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嚴寒酷暑、小伯渤和寂滅同學的新年賀卡喲,預祝一下新春快樂啦。大年初一的時候三更~】
水榭之上沒法分席而坐,衆人圍着一個大大的圓桌坐着。湘南的春末不大冷,水面上徐徐吹來的風帶着些微的暖意。
蘇默就這麼含笑地看着一干同學,聞着臆想之中似乎帶着南中國海氣息的微風。
都是十六七歲的同學,儘管在這個年代這已經代表成年,甚至娶妻生子了。但由於大家都在書院讀書的緣故,這個很讓蘇默感覺到後世氣息的地方很有人性味。寬鬆和體諒的氣氛讓大家的個性得以擴張,而天資卓越或者品性優良的學子大多都有良好的自制能力讓這種個性恰到好處。
故而,蘇默能夠感受到後世那種隨性的味道。而大家的相處,也愉快非常。
不過此次的聚會,顯然是帶着中古時代的味道。在身邊巧笑嫣兮的女子的說笑下,整場氣氛都很是歡快。
而一開始桌子上擺着的四十八碟果子點心也吃了個差不多,日頭漸上,已經到了午餐的點。
向來喜動的仇天便鼓譟着:“蘇默,菜都準備得如何了?總不能就靠着這點果子糕點就打發了兄弟是不?”
蘇默失笑:“你這猴急的性子,活該你被人家不搭理。”
見着仇天的眼神越發兇惡好似吃人一般,蘇默連連賠笑:“好啦好啦,來人,將這些都撤了吧。各色羹子,下酒菜,還有正菜都準備上吧。”
“好,來酒。有甚好酒可別藏着掖着!”盧象升眼睛一亮,顯然是個好酒的。
蘇默正色:“還能虧待自家人不成?克容,將我珍藏的二十年白玉泉都給我端出來!”
“喏!”不遠處一人凝立,躬身應是。
自從蘇氏產業不斷壯大後,以往頭疼的好酒至少這會是不用擔心了。有的是那酒商想要把酒賣給醉仙樓的,這一等美食之處,所要用的酒將是何等重要?
故而,就連這兩宋之時就有盛名的白玉泉也巴望着能夠將酒供應到醉仙樓裡。
聽着二十年白玉泉,盧象升等人都是眼睛一亮。
接着,各色羹子紛紛上臺:百味羹、頭羹、新法鵪子羹、三脆羹、二色腰子、蝦蕈、雞蕈、渾炮等羹、旋索粉玉棋子羣仙羹、果術翅羹、鹽豉湯、血羹、粉羹、瓠羹、豉羹、石肚羹。
各色花樣讓人目不暇接,只不過這一次蘇默倒是沒有收攬什麼驚奇豔羨的目光。這裡除了盧象升,各個似乎都是家世不凡的樣子。
就說知根知底的仇天,也是江淮豪族,似乎也是讓陸家都忌憚的存在。至於衣顏徽就更不說了,衡王府那等地方,什麼精細的吃食沒見過。
只不過不如蘇默這般花樣百出,又是別出心裁罷了。
各人紛紛選了肉羹,這是打算草草填一下肚子,最後便上了下酒菜。自然就是紅絲水晶膾,軟羊,鮓脯,旋炙豬皮肉等紛紛端上。
有菜,自然不會無酒。
不僅與白玉泉上了,就是錦江春也上了,至於其他各省名酒,蘇默也一一有了準備。
“第一道正菜來了!”蘇默解說道:“子龍脫袍!”
衆人紛紛開動筷子,這裡大多數人都不是湘人,自然是對沒有品嚐過的傳統湘菜很有興趣。
蘇默這說的簡潔,大家自然也是迅速開動。
好歹這桌子夠大,又是足足一次上了數盤“子龍脫袍”這纔沒讓大家生出了爭搶的情況。
當然了,給各個公子們夾菜的大多不是本人。就如蘇默,剛剛吃了一口豬肉,說笑了幾句,柳七娘便低聲笑着,將這“子龍脫袍”夾給了蘇默。
一邊夾着,蘇默忽然聽到柳七娘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音量說着:“趙子龍如何英武,卻也終有解戰袍的時候。這子龍脫袍,可便宜了奴家品嚐美味了。”
蘇默瞬息之間便想到了那張紙條:“想不到七娘對美食蠻有研究啊,你擅長的不是音律麼,庖丁之事沾血,可不適合如此青蔥佳人啊!”
此刻兩人距離極盡,柳七娘不是用身子蹭着蘇默,那胸前的柔軟更是是不是蹭過蘇默的手臂,帶來一股股的酥麻感覺。
故而,其餘幾人看來,自然是紛紛感嘆着蘇默這廝的桃花運。
當然,蘇默不是這麼想的。眼下這,都快成桃花劫了!
聽着蘇默的回話,柳七娘顏色微變,忽然雙眼汪汪地看着蘇默:“爲了公子,便是再大的苦,奴家也願意吃的。這點血也算得什麼,只是不知公子可能聽得奴家一句勸。”
柳七娘靠着蘇默越發近了,甚至可以說是直接貼了起來。只不過在柳七娘的運用之下,巧妙地若即若離。肌膚相觸間的溫軟酥麻感覺更是不住地挑戰着蘇默的忍受能力,細微處,蘇默都感覺到心下血液有些加速。
蘇默也夾起子龍脫袍喂到了柳七娘口上,藉着這距離,蘇默輕聲:“七娘所言,不知是什麼勸?不知是曹公,還是吳主,亦或那獻帝?”
柳七娘輕聲嬌笑着含着魚肉,卻是一把湊上迅速地親上了蘇默的脣,香舌輕啓,蘇默下意識間張口,卻是溫軟相觸後,魚肉入口。雙目對視,蘇默能夠感受到柳七娘的那份嬌笑着的得意。
感覺氣勢一頓蘇默氣勢一頓,柳七娘低聲回着:“自然爲佔着荊楚的曹公了,勸公子識時務,擇良木,然後歸魏了。”
“魏雖盛,得天下者卻是司馬~晉啊!”蘇默笑着,大腦早就高速地運轉了起來。
兩人好似是說着菜餚,又好似親暱地在調情。但只有兩人明白,剛纔發生的事情。
柳七娘說子龍解戰袍,自然是指蘇默。無論蘇默再如何厲害,也會有揭開戰袍再無防禦的一天。到時候,蘇默就有變成別人盤中餐的可能。
對此,蘇默便暗指柳七娘做中間人,實則很危險,想要跳過話題,同時也有逃避的意思。
卻不料,顯然柳七娘很是執拗。那半真半假,或者乾脆沒有真的可憐模樣,直能柔了百鍊鋼。抓住了這個話題,直言蘇默根本躲不過去。
蘇默便直接問柳七娘是哪裡來的說客,目的爲何。
柳七娘便暗指陸家,希望蘇默能夠歸順陸家。三國之中,蜀國最弱,魏國最強。用魏國代指陸家,自然是說跟隨蜀國不如跟隨魏國有前途。
而蘇默的反擊也十分犀利,你陸家若是曹魏,可到時候得天下的可就是司馬~晉了。你逼急我了,也能讓你損失不小。到時候陸家面對其他八大家的競爭,可還能省?到時候得了大好處的,只怕是其他七家了!
“公子的話,可真是……真是……”柳七娘嬌嬌怯怯的,都快要將一邊仇天的心都柔碎了:“把奴家給難到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就吃。吃好吃的,做開心的事情,有些吃力不討好的,還是算了!”蘇默溫柔地說着。
也不管蘇默這是真話還是假話,柳七娘真是心下一暖,但一想到某些東西,柳七娘心中僅存的暖意便蕩然無存,猛然下沉,不住地向着心底越發低處沉下,好似不見底一樣。
“公子美意,奴家謝過了。只是公子的倚仗,有時候恐怕並不能起到什麼效果。就比如那濟善堂,收攬人心的事情誰都做過。只是一羣普通百姓又能如何,庶民永遠是無知的。只需一兩個善化出身的進士宣講幾句壞的,只怕公子所有的用心都要壞了吧!”柳七娘低低說着,儘管臉上依舊帶着媚動人心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冷。
蘇默依舊神色不變:“七娘說得這般通徹,想來是要下最後通牒了。”
“奴家不敢……”柳七娘聲音顫了,似乎是害怕極了,眼汪汪地看着蘇默:“只是有些事情,卻並不是一個人的意志可以轉移的。”
蘇默輕笑,身邊這可人兒倒是伶俐得緊。這樣緊迫的氣氛之下,都還能說出這樣婉轉的勸言。在蘇默面前,柳七娘是弱小毫無反抗之力的。但在陸家面前,眼下的蘇默何嘗不是十分危險。若是陸家撕破臉拼了老命的要對付蘇家,蘇默哪怕再如何厲害,只怕也逃不了死之一字。
實力的巨大差距,的確不會因爲一個人的意志而發生逆轉。
同樣,柳七娘也傳達出了一個消息。蘇家眼下引以爲傲的發展速度,乃至團結一心。其實都不穩固,蘇默眼下着重將防禦放在商業手段之上。
但陸家真正的殺招未必會放在這裡,陸家一旦將蘇默視爲敵人,會使用的手段將會是全方面的,乃至動用一些極端的暴力手段!
“好味道!這鱔絲鮮嫩,香辣爽~滑。不愧這‘子龍脫袍’的名字”此刻,性子跳脫的仇天不住地讚賞。
此刻,衣顏徽解釋菜名:“這名字的確取得妙,鱔魚在製作過程中,需經破魚、剔骨、去頭、脫皮等工序,特別是鱔魚脫皮,形似古代武將脫袍,故將此菜取名爲‘子龍脫袍’,光是這名字,就不知惹了多少人追捧!”
衆人紛紛笑着,蘇默也跟着笑,只不過笑容有些苦澀。他又何嘗不是因爲蘇護之子的名聲,而被人不住地盯住,盯得死死得,緊得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