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蘭國位於東南亞,相對於華夏來說更靠近赤道,因此冬季的氣溫要比華夏高得多,冬至前一天,京城已下起了大雪,泰蘭國的北部地區仍有接近二十攝氏度的氣溫,一番激烈的交火後,大多數人額頭都出現了汗水。
留青山在對方還擊時就已經退進門去,這時看到敵軍潰散,往兩邊腿去,不願錯失殺敵的機會,再次走出門來射擊。
原本藏在坦克裡的指揮官被第一時間炸死了,坐在軍用吉普里的副指揮官沒過多久也被炸死了,部隊沒了頭目,又沒有做好打仗的心理準備,就連撤退都顯得鬆散凌亂。
軍隊不是在撤退,而是逃命,先前自己這邊的一輛坦克爆炸,另一輛橫衝直撞的毀了直升機,輾死不少人,那個景象已經把他們嚇得不知所措,接下來的爆炸和突出其來的彈雨又讓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昔日一同吃飯睡覺訓練的戰友帶着茫然的表情倒在身旁,戰意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然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卻是翻過來的坦克附近那一聲聲飄乎不定的槍響,看不到人、看不到槍,只有子彈射過來,不停的收割着生命。
不得不跑、不敢不逃,這樣的仗怎麼打?多年的訓練不是讓他們準備對付看不見的敵人的,而且就算再訓練幾年,他們的身體也擋不住子彈。
廠房上方的那排玻璃破碎,從裡面鑽出來二三十個人。從十多米的地方跳將下來,向左射擊;廠房的大門打開,從裡面涌出來十多個人。在留青山的帶領下,向右射擊。
空地上留下了近兩百具屍體、焦黑的軍用吉普、肚皮朝天的坦克、支離破碎的直升機,頭尾相連的裝甲運兵車。
在逃跑的過程中又扔下了近百具屍體後,士兵們逃得無影無蹤,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役,碾壓式的勝利,卻沒有人舉槍歡呼。因爲誰都知道這纔是個開始,只爲了離開廠房就經歷了一場戰爭,前面肯定會有更大的危險等待着他們——約五十公里遠的危險。
四十餘把槍管仍在冒煙發燙的槍被扔在地上。十四餘把屍體旁的槍被重新撿起來,留青山當先,楊老頭在最後,一行人跑進了北邊的路。
於燁在敵人潰散前就離開了。他的職責並不是保護衆人。他是斥候、是前哨、是先鋒,他要去觀察前面的敵情,並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剷除危險。
因此當衆人剛跑越過連成串的裝甲運兵車時,他已經來到了丁字路口,也就是沿河公路上。
公路的兩頭很安靜,公路下方的湄公河也很安靜,卻不會讓人覺得昏昏欲睡,而是有一種風雨欲來有急迫感。
公路兩頭都被封鎖了。封鎖點離丁字路較遠,只是極簡單的路障。不是爲了堵逃出來的人,而是要堵兩頭駛來的車,這只是個小小的預防手段,防止真有交火情況出現時,被這些駛過的車聽到聲響,因爲那條通往水泥廠的路太短了。
正因爲短,留青山他們沒有費神去開裝甲運兵車,因爲只要跑出這條路就要直接下河,都是古武者,奔行速度是很快的,弄車反而耽誤時間。
就在衆人跑到路口與於燁匯合的時候,三架運輸直升機和一架武裝直升機越過了公路東邊的路障,直升機飛得很低,呼嘯而過,把負責擺放路障的人嚇得幾乎跳起來,被攔住的一排汽車裡也鑽出來不少人,運輸直升機也就罷了,武裝直升機卻是很難見到的。
負責擺放路障的軍人對視一眼,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向衆人解釋着前面正在軍事學習,大家很快就能通行。
把軍事行動說成軍事演習,這是全世界所有國家都喜歡乾的事,因爲軍事演習的目的是提高軍人的作戰能力,是軍隊訓練的高級階段,軍人強了,這個國家也就強了,因此很容易得到民衆的支持,只要思維還正常的人,無論好壞,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國家太弱。
於燁甚至在直升機到達路障之前就聽到了動靜,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因此在留青山他們跑過來後,他一指河道,只說了四個字:“速度過河!”
現在的湄公河不算寬,不算深,但它曾經很寬,很深,水小了之後就露出了又寬又深的河道,大概是水流一直都不算湍急,河道邊怪石嶙峋,有不少凸起,可以藏人,但對於直升機畫說,這根本不是掩體。
所以於燁說的是過河,而不是躲起來,河對面沒有沿河公路,而是一片樹林,藏到了林子裡,直升機就無用武之地了。
軍隊那邊也知道這一點,因此直升機來得極快,留青山他們纔剛走到河道邊就聽到了聲音,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最快速度,實力高的揹着實力還沒有恢復了,衝!”留青山補充了於燁的話,但他並沒有去揹人,也沒有往前跑,反而退了回來。
於燁遞過來一支菸,留青山想了想,接過來叼着湊過去讓於燁幫他點了火,他會抽菸,但抽得不多,純屬娛樂。
“他們的安全可是由你負責的,你是定心丸、帶頭人,留下來幹什麼?”於燁把自己的煙點上,悠閒的問道。
“不急,”留青山吸了口煙,有些僵硬的吐了出來:“這麼大的地方,放導彈都別想炸死我。”
他的語氣十分自信,他也確實有自信的本錢,天級中期,他是所有人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在貨輪船艙裡空間不夠大,又是負責斷後的人,這才被子彈擊中,但這麼寬大的地方,敵人根本沒辦法鎖定他,無論是子彈還是導彈。
“你覺得……最後能有幾個人活下來?”於燁回頭看了一眼,又問道。
如果是些普通人,在崎嶇不平的河道上,短短兩句話的時間最多能跑出三四十米,然而這些古武者卻能跑出百米開外,最前面的一個人已經下水了,他們根本不是用跑,而是直接用跳的,陡峭的下坡地型,幾個縱躍就能去到河邊,上坡花的時間肯定要多些,但也只是多一些而已。
留青山苦笑:“真是個殘酷的問題。”
於燁也笑了起來:“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留青山思考了一會,仍是沒有回答,只是說了句:“希望能過半吧。”
…………
直升機到了,先到的自然是飛得更快的武裝直升機,隔着老遠,駕駛員就看到公路邊站着一個人,舉着一塊腦袋大小的石頭,看着自己。
他笑了起來,心想這人不是喝醉了就是發瘋了,用石頭砸飛機?虧他想得出來,就算真能把石頭扔到幾十米的高空,對於機體來說又能造成多大的傷害呢?就算子彈也沒辦法打破武裝直的裝甲。
爲了表達自己的輕蔑,駕駛員甚至沒有直接開火,讓直升機下降到了五十米的高空,懸在下面那瘋子的前方。
站在路邊舉着石頭的是留青山,叼着半支菸,本以爲這個造型挺拉風的,沒想眼睛被煙燻到了,熱淚盈眶,可惜離得遠,直升機駕駛員看不到,否則很可能會笑到直升機墜毀。
內力發於丹田,灌注於手臂,石頭被扔了出去。
留青山很強,但還強不到能扔手雷炸飛機的地步,他也不認爲自己能直接砸死駕駛圓,因此石頭並不是砸機體的,而瞄準了螺旋槳。
用子彈打武裝直升機無效,因爲難以打穿裝甲,也因爲就算運氣好擊中了螺旋槳,在高速轉動時,螺旋槳也能把子彈彈飛。
可石頭就不一樣了,這東西足夠大、足夠重、足夠堅固,擊中螺旋槳必然會造成傷害。
石頭如炮彈一樣飛出去,瞄得並不準,也沒必要太準,因爲螺旋槳很長,轉動速度又快,就連石頭從空隙間穿過去都不可能。
在留青山出手時,駕駛員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了,然而還沒等他改變表情,石頭就已經被螺旋槳擊得粉碎,而螺旋槳也受到了損壞,彎曲變形。
葉片角度改變,又是在高速旋轉中,螺旋槳的根部連接處立即就扭曲起來,升力蕩然無存,懸浮在空中的鐵盒子頓時就墜落了,砸壞了估路,砸成了一堆廢鐵。
河對面剛好鑽進樹林的人回頭看到了這一墓,震天響的叫了起來,留青山把煙拿出來敲了敲菸灰,抹了抹眼淚,以極快的速度衝下了河道。
後面的四架運輸直升機到了,單螺旋槳運輸機,比支奴幹差得遠,飛機上坐着八名士兵,兩邊的門是打開的,從裡面伸出了兩支槍管,先瞄準了留青山,在他縱躍着衝下河道時又立即對向了仍在爬河道的衆人。
可還沒等兩人開槍,突然有一塊拳頭大的石塊飛上來,“趴”的一聲打在尾槳上,直接把尾漿打得像不轉了,尾槳不轉,直升機的機體就開始旋轉,而且越來越快,這時哪裡還有人顧得上開槍,飛機上的士兵都緊緊抓住了同伴,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