來的，她的父母都沒能逃出來，葬身於霸王榕樹之下，身爲所謂的“蠱王”，寨子裡的所有人都能算作是她的親人，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就那麼兩位，說不上太親近，但終歸是養育了她六年的父母。
於燁對於蘇瓊提出的這個問題有些爲難，他倒是有辦法，直接讓滇苗蠱門的人加入天極拍賣行，就算是一舉多得的事，可此時提出來，不免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院子裡這五位和外面坐着的二十一位可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在出事之前，於燁可以毫無忌諱的邀請，在出事之後。他就不能再輕易開口了。
幸好佘長老並沒有忘記於燁曾經提出來的邀請，指了指謝長老、吳長老和朱長老，沙啞着嗓子說道：“我們商量過了，以後就加入你拍賣行，跟着天蠱尊做事了，回頭聯繫下裘長老和莫長老，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於燁點了點頭，從蠅腹蠱裡掏出來十捆錢遞給佘長老：“加入的事先不急，也不能讓你們天天睡大馬路上，先到城邊上找個地方住下。嗯……順便買臺手機方便聯繫。你有我的號碼。到時候發給我，這段時間低調一點，少出門。”
說完他想了想，又說道：“湘蠱的裘長老可以叫來。但桂蠱的莫長老暫時不要聯繫，只有桂苗蠱門的人知道那個溶洞的位置和佈置，奸細應該出在他們身上，所以……”
“我懂。”佘長老也不客氣，接過錢來裝進布袋裡，沒有多作逗留，轉身帶着衆人離開了。
他們多數人的蠱物還在身上，有一部分人的則被燒死或烤死了，防身不是問題。找個旅館住下，十萬塊錢還是能夠住很長一段時間的。
送走佘長老一行人後，於燁回到院子，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對蘇瓊說道：“還得借下手機。回去讓白靈薇給你報銷好了，看來我自己也得買臺手機了。”
這通電話是打給耿強的，於燁要借錢，拍賣行總部的事他原本不想這麼急的，但爲了安頓蠱門這些人，必須儘早佈置起來。
聽到五百萬這個數目後，耿強沒有猶豫，立即就答應了，那張銀行卡還在於燁手上，打錢十分方便。
“欠你個人情，有需要的話儘管說，不用客氣。”於燁掛電話之前說了這句話，沒想到後來竟然因此鬧出了一個不小的笑話。
蘇瓊一直站在旁邊，接過於燁還回來的電話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差距道：“一句話就能借五百萬？好大的面子。”
於燁笑了笑：“真有需要的話，我再打兩個電話，還能再借兩個五百萬。”
於燁對這點倒是挺有自信的，找白家，借五百萬應急應該不成問題；找韓星，炎黃覺醒想必是有些底蘊的。而這些還只是借，如果提出有丹藥要賣，知道這事的隱門恐怕是要搶着往自己手裡送錢的。
“有了錢，你打算怎麼找地方？要找一個可以讓很多人住進去的地方，五百萬應該是遠遠不夠的吧？”蘇瓊有些好奇的問道。
於燁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別說五百萬，再多幾倍也不一定找得到，不過“找”除了買以外還可以租，所以他的回答讓蘇瓊直接翻起了白眼：“我找中介問問。”
他還真認識箇中介，這間小院就是從她手裡租過來的，那時候沒錢，半年的租期其實已經過了，但王秀琴一直沒有來收房租，或許是不在意那一百塊的房租，更大的可能性是歐陽把巷子裡的見聞和她說了，她不敢來。
回想起來，當初象徵性的收一百塊房租，似乎也有害怕的因素在裡面。
無論如何，如果王秀琴能幫忙找地方，做成了這單大生意，也算是得到了不錯的回報。
閉關十多天，於燁今天第一次出門，聽說要去找中介，蘇瓊也沒有了興趣，在這裡呆了一段時間，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簡陋、安寧的小院，坐在金桂下，泡壺清茶，發發呆、看看書，說不出的愜意。
於燁買了臺廉價的手機，反正接受信息什麼的有通訊器，手機只用來打電話。
王秀琴給的名片還在，接起電話，聽到了於燁的名字，她楞是老半天沒想起來，直到於燁說出了城邊那個“鬧鬼”的小院。
“啊！是你啊，房租不用交了，房主都找不到，你就只管住着吧。”王秀瑟以爲於燁是想來補房租的。
於燁確實有補房租的心思，但這不是重點，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很直接的說道：“我想再找你租個大點的地方，夠住……一百個人左右的，平地也好，樓房也行，最好能快一點。”
“多少？一百個人左右？”王秀琴以爲自己聽錯了，當初那兩個牀墊還是她幫於燁買的，很清楚的記得於燁掏錢時那心疼的模樣，才僅僅過了六個多月。他就要租一百個人左右的房子，還沒說價錢的事。
回憶起歐陽描述於燁打架的事，王秀琴一開始認爲是這個年輕人加入了安生幫，混得風生水起，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半年的時間，就算混得再好，也不可能替安生幫來談這樣的事。
除非他有自己的安生幫。
“一百個人左右，大點也關係，地點也沒關係。”於燁想起來歐陽曾經說過。租房子是要先說條件的。
“我得先去查一下資料。一會打電話給你吧。”王秀琴這次“聽清”了。得到了於燁的同意後，她立即掛斷了電話。
查資料只不過是推託而已，業務裡有城邊小院這樣的地方，王秀琴所在的中介公司肯定大不到哪裡去。說不定只有一間小小的鋪面，但做這一行的，人際關係很重要，她們公司沒有並不代表別的公司也沒有，這樣的生意做成了，無論哪邊都會得到豐厚的回報。
在王秀琴發動全公司人瘋狂打電話的期間，於燁逛進了一家書店，享受這難得的清閒，如果對方能找到合適的房子。他肯定要去看、去談，這樣的事似乎不應該由他這個董事長去做的，總覺得有點……兒戲。
半小時後，電話終於響起，王秀琴還真找到了可以租到的地方。一棟六層樓的舊房子，獨棟獨院，共兩個單元，每個單元十二間房，屬於某個公安分局的職工宿舍，原來的住戶都分到了新房子，已經搬空，臨街、佔地小，地皮又和公安分局連成一片，沒辦法做什麼大的開發項目，近期只能空置。
讓王秀琴感到爲難的是，這棟房子、特別是這塊地皮是國家財產，在很多時候，這樣的地方是寧願空着也不能租借出去的，想要搬進去，公安分局這一關過了，但上頭那一關卻需要於燁自己去打通關係。
分局領導不可能冒險去做這件事，畢竟房子就在公安局旁邊，離着分局大門不到一百米，人人都看得到，租房子的錢必定是屬於公家的，就算能吃個差價，也不會爲了這點小利去向上頭提建議，這方面的事情很是敏感。
不過要是能拿到市局的批准，於燁是要以隨意動土裝修的，哪怕把小樓拆了重建也沒關係，而且租金肯定不會太貴，但必須冒着隨時可能被收回的危險，如果被收回，裝修或是重建的錢就算打水漂了。
“如果你有辦法……就拿着批文來找我吧，我這邊實在是沒有辦法。”王秀琴的聲音帶着一些歉意。
“好的，謝謝你，我會想辦法的。”於燁掛上了電話，站在書店門口想了一會，又掏出一張明片。
這件事可以找韓星幫忙，但炎黃覺醒現在肯定忙得不可開交，把他們作爲最後的交涉手段是可以的，平時能不麻煩就不麻煩了，在谷昌，於燁也是有一些關係的，自然不會是蘇靜雯，估計她在看守所的實習期纔剛過不久，肯定幫不上什麼忙。
於燁要找的，是齊雲婉的丈夫，周嫀的父親周建華。
在幫周建華驅毒過後沒幾天，齊雲婉就扶着他來小院裡謝過了於燁，周建華是雲滇省公安廳的，而且還是正處級的幹部，只不過當時病重，牆倒衆人推，弄得周家看起來有些落魄，當時來家裡後，於燁又用真氣幫他恢復了一次。
當時於燁儘管缺錢，卻因爲周家的情況分文未取，只拿走了一顆看起來很不值錢的工穴石，周建華雖然喜歡這顆石頭，但知道是病源後也就沒那麼在意了，他的第二次治療是錦上添花，但去家裡幫周建華解毒卻無疑是雪中送炭，周家對於燁是非常感激的。
離開時，周建華給於燁留下了名片，並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讓於燁有事的時候一定要來找他，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但那一家子人應該不會忘記他的。
電話一打過去，對方很快就接起來了，正是周建華。
他的聲音略顯低沉，但聽到是於燁打來的電話後，立即就變得高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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