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來晚了,明天還有一門補考。考完了就輕鬆了】
戰鼓擂起,萬人涌動。
官軍的兩個營三千餘人擺上架勢,對面的秦烈部流民軍便大鼓涌了上來。差不多三萬餘人兵馬的秦烈對上這十分之一的人數的確信心滿滿。
負責打頭陣的是秦烈手下第一戰將,秦虎。
要說秦烈的確運氣不錯,不僅之前招攬了一個邊軍驍將,現在手底下的這第一戰將秦烈也是一號勇將。
手底下領着兩千餘老卒的秦虎是秦烈的嫡親侄子,其父早亡,對秦烈忠心耿耿,而秦烈現在也無子,對其奉若親人。
秦虎領着兵馬上了戰場,兩軍緩緩逼近,秦烈沒有騎馬,反而是披着重甲持着重斧走在了己方最前。
將官帶頭,士卒自然也生出了奮勇之心。
兩軍的距離越來越近,秦烈也慢慢地從步行變成了快跑,直至到兩軍將近的時候,一頭衝上,身後數十親衛簇擁着一起發起了衝鋒。
官軍這邊的行進速度並不快,樑饒英,易順兩人所部兵馬以掎角之勢並行前進,彼此呼應。
對此,秦烈反應到也快。又是派出了五千流民軍攻擊樑饒英一部。
五千雜兵進場,秦虎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衝鋒的箭頭直接就對準了易順所部,官軍的戰陣都是四方形的,軍官卻並不被圍在中間,而是自己領着親衛自成一部,哪裡最爲需要戰鬥,軍官就出現在哪裡。
兩千餘老卒衝上來,戰鬥頓時爆發。
秦虎的衝擊十分用力,錐形戰陣的衝擊選擇也異常精準,瞄準的就是官軍方陣中最爲薄弱的銜接點。
易順一部的訓練很刻苦,但在戰場上,刻苦是一回事,能不能有作用是另一回事。經驗的缺乏在戰場上,更加致命。
之前秦虎讓麾下老卒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的點衝過去,結果易順便跟着變幻戰陣準備營地。在戰陣的移動之中,頓時就被眼尖的秦虎瞅中了一個薄弱銜接點。
秦虎帶着數十親衛切入了進去,虎頭大刀大起大落,幾個人頭飛舞間,四十人乘四十人的戰陣瞬息就破開了一個口子。
而此刻,兩千老卒這才緊接着趕了過來。
“蘇默怎能如此不智?區區三千兵馬,就敢對陣三萬人?就說這分兵,五千雜兵牽扯了樑饒英。現在秦虎一部賊軍主力,要易順新成之軍如何抵擋?”說話的是王府屬官,軍務參議步舜。此人是南京人,遊歷中原,所識頗廣,尤其在軍務上也有見解。城中整訓新兵徵收,其徵兵條款,蘇默也是贊同。
只是眼下發難,所有人都不由側目。
衡王華言徽沒有制止,他只是緩緩頷首:“蘇默當是有準備的!”
蘇默沒有動作,他的目光一直很堅定,注視着戰場上的變化。
戰場上的變化來了,易順怒吼一聲,手中畫戟猛地迎着秦虎衝了上去:“賊將夠膽衝陣,受死來!”
雖是低弱之軍,但易順卻沒有一點怯場,更沒有半分怯弱。提着戰場上並不多見的一杆畫戟就迎着這流民軍中前幾號猛將衝了上去。
秦虎舔脣一笑,方纔一番血雨之中,他身上已然染血,被一小卒割斷了髮髻,披頭散髮下,帶着血雨的笑容分外猙獰:“好膽,吃我一擊!”
就這麼說着,一干小兵們很快讓開了一條通道。
而易順和秦虎卻再次猛地撞在了一起,一陣振聾的聲響中,畫戟和虎頭大刀裝在了一起。隨後是兩人使勁巧力間的微末操控,順着力道,又是接連數擊。飛快的動作之間,一道道致命的殺伐之技使出,當兩道血雨噴出來後,兩支軍隊已然全面衝殺了起來。
就算是在三國時期,對將的時候也是極其難得。
兩人短暫的交鋒只是將雙方部下對戰鬥的渴望徹底撩撥了起來,戰鬥在接觸之始便陷入了白熱化。
流民軍的這支軍隊果然不愧精銳之名,老卒之間的戰鬥意志或許會成問題,但在流民軍相對健康的指揮體系下,老卒的戰鬥意志還算堅定。在上級軍官的指揮下,每一個老卒都將十幾年沙場下來學習到的殺伐技巧使用在了戰場上。
而官軍對此的選擇,則是戰陣一體的運用。
四十人乘四十人的方陣帶給官軍最大的好處便是將集體的力量運用在了一體,當無數個強悍個體衝擊過來的時候,成軍倉促的官軍在集體的力量下,這才能夠應對。
刀盾護衛在前,槍林攢刺在後。方陣四面八方的如此應對如同一個刺蝟,讓不斷衝上來的流賊精銳在其面前撞得頭破血流。
被易順的挑將所彌補的漏洞讓這支流民軍精銳失去了一開始突破戰局的缺口,對此,秦虎發瘋一般增兵突進。
“打下了洛陽,你們一個個要什麼老子都給你們要了,三倍的軍功懸賞,拿着我的腦袋給你們擔保!給我上,要了軍功,升官發財!打輸了這一仗,老子都沒臉活下去,給我衝,衝!”秦虎口中含血,歷喝着:“親衛隊作執法隊,留在後面衝的慢的,統統斬了!”
關鍵時刻,便是當寶一樣的老卒秦虎也不吝惜了。
幾顆人頭後,老卒們果然是瘋狂了。他們的確沒什麼紀律,但碰上瘋狂的上司,他們也不得不瘋狂起來。
所有人老卒們紛紛嘶吼着將體力宣泄出來,因爲三倍的懸賞,因爲死亡的恐懼。兩千戰卒很快就堆了上去,易順的壓力倍增,喉中腥甜的他早就被護衛在了方陣的最中心。對此,易順再次提起了畫戟:“親衛隊跟我上去,就算戰死,也不能丟了大帥的面子!胯下還帶卵子的都給我頂住,死戰,爲了軍人的榮譽和守護!”
“死戰!”
“死戰!”
官軍怒聲大吼,戰況變得越發激烈起來。
兩邊紛紛都毫不吝惜自己手下的生命,兩千多流賊老卒率先取得戰果。這些老卒果然不愧是在邊軍裡頭摸爬滾打十幾年的,縱然當了這麼久的兵油子,但戰場上拼命就是最好的保命。真正發威起來,爆發的戰鬥力無與倫比。
老卒們的小範圍組合極其精妙,大多不是單打獨鬥的老卒彼此之間當然有關係好的朋友或者團結緊密的團體。
放在戰場上,就是說一個個都是能將後背交給戰友的袍澤!
如此信任,在小範圍的配合戰術下,自然是威力無窮。一個個犀利的小範圍突擊,小範圍鑿穿,很快就在官軍的拼死防禦下突破了一個個微弱的缺口。
若不是官軍們在死戰的口號下太過瘋狂,想必就算是碰上蒙古人的精騎,他們也能在一刻鐘內讓其遠遁。
但官軍沒有,爲了軍人的榮譽,爲了身後的守護,易順一部官軍們沒有一個退後。
第一批戰死的全部都是軍官,戰死之後戰場臨時晉升制度讓指揮體系不斷維持,而咳血的易順更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一次次衝在了最前頭。
腦海之中,迴盪着蘇默拜將臺的那句話,易順的血,再不冷卻:“爲了軍人的守護和榮譽!”
樑饒英雙目血紅:“就眼前這五千雜兵,你們還不敢死戰?老子都爲你們羞愧!你們一個個虧得自稱是老卒,但看看那些賊兵,看看你們,就你們,也配稱是軍人?看看身上這層皮,老子要死戰殺光了這羣雜兵去救兄弟。是軍人的,跟我上!”
樑饒英部大部分是之前的留下的官軍,一直以來戰鬥意志頗爲薄弱。其中有過鬧事經歷的,更是怕自己被當做炮灰不明不白死在戰場上。
反倒是秦虎,看出了樑饒英部兵馬多是老卒,戰陣更加熟稔,反而不敢進擊。
如此一來,老卒們躲過一劫,迎來的只是五千餘雜兵。雜兵應付起來很容易,但樑饒英這血性漢子卻怎麼也無法指揮其麾下戰士發起大規模進攻。
現在見兄弟部隊如此危急,樑饒英是真的沒臉了,羞躁無比後,樑饒英已然暴走:“殺過去,乾死這羣雜兵,救兄弟!”
“殺過去,老子這丟臉三十年,今天哪怕就是白死了,也不能再窩囊了!”
“殺回去,要是俺娘問起來,我就算是躺在地下,也能驕傲地讓俺娘說一聲他兒子有種!”
“殺!”
一千六百名樑饒英部官軍發狂了一般衝向了這五千雜兵,領着五千雜兵的流民軍將領王帥見此欲哭無淚,他根本就不想拼命。但身後秦烈目光炯炯,他也只得將自己的親衛部隊派上去,大概三百多人的銳卒也跟着砍殺起了潰退的流民軍雜兵。
他明白眼下只要堅持下去,秦虎就能啃下這一千六的官軍,要是不能趁着兩部官軍分兵的漏洞吃掉,之後再找到機會就幾乎不可能了。
故而,就算雜兵全部折了,他也得將親衛部隊投入上去。不然流民軍內他就別想活下去了!
只要等秦虎啃下!
此刻,無數老卒拼命的效果越發大了,一個個漏洞不斷被鑿開,被突襲進去。也許再過半個時辰,也許就在下一刻鐘,甚至下一息,官軍就要敗了……
一直注視的戰場的蘇默見到這裡,終於重新緩緩擡起了右手。
一旁的傳令兵瞪大眼睛,聚光回神看着蘇默的左手。
蘇默的左手全部張開,五個手指頭修長白皙,很是好看。傳令兵沒管這些,他迅速記錄下了命令:“五個手指頭,代表着五個營的出擊!”
五個營,就是六千人。
看來蘇大帥是下定決心要挽回佔據了,六千人的投入,很快就要逼出白杆,甚至李闖的本部吧?
傳令兵默默記下,目光卻並未離開蘇默。
他的忠於職守是正確的,因爲蘇默隨後緩緩握緊了右手成拳:“全軍準備,隨時出擊!雲天,曹斌,兩部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