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大哥,你說的我都有想過。我也想得很清楚,非常明白。但我依然決定,只換一個公道。非議能如何,惡感又如何,我無懼之!知我者知我所圖,友我者明我所求。那些敵人的非議,我並不在乎。至於功勞,有的是罷!”
“衣大哥!”蘇默緩緩起身,朝着華言徽一禮:“我意已決,請成全!”
“好!”華言徽鄭重回禮:“不過,還是喚我華大哥吧!”
“華大哥!”
他蘇默,不僅是華言徽的兄弟,也將是皇室的兄弟!
蘇默並未有自己上奏章,但他的意願還是通過華言徽直接傳達到了華言殊手中。
御書房內,看着華言徽遞上來的奏章,華言殊一連說了幾個不曉事。嘮叨完了,華言殊還是不得不苦笑一聲:“這是我皇室欠他們蘇家的啊!”
大伴德勝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傳召文卿!”華言殊揮揮手,德勝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很快,文國權就到了御書房。
華言殊命德勝將奏章給了文國權:“文卿,你怎麼看。”
文國權仔細看完奏章,沉吟一聲,道:“臣以爲,爲蘇相翻案並不困難。”
“哦?文卿你說!”華言殊感了興趣。中華文字博大精深,一字之差的意思千差萬別。他本來是問文國權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但沒想打,文國權直接就將話題深入到蘇護翻案是否能翻案。而不是討論蘇護之事該不該翻案。反過來說,文國權這潛臺詞就是說蘇護之事,應當翻案!
見文國權如此態度鮮明,華言殊的當然是感了興趣。這文國權,就是個做事的人!
文國權道:“國朝烽煙四起,局勢維艱,非正其名不可挽人心!建奴在關外之勢已經穩固,其兵鋒漸進,北方千里防線自此越發難堪。光是此一點,蘇相之翻案就刻不容緩!”
“正蘇相之名,便可以此正前線將官之人心。再者,當年主攻蘇相之人已經勢弱。而今又有其子蘇默以孝心爲洗蘇相之冤,國朝以孝治天下。此舉當褒揚。便是以蘇默之功勳換了,也並未不當。畢竟,蘇默年紀太輕,此刻當是修習學業,專心功課之時。如此盛名大功,非其所能受也。”
華言殊頷首:“那好。此事,就文卿去主持吧!”
文國權領命,退下。
善化探花巷,如園。
蘇默領頭,整個家族所有人三百九十七名男性子弟全部肅然而立。
一名面白無鬚穿着綠袍的內官笑眯眯地在善化新任縣令陶凌峰的帶領下走到了蘇默面前:“蘇使君,可喜可賀啊。”
蘇默上前回禮,微笑間不着痕跡地將一塊金燦燦的元寶塞入對方的手中:“有勞官人了。”
“這是王保該做的,蘇使君客氣了。”名作王保的內官臉上笑容一下子就洋溢了起來,湊近了蘇使君,低聲道:“聖上接到二大王的奏章時雖然有些不開心,但並無大礙。主子可是說了:‘這是我皇室欠他們蘇家的啊!’”
王保前面的話還說得音量正常,只是到了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乎是壓抑着最低的音量說出來。
蘇默神色嚴肅袖中又是一顆元寶遞過去:“小子明白了。”
王保又是頷首,此刻,香案一應物什都準備好了。
“蘇使君,接旨吧!”
蘇默正了正衣冠,深吸一口氣,大拜而下:“臣,接旨!”
身後,數百人齊齊下拜。
王保略帶尖銳的嗓音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蘇護之案罪證不足,污攀之舉甚多……今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重審確證爲冤案。故特旨沉冤,復甦護集顯首相之名,追任太師封魏國公……其子蘇默,授善化男爵,世襲罔替,授……”
蘇默默默聽着王保將聖旨上長長的東西全部說出,心中一片溫暖在涌動。
“勝了……終於勝了。父親,您的冤屈我終於您平定了。現在,我不再是所謂的國賊之子,也不是所謂的奸臣之後。我蘇默,用實力證明你的榮譽!”這個春天,在蘇默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年頭裡顯得特別溫暖。
蘇護恢復榮譽,滿城爲之歡呼。
整個蘇氏系統內的所有商鋪,一律七折優惠。整個醉仙樓,所有的廚子加班加點,再也沒有什麼限制購買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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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蘇氏員工,按照階級最低也有十兩銀子的榮譽餉。
整個善化,一片歡騰。
蘇氏大宅內的氣氛十分歡悅,但蘇默卻並不能多享受這樣的快樂。
蘇默一回善化,所有蘇氏高層領導自然是齊齊聚首。在蘇默的遙控操作下,迅速擴張到整個湖南省所有州府的蘇氏集團,其高層非蘇氏族人的人數也在增加。
而且非蘇氏的高層也並非侷限在外地,嚴格來說,在蘇默鼓勵蘇氏族人外出拼搏的指示下,大多數的高層也熱衷開發新市場,爲蘇氏的根系深入到各個土壤努力。
至於這些通過基層獲得提拔的非蘇氏高層則被鼓勵道善化總部工作,這是蘇默希望通過推行企業文化將這些在蘇氏外圍的高管融入進蘇氏這個大集體,增加忠誠度。
再加上蘇默多個公開場合壓抑宗族情緒也讓蘇氏內部的血緣觀念變得淺薄。
不錯,蘇氏子弟的確比起外人更容易進入工作,獲得提拔。但這都必須是建立在工作能力的優劣上,要是工作不過關,再怎麼有親情加分也得否決。當然,適當情況下,給蘇氏子弟機會是可以的。
而且,蘇氏高層的戰鬥力在數次艱難的考驗中證明了戰鬥力。蘇氏的發展已經走上了健康循環的道路。
故而,蘇默也只是草草看了一下賬目就沒什麼熱心了。
當然,大部分高層一對一談話還是需要的。整個蘇氏大方向大戰略都是蘇默拍板決定,至於事權上的問題,蘇默倒是過問不多。
就在這樣輕鬆的氣氛中,蘇氏便奠定了通過貴州,朝兩廣發展的戰略。
至於是否朝着北面發展,蘇默卻並未怎麼提及。就連江西這一塊的市場,蘇默也是染指不多。
倒是對於繼續開辦大工坊蘇默投入到了更多的注意力。
將這些做完,蘇默便進了夏達的房間歇息了幾日。到啓興二年三月七日的時候,蘇默便要啓程歸山了。
上碼頭,坐上蘇氏僱來的大船。三日後,便出現在了衡陽碼頭,換乘馬車後,蘇默便直接到了衡山上。
衡山的變化不大,那個建在懸崖邊上的竹屋依舊,只是各處關隘之中,竟是多了不少石牆石門,架設的機關防具頗多。
而蘇默也注意到了,各家學子在山上放着的糧食竟是足足有半年的積蓄。
這讓蘇默稍稍一愣,同行的謝世晉有些埋怨:“西南安氏叛亂的時候湖廣就一片警鐘,山上那會本來就有加固建築的意思,聽了這消息,更是直接成了升級整個防禦體系。等到彭氏造反的時候,這些加固和機關……嘿嘿……”
謝世晉笑了笑,沒有再說。
蘇默卻很快就明白了,謝世晉的歷練任務本來就是將整個衡山的建築全部維護一次。
這看似添油加醋的升級防禦體系本來是有些詬病的,但等彭氏造反,三萬土兵就在寶慶府的消息傳來,整個衡山都被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加速推動升級。
事實上,謝世晉本來並不打算將衡山弄成一個固若金湯的軍事基地。他只是打算拿這次歷練任務練手,將自己所學~運用上去罷了。
蘇默笑了笑,也沒有再多說話。兩人一邊走着,一邊說着其他閒話。
書院的課業是三年制的,前兩年在山上跟隨各個導師學習。到了第三個年頭便會被放出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書院並不會過多幹涉,只是讓學子根據這一年所學所用需要一個一萬字格式嚴格的策論罷了。
就是這一個策論,不知讓多少平素自負的學子頭疼欲裂。
蘇默的生活重新歸於了平靜,每日不是和文思卿拉着文暮雪一起踏青,就是被仇天拉着練武學藝。
至於再多,便是各個文青少年一臉仰慕地找蘇默賦詩一首,書詞一曲。
至於山上的諸多花魁們則礙於文思卿的強大氣場,只能在各個公開場合朝着蘇默放電。
山上的日子十分悠閒,景色優美的衡山十足是一個養人的氣氛。這樣輕鬆愜意的氣氛曾經是蘇默一直夢寐以求的日子,只是……蘇默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蘇默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
直到一日,當書院中嚷嚷着要去沙場爲國捐軀的時候,蘇默的心下一顫,猛地想到了什麼。
一個月前。
成都,朱燮元留念地看了一眼四川布政使署衙,苦笑一聲,在老奴的陪伴下收拾了行囊,一架牛車將朱燮元的東西放下,吱呀吱呀地朝着東門馳去。
東門處,蜀王帶着一應城中士紳送別。
朱燮元一言不發,只是再三強調要大敵當前,萬物以軍情爲要。
不錯,朝廷對四川的分歧終於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