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就是因爲三人在路上遇上了一夥莊園內的老油子,幾個老油子似乎有意無意地嘲諷蘇默死在貴州,而且還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幾人肆意地嘲諷着蘇默在水西的遇難,又恰巧被蘇克碰上,自然是發生了激烈的口角。
那幾個老油子也不知是犯了什麼邪性,平素,這種老油子面對管理層一個個都是敬畏得緊,根本不敢冒犯。
只是,今日這幾個老油子裡頭卻很快就冒出了針鋒相對的聲音。
似乎對面也是個不服輸的傲氣骨子,兩相爭執下,很快就發展到了羣體口角和謾罵。
隨後,火氣上涌下,兩方就大打出手了起來。
蘇克、蘇羽、蘇實恬都是年輕力壯,又是在家族內學過武藝的。一開始就輕易佔了上風,那幾個老油子似乎也變得戰鬥力渣渣了起來。
死命地挑釁,卻反擊無力。一架打下來,竟是重傷了三個!
這幾個老油子也是交遊極廣,很是有一幫子擁簇和朋友。眼見竟是重傷了三個,這還了得?
這大路上,很快便衝出了一夥幾個老油子的朋友。
蘇克三人陷入了羣毆之中,好不容易逃回了蘇家大宅,莊園內千把號人百年在區區不過三日之中,掀起了一趟前所未有的罷工!
因爲工坊對人工的要求大大降低,工人大增的蘇氏莊園這一刻,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面對工人的情緒,負責此處的蘇水西倒是乾脆得緊,直接拉出人馬保護住了財務室和蘇氏族人聚集居住的這至誠樓。
只是,接下來如何面對,族內卻陷入了爭執。
蘇水西的傾向,自然是儘快平息紛爭,重新上工。這些時日他竭心全力,好不容易策劃了一場營銷活動,正是要集中力氣大賣絲綢的時候,這會哪裡能斷工!
而且,蘇水西也負責渠道拓展的任務,這楚練綢莊的大難之時,決不能容許一點失誤!
故而,蘇水西覺得,哪怕是犧牲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蘇水禾卻竭力反對:“無論如何,蘇克、蘇羽、蘇實恬怎麼都不能交出去!就算將人打成重傷了,這事情上,也決不能和那些暴徒妥協!此例一開,日後我們蘇家還要不要做生意,還要不要開工坊?此風不可長,這一次,決不能妥協!而且,誰都知道,是那幾個工痞挑釁在前,有錯在前!憑什麼要我蘇家的兒郎去犧牲?”
“那你倒是說說,要怎麼平息?”蘇水西直指核心。
蘇水禾吶然:“湯藥費,加倍工資,私下商量,怎麼都行。但這一次,決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妥協!更何況,我十足地懷疑。這次是有人在挑撥,甚至可能是有人在策劃。爲的就是要我蘇氏亡啊!這種情況下,決不能被敵人牽着鼻子走!要知道,他們可是打着族長的名義侮辱人的!若是讓他們得逞,蘇家人心……就散了……”
蘇水西張張口,終究是沒有說話。
這會,蘇水華痛苦地閉眼:“唯一的希望,就是濟善堂那裡了,他們……來了沒?”
蘇水華話應剛落,至誠樓上又來了兩人。只是無論是蘇水西,還是蘇水禾,都是神色一沉。目光復雜,原本的警惕眼下多了一分期許。
這兩人,赫然便是五房蘇水良,八房蘇水學!
“這兩人怎麼來了?”蘇水禾和蘇水西對視一眼,兩人眼中俱是濃濃的警惕。
蘇水華卻沒有怯場,看着兩人,拱手:“五哥,八弟。來得可真是巧!”
“這可不是巧合。”蘇水良笑着:“七弟這裡遇上了困難,作爲兄弟的,怎麼也不能坐視不理嘛。”
蘇水學掃了左右,又看了看樓下:“不錯。七哥你這次給句話,我立馬帶兩百人過來幫你擺平了這事兒。裡頭有什麼人敢興風作浪的,也幫你一起揪出來!”
蘇水禾沉聲:“我看是不必了,此事我們能處理得好!”
蘇水良掃了一眼蘇水禾:“九弟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可是叫人傷心得緊。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蘇水華依舊不語,他心中想着蘇水繁。作爲主管醉仙樓的二房執事,他肩上的擔子也不輕。而且,醉仙樓開酒樓的,客流量大,食品安全更是重中之重。被人下手段的地方也多,防範起來也是艱難。
好在,蘇水繁倒也清醒。當機立斷縮小了營業時間和規模,又嚴控採買安全。倒也還沒怎麼出事,這一次,就是他親自領着人去找夏達。
處理這些工人,比起莊園的蘇氏高層,濟善堂倒是更便利一些。
蘇水華此刻開口了:“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請水良,水學去告訴府尊,讓他來處理此次事件吧!”
蘇水良聞言一滯,蘇浚一直躲着,整個事件中官府缺位嚴重。縣衙不開門,衙役不知所蹤,賴無寒去找了蘇浚彙報工作。而且還是跑到了嶽麓山上,蘇家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彙報工作。
這分明就是在默認,或者說潛性助推這蘇家亂局。爲的,就是找準切入點重歸蘇家家主之位!
“啊哈……”蘇水學打了個岔:“報告官府的事情,這是自然。只不過,蘇家眼下面臨如此嚴峻之局勢。難道四哥、三哥、七哥、九弟,就不打算召開家族會議嗎?都道是蛇無頭不行,蘇家眼下局面艱難,更應該凝聚人心纔是。而這頭領之事,總該早些決意吧?”
蘇水華臉色一沉,他不由想到了前些時日跑去了長沙府的三房蘇水友。一直以來,三房無論是蘇浚時期還是蘇默時期,都是極爲低調。但同樣,也是個牆頭草,極會見風使舵。
這一次若是重開家族會議,肯定是要重選族長!
只是,蘇水華等人一直以來堅持的口徑都是蘇默未死!一旦重選了族長,不僅意味着蘇水華、蘇水繁、蘇水西、蘇水禾等人都要失勢,蘇默大批的嫡系都要面對仇敵的打擊。
更意味着,這復興以來,所有的基礎都將陷於內亂。
這個時候,蘇家還有內亂的機會嗎?
只怕是被人裡應外合,一舉敗亡了家業吧!
但蘇水華該如何拒絕。
蘇水華能感覺到,哪怕是蘇水西、蘇水禾,都已經心動想要重新選出一個族長了吧。所有人都渴望着一個主心骨能夠帶領眼下蘇家走出噩夢,只是……他們就不知道,若是蘇家再次內亂,就會陷入更加可怕的噩夢嗎?
“再議吧!”蘇水華的話有些乾澀:“現在就想鬧着奪家產,便宜的只是外人!”
幾人神情一凜,蘇水學還要說話,蘇水良卻止住了,笑容有些冷:“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蘇水良低聲着,忽然,樓下一陣騷動。
一身簡單的天藍色襦裙,臉上戴霜,一名秀麗無雙的女子走進了莊園。只是,沒有如尋常仕女那般行動如弱柳如風。這秀麗女子卻是風風火火,美妙的身段和容顏上,似乎帶着殺氣。
而所有人,看到這女子,竟是略微地有了些凝滯。
“這是誰啊,攔住她!”工人之中響起了一個聲音,但回頭望去,卻很快找不到聲源。
“不要放她進去,這是蘇家人的幫兇……”
又是一個帶着鼓動的聲音響起,但還是無人去聽從。
這女子只是這麼淡然地看着所有人,昂然平視,氣場十足,聲音卻很是輕柔舒緩:“我想知道,工友們攔住我,是想做什麼?是我夏達平日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王朝聘有些額上大汗淋漓的感覺,身邊蘇水繁也是手中拳頭緊握,低低說着給自己鼓勁的話,但轉而,王朝聘就聽到了他的真心話:要是夏達娘子還沒有辦法,我們蘇家可就真的沒法了……
王朝聘心下贊同,同時也更加緊張了起來。他身邊就帶着兩個女文書,加上他和蘇水繁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書生,這些年輕力壯的工人要是動武,這可怎麼是好?
一羣工人面面相覷,要他們向着這麼漂亮一女人下手,這還真有些下不了。
“大家別聽這妖女蠱惑,他分明就是要來包庇蘇克三人的,抓住她,逼~裡面那羣老烏龜出來!”又是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
人羣一陣騷動,夏達卻是緊接着厲聲地上前,指着聲音的來源:“誰說我是妖女,給我站出來?是男人的你就給我站出來,你我對質。別沒本事站在工人的身後,用他們當你們這羣鬼魅小人的擋箭牌!我們不會暗箱操作,也不會偏袒包庇任何人。但也請工友們醒醒,不要被一羣圖謀不軌的陰謀小人挑動了!”
“現在,我剛纔那個站在你們背後鼓動的人到底是誰,敢不敢站出來?”夏達聲色俱厲,王朝聘和蘇水繁第一時間都站了上去,兩個女文書也緊緊護住夏達。
夏達卻是依舊毫無畏懼地看着在場數百工人。
人羣一陣騷動,所有人都往後看着,似乎尋找到那個剛纔在說話的人。但所有人都驚愕地發現,他們竟然根本找不到剛纔是誰在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