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言徽的倒下讓整個場內瞬間寂靜了起來,所有人呆呆地看着口噴鮮血倒下的天子,莫不是震驚得難以言表。
就連陸慷,也是驚愕地手足無措,數十年的養氣功夫在這一刻見崩裂。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這一幕,不由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
“陛下……陛下這……”
及至華言徽衝了過去,憤怒地指着陸慷,所有人這才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首相……竟然逼得陛下氣急攻心了,如此吐血慘白,若是陛下崩了……”
所有人聽到這一個猜測,更加天旋地轉了。
陛下要是崩了,那還不就是首相逼死的?
陸慷,竟然逼死了一位帝國皇帝,他逼死了帝國皇帝……
他害死了帝國皇帝!
所有人看着眼前這幕情景,甚至都來不及思考爲什麼天子會突兀地在和陸慷爭吵了幾句後,就被氣得吐血身亡。
華言徽憤怒無比,扶起華言徽,怒吼着道:“李蕩山,給我出來!陸慷,你逼死了皇兄!”
隨着華言徽一聲怒吼,值守此處的李蕩山頓時帶着數百御林軍將士嘩啦啦地衝了過來。
甚至有那文官擋了道的,直接就被推開推倒。
憤怒的文官剛想要怒喝,但看着明晃晃的板甲和刀槍,所有人明智的選擇了噤聲,吶吶不言地看着這幕場景。
陸慷拍了拍身上的血跡,看着雙目已經被華言徽緩緩合上的啓興帝,心中混亂過後,他強自鎮定了下來。
“陛下病了,卻不是我的過失。衡王殿下,你意將弒君的帽子扣在我身上,只怕此間陰謀就是你爲主宰吧!”陸慷緊接着道:“本官陸慷,現在以首相的身份宣佈,即日起,京師戒嚴。陛下重病,其中定有隱情。清君側,鋤國賊!”
陸慷說罷,呼啦啦地又是來了一隊兵馬。
御林軍中,竟然有一營的兵馬叛變了!
華言徽心神巨震,歷喝道:“隨我護衛陛下,入宮城!”
“殺出去!”
文國權此刻也是大喊:“國賊陸慷弒父殺君,今日要滅口叛亂,諸位忠臣義士莫要誤了節義。跟隨陸慷此等叛賊,是弒父殺君的罪行,諸位大華子民,大華臣工,隨我護衛陛下,速速撤退到紫禁城。陸慷,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其罪不赦!”
“隨我殺出去,護衛陛下啊!”
大華三百年傳承,這天下姓了大華,終究還是有那忠臣義士在文國權的呼喚下,發出了嘶吼。
畢竟,所有人都看見了。在戲臺之下,只有陸慷和文國權並坐。
但突兀的,皇帝和首相爆發衝突,那幾聲怒吼,幾聲“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更是讓所有人呆木。也正是說了這一句話,啓興帝纔會突然口噴鮮血,昏死倒地。
這裡頭,就算是在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了,是陸慷逼死了華言殊!
一個弒君之人,這能是合格的首相嗎?
他而今清君側,只怕纔是真的要謀反吧!
既然是謀反,他們這些吃着華家三百年糧食的士大夫,難道能冷漠嗎?
“護衛陛下,平靖陸慷謀反!”
“弒君之賊陸慷,我與你不共戴天!”
一幫子文官呼喊了起來,都是跑向了華言徽,義無返顧地跟着只怕已經死去的天子過去。
皇室正統,正是如此!
噗嗤……
突然,一名冷臉的御林軍軍官將一個想要逃過去的文官斬首。鮮血噴涌,腥熱的氣息讓所有人戰慄。
至此,這位御林軍軍官這才摘下頭盔,朝着華言徽跪拜:“拜見家主!”
“敢有投靠逆賊者,統統殺了!”陸慷怒喝:“傳令,讓我兒帶兵入城。清君側,定儲君。讓這天下人明白,民心所在纔是正統所在。華言徽挾持陛下,造謠污衊中樞,此獠纔是那竊國之人。捉住華言徽,升官三級,賞金千兩。殺過去!”
陸慷一聲令下,這一營叛亂的御林軍也跟着衝了過去。
西苑之中,頓時沸騰不已。
文武百官,紛亂如麻。但此刻,隨着陸慷這一命令,局勢混沌終究有了一點清晰的模樣。
剛剛還是天子帶着文武百官看戲,此刻就變成了陸慷坐在原本天子的位置前面,對着一應將卒文武發號施令。
所有人顯然都沒想到陸慷一直籌謀着的清君側竟然會提前發動,而更多的人也想不到,陸慷竟然會弒君!那可是和殺父一個等級的啊!
好在,在所有陸氏一系的官員眼裡,眼下的陸慷終於控制了局面。
陸慷,竟然有埋伏在御林軍的釘子!在此關鍵時刻,一舉發難,成功控制了西苑!
“保國公華安瀾,永城侯岑崢,汝南侯樂輝名,平伯成寧謖,成安伯趙任匡!”陸慷一口氣年初了五個名字,看向五人,道:“諸位執掌京營,就莫要讓他們出來亂了京城秩序。京師防衛,就交給大同鎮總兵吧!爾等要是想要立功,立刻揀選兵馬隨我攻城!”
這個時候,誰也沒提邊軍不許入京的規矩了。
五名勳貴彼此我望了一眼,眼中紛紛冒出了火花:“吾等,這就去整頓軍務!”
接着,陸慷看向兩府。喚來任國谷,周琦,石方宇分別主持東西兩府事務。
混亂之中,朱瑱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謝如軒,顧明,王羣憲,沈宣齊齊閉門不見客。而且,他們幾人竟然居住在同一條街上,於是幾家親衛直接將整個街道封鎖武裝保護。
對此,陸禪所部還餘下的兩萬餘邊軍入京後,到也不敢去撩撥。畢竟,能夠被世家之主帶上燕京戒嚴的,都是戰鬥力強悍的精銳。
只是,儘管陸慷反應不慢。御林軍也儘快追了上去,但華言徽還是帶着啓興帝以及一幫子帝黨臣工逃入了紫禁城。
紫禁城是皇宮內城,在古代,這就是第二條防線。而且是更加高深,更加防禦設備完善的內城。
紫禁城城高牆厚,御林軍也是皇帝掌握着的最後一支強力兵馬。此刻聽聞陸慷弒君,一干御林軍將士自然是悲憤無比。
他們都是鐵桿的帝黨,而今陸慷連皇帝都敢殺了,他們這些爲皇帝賣命的,還能有前途嗎?
唯有死戰罷了!
好在,華言徽統領御林軍後,麾下將官率兵有素,很快就整頓好了兵馬。
四千餘御林軍將士護衛着華言徽,文國權等將官將宮城鎖好。滾石檑木熱湯箭支強弩板甲,宮城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一一準備了齊全。
就連糧米柴油醬醋茶之類的儲備也有。
紫禁城採買這是外臣不得而知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每日來往宮城的鉅額車隊中,竟然夾帶進了打守城戰的戰略物資。
看到了這些儲備,立在紫禁城承天門上的華言徽大大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陸慷也緊急在召集了能夠召集的文武百官,然後拉着戰袍還未脫下的華儀柳,匆匆套上了一身黃袍後,陸慷執起華儀柳的手,高高舉起,道:“陛下爲國賊所挾,生死不知。如此國家危急之刻,吾爲首相,推華儀柳爲儲君監國,代行天子之權!”
“我等請福王殿下爲監國,代行天下之權!”
“我等請福王殿下爲監國,代行天下之權……”
一干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唯獨陸慷沒有跪,他高聲大喊道:“請監國授我平章國重事,位宰相之上,平叛華言徽奸逆!”
華儀柳此刻有些戰戰兢兢,澀然笑着,他的兵馬,全部都在京營裡面根本出不來!
環顧大同鎮的陸氏私軍,華儀柳深吸一口氣,高呼道:“寡人……授爾平章國重事,位宰相之上,平叛華言徽奸逆!”
華儀柳甚至一字未改!
得了話,他又讓人拿出了一個皇帝放在西苑的天子之寶印璽,蓋上。儘管誰都知道這不是正式的玉璽,但所有人看着這印璽蓋上,紛紛高呼。
“平章國重事,平叛華言徽逆賊!”
陸禪兩萬餘大軍入城,隨後京營兵馬被鎖。整個城內,加上週家,陳家的私兵,差不多三萬餘人兵馬在城內橫行。
甚至,還有那三大營的兵馬直接投靠了陸慷。
清君側的旗號一出,眼看着燕京落入了陸慷手中,所有人也紛紛激動了起來。數萬兵馬雲集紫禁城,承天門前,華言徽看着漫無邊際的敵軍,毫無懼色。
陸慷立在承天門前,身邊是數萬大軍列隊。
“華言徽,你已經無路可逃了。現在,若是你快快將陛下的遺體教出來,還能保住性命。若是不然,大軍攻城,你將死無全屍!”前頭例行一個喊話的小將。
回答他的卻是百數弩箭攢射,華言徽高喊道:“陸慷你這弒君殺父的狗賊,身爲帝國首相,你竟然敢帶兵叛亂。所有叛軍將卒聽着,跟隨陸慷,只有族滅九族的下場。而今朝廷援軍在即,爾等莫要自誤!”
此刻,陸禪翻身下馬,一身上等山文甲十分漂亮。披甲持銳,陸禪放肆地朝着城頭上大叫道:“朝廷援軍?中樞不是裡面那些屋舍,中樞就在此處!就在我們身後,朝廷,我們就是朝廷!你要的援軍,是叛賊蘇默的援軍嗎?哈哈哈,蘇默此刻遠在東江鎮抱着他的美人去了。華言徽,你現在覺得,被好兄弟背叛的感覺如何?方言千里外,哪裡還有你們這叛賊的援軍?”
“千里之內,天上地下,誰能救你?”陸禪大喊着:“我麾下三萬虎賁,四面圍攻,你能堅守幾時?來人,給我將御林軍的家屬押出來!”
“城內的御林軍將士都給我聽着,跟隨叛亂,那是要夷滅九族的!爾等若是繼續頑抗不理,莫要怪我先行將爾等九族盡誅!”
“再行抵抗,只有死路一條。吾手中兵馬三萬餘,你們負隅頑抗,還等着誰來救你嗎,這天下,還有誰能救得了?”
“是蘇默哪個亂臣賊子?我京師雄兵十數萬,四城高聳,防務盡在我手。就算重慶叛軍飛躍而來,你們覺得,非十月之功,誰能攻克燕京城?城內叛軍們,速速投降!”
“這天下,沒人能救得了你們!”
就當陸禪大聲吼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一聲驚天大吼爆開在了崇文門外。
轟隆……
猶如天雷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