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隨身帶着迫擊炮…撅嘴騾子賣驢價
滾橫爬順（第三部：五十三）
說起老七的兒子出事來，不得不說“大鳴大放”，一九五七年中央發出“關於整風運動的指示”，決定在全黨內進行以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爲主題，以反對官僚主義、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爲內容的整風運動。“人民日報”發表題爲“爲什麼要整風”的社論，進一步號召人們向黨提意見。
老七家的老二書林，原來準備調到鄉里去當書記，後來也不知什麼原因沒有調成。工商局裡原來只有個工商科，他也算個一把手，屬地區工商局管轄。到了後來成立了工商局，從上面調來一位局長，他成了二把手。書林覺得自己沒有受到組織重視，滿肚子的意見。
再說這書林是一書生出身，二十啷噹歲。一腔的熱情沒有地方散，總認爲自己能夠擔起大任來。再加上那時候，有些幹部文化知識不高，但他們都是老革命，有很多剛從部隊脫下軍裝到了地方，單位的一把手都是他們擔任着。免不掉在工作中有這樣或那樣的錯誤，
當縣黨委要求人們向黨提意見時，開始階段人們都不提。書林和幾個和自己差不多歲數，有點知識的幹部覺得毛澤東也要求人們：大膽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指示。再加上縣裡的主要幹部的鼓動，和那些年青幹部的攛掇，書林便在全縣的幹部會上開響了第一炮，他說：
“大家都不說，我來開頭一炮，幫助黨改變工作作風，這是我們應盡的責任。我認爲一些黨委領導，脫離羣衆高高在上，不是去認真熟悉自己的本質工作，而是搞一言堂，不管他懂不懂的都要過問，瞎指揮亂指揮。”
其實他這些話是針對的自己單位，一轉話題又針對起縣委的主要領導班子來，他又說：“就是縣裡黨的一些主要領導幹部，也有這
些毛病，要帶頭認識自己的錯誤，不懂不要裝懂……”
書林就很多具體的一些部門，領導們的錯誤說了很多。那一天，一上午的會議都是他在說。他這麼一帶頭接下來可就熱鬧了，成了全縣的名人。他不但沒有受到什麼批評，還受到了通報表揚，他說的話還登在了縣小報的頭版頭條。
接下來他和一些年青幹部，還就給黨提意見開了個研討會。把他們各自的意見整理出來，遞給上級。他們的意見天天在縣裡的小報上見報。大會小會上，也總能見到他們這些人提意見的身影。
在他們的帶動下，一個小縣裡，從城裡到農村。各種開展起來的“四大”會議鋪天蓋地，農民們白天到地裡勞動，晚上開會給黨提意見，有的說：
“有些幹部，對上級說瞎話，對羣衆耍厲害，都是糊弄上級的，禍害老百姓，比過去土匪還厲害。”
“分的糧食不夠吃，天天吃不飽飯。成天喊叫拼上命幹活，就不關心關心老百姓肚裡吃的什麼？有沒有力氣幹活？實際都是娘生爹養的，那個也沒有吃了鐵。”
也有的針對幹部說：“幹部都是什麼作風，不能總是上工時，對大家說，你們前邊先走吧，我在後面少歇會兒，叫你帶領大家幹活的，你到會享福知道多休息會兒，少吃飯省家裡的糧食。”
老百姓嘴邊沒個把門的，說的難聽話兒多的去了，縣裡的小報會挑尖銳難聽的，在上邊發表，前邊是提意見人的名字後面就是意見，好多人晚上找報紙，查自己的意見上了報紙是幾條。多的高興的手舞足蹈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一條沒有被選上的，敗興的絞盡腦汁在心裡盤算着找意見，爭取轉天多幾條意見上報紙。
這麼一來，各地的意見多的不得了，一條條的彙集起來一級一級的往上傳着，還有人以爲真的提的意見越尖銳，越能得到上級的賞識和表揚。
這書林在全縣也有了個綽號“迫擊炮”，那裡的提意見會議開展不起來，縣裡就會讓書林去，他在會上一放炮，大家嘴裡的小意見噔蹦噔蹦就來了。
有一天，書林回家來取回來好幾張縣裡的小報，得意的給父親看說：“你看看整版都是我的報道，滿紙都是我的名字，再看看我提的意見一條條的多對。”
老七拿着報紙看了幾眼說：“你真真的筆頭子厲害呀！嘴頭子鋒利呢，我就不明白，你怎麼對這麼多人和單位有意見呢？”
“這纔多少呢，我提過意見的還有，工商局、工業局、農業局、民政局、稅務局、公安局、財政局、司法科，這八大局裡的意見，報紙上還沒全登出來呢。”
“哎呀哎！兒子啊！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啦，你提的這麼多意見，一個比一個有骨頭，都往死裡說呢，那一個都是渾身的缺點，那不是洪洞縣裡沒好人啦。”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就瘋啦，怎麼就洪洞縣裡沒好人啦，我們提意見的也是幹部呢，提出來讓大家改正的，再說大多數幹部有缺點也是好的嗎，不能說都是壞人。”
“我不知道那些幹部們的覺悟有多高，只知道你吃四兩還是吃半斤，你是賠錢賺吆喝，落不下好，得罪人不少。我還知道呢，就是村裡的那些老孃們誰這樣說她，她也會記恨一輩子的。”
書林滿臉不肖的說：“你把我們的幹部和村裡的老孃們比較，難道我們就都是這樣的無水平？歡迎大家提意見，而且還要受表揚，這就是我們黨的好作風。”
老七說他：“你像極了你母親，腦筋簡單，怎麼你的意見就那麼多呢？你信不信最後你會落一個，撅嘴騾子賣個驢價錢，吃虧就要吃在那嘴上。”
書林說他父親道：“你的一些認識已經過時了，我的意見還在全地區裡的報紙上見報了，很受地委裡的領導賞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