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將至

大雨將至

在家休息了兩天,傷勢已經大好,蕪自忖不能再耽擱了,就趁孫老不注意,牽馬溜出了家.她滿懷心事地走過街市,路過了兩處本來要去的府邸,到了門口卻躊躇起來.最終還是沒進去.蕪心煩意亂地嘆了一口氣,看看天色自語道:“小翎差不多該回來了,我還是回去吧.”

突然聽到一陣叫罵聲,一個門口的幾個夥計模樣的人正把一個乞丐往外趕:“滾,啞巴,出去要飯,別薰着客人!”啞巴亂髮篷頭,髒得看不清模樣,啊咦阿咦地叫着,好不可憐.蕪見他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而來,掏出了幾塊散碎銀子準備給他.誰知他並沒有討錢,而是從蕪身邊擦肩而過.蕪微感意外,正準備牽馬離去,聽得耳旁清清楚楚一句:“濮州使.”

蕪大愕,心如雷擊一般劇烈一跳,臉上卻無絲毫異樣,轉身跟在了乞丐後面.乞丐徑直走進了一條非常熱鬧的巷子,挑了個餛燉攤坐了下來,蕪和他對面而坐,要了兩碗餛燉,將其中一碗推給乞丐.乞丐狼吞虎嚥的吃着餛燉,在吞嚥的間隙,用只有蕪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大人在猶豫嗎?”蕪沒有答話,舀勺喝了一口湯,卻怎麼也咽不下去.乞丐繼續道:“陳大人希望大人能堅定不移,這樣她也能放心.”

蕪將湯勺擱在碗中,同樣把聲音壓倒極低:“你告訴她,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還輪不到她來教訓我.”說完丟了一塊銀子在小桌上,起身背對乞丐補充道:“還有,你要是再跟蹤我,我就不會記得你是誰的手下.”說完沒有再回頭,跨上馬揚鞭而去.

蕪剛到家門口,安叔就從門內出來牽過馬着急道:“大小姐,您可回來了,快去看看二小姐吧.”

看來那半片紙奏效了.蕪鬆了一口氣,卻作出一副驚詫的樣子:“小翎不是在試場嗎?”

安叔嘆着氣道:“還是您自己去問吧,她現在和夫人在廳堂.”

蕪快步走到房廳,就見小翎撲在崔夫人身上哭得是天悽地慘.崔夫人見蕪進來了,像見到救星一般,拍拍小翎道:“好了好了,蕪兒回來了,快別哭啦.”

小翎終於放開崔夫人,轉身撲到蕪懷裡,繼續嚎啕道:“姐!……嗚嗚……”

蕪摟住小翎的腦袋,安慰道:“出了什麼事,快跟姐姐說.”

小翎抽嗒嗒斷斷續續地道:“我進了試場……文侍就例行搜身,居然……在我的領口褶縫裡翻出了一片蘇子的殘詩!他們說……說我夾帶文字,不讓我進場參試!”

蕪故意不解地問道:“你不知道不能帶有字的紙張進試場的嗎!”

小翎仰頭大叫:“我當然知道啊,我真的...真的仔仔細細地翻過衣服的每一個角了,都沒有發現這張紙片...我真的不知道它怎麼會在我衣服裡!你說我就算帶,帶一首……我倒着默都能默出來的詩幹什麼,還是個殘片!我恨死它了!”

蕪見妹妹傷心成這樣,雖目的達成,還是心疼不已:你恨它不要緊,千萬不要恨我啊.

崔夫人打着哈哈道:“唉呀,肯定是你不小心落進去的.這就是命啊,不考就不考嘛,那個博學鴻司有什麼好.”

小翎正難過着,想也沒想就反駁道:“哪有爲孃的不讓女兒上進的!噢!您一直都不願意我去參試,那紙片是不是您放進去的!”

崔夫人沒想到她會想到這一層,氣得半死:“怎麼沒有良心呢這孩子,我只是說不考也好,什麼時候不讓你去了.你帶去的新筆是誰給你買的,吃的東西是誰給你做的,居然把我想得那麼下三濫!”

下三濫……蕪汗顏不已哭笑不得,見她們已經快接近真相了,趕緊岔開:“小翎別胡說了,你要真的那麼想去博學鴻司,我去和皇上說說看,看能不能讓你免試.”

小翎一抹眼淚道:“不要!如果不是自己考進去的,打死我也不會去的!你別幫我去說情,大不了下次再考就是了.”

果然是我的妹妹啊,有骨氣……蕪暗喜道:“好!這就對了嘛,不就是兩年嗎.奇葩什麼時候都能綻放的.”

崔夫人見小翎小臉都哭花了,就叫丫鬟拿來毛巾給她搽臉,小翎一邊抹着臉一邊道:“快別說那個,羞得要死.”

蕪略停片刻,見時機差不多了,就對崔夫人道:“娘,這次我回來之前,在杭蘇郡買了一處房產,幾十畝田產.您不是杭蘇人嗎,我想在那有幢房子的話,你還能常回老家看看.本來早就想和您商量,可見小翎要去參試,不想擾亂她心境就一直沒說.現在正好,小翎也不用去博學鴻司了,您就帶着她去趟老家吧.”

崔夫人一聽,大喜過望.她和蕪的父親成親後就跟着夫君離開家鄉,定居王城.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回過家鄉.年紀大了也想過落葉歸根,近幾年來,益發想回去.但她知蕪軍務繁忙不想給她添麻煩,就一直沒有開口,沒想到蕪有這樣的孝心,真是體貼到她心坎上了.她喜上眉梢道:“你看看你,想得真周到,杭蘇的房產很難買的,花了不少銀子吧.”

蕪見崔夫人如此開心,高興地笑道:“沒關係,這個你不用考慮,馬上到冬天了,王城太冷,杭蘇在南方要暖和的多,對您身體也好.”轉身對小翎道:“你和娘一起去,出去散散心.”

崔夫人附和道:“是啊,免得憋在家裡,杭蘇風景可好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呢.”

蕪道:“我想最好明天就走,再過兩天,小翎的同學都考完散場了,免得尷尬.”說完見小翎連連點頭,知道擊在她命門上了.

崔夫人想着馬上能回到家鄉,激動不已,但是轉念又想到爲難之處,對蕪道:“好是好,可是你難得回家一趟,我們好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怎麼能就走呢.”

小翎經蕪一提醒,是一點都不想在王城呆了,對崔夫人道:“娘你怎麼糊塗了,過段時間姐姐就要回軍,那時離杭蘇豈不是更近.”

蕪點頭贊同道:“對,你們就一直住到春天吧,我回邊關的時候還能去看你們.”

聽她這麼一說,崔夫人才放下心來,對身旁的安叔道:“那就有勞安管家好好照顧蕪了.”

蕪打斷崔夫人道:“娘,我想讓安叔和你們一塊去,杭蘇一路遙遠,有他照顧你們我也安心.”

崔夫人想到安叔也是南方人,蕪肯定是想讓他也回去看看,也就不再堅持:“好吧,都聽你安排.家裡那輛馬車能跑那麼遠嗎?”

“還是走水路吧,沿着漢水順流而下,要比馬車快的多.明日我會安排好船隻,不過不要讓外人知道,畢竟我官職在身,朝中官員若知你們遠行,必會有人來送行,一來二去煩心的很.”

崔夫人點頭答應:“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性情.”

佈置妥當,崔夫人就帶着小翎領着丫鬟出門購置一路需要的物件.蕪看着崔夫人歡天喜地地出門,輕嘆一聲:暴雨就要來臨,你們走得越遠越好.她剛走到花廳,聽得身後一聲:“大小姐請留步.”

蕪轉身道:“安叔,有事嗎?”

安叔走到蕪身旁道:“前幾天老奴看您一直在忙,沒好去打擾您.老奴是南齊郡人,聽來王城的外鄉人說,這次南方洪澇,也禍及到那.但都不知道具體怎樣.您從南方回來,有聽聞南齊郡到底如何嗎?”說完兩手相握,憂心忡忡地看着蕪.

蕪本來一直想找機會和安叔談此事,但沒有想好該怎麼說,她神色黯然道:“安叔,既然你問了,我就直說了,你別太難過.這次洪澇嚴重的三個郡中,就有南齊郡.郡內男丁大半被徵勞役修建海市蜃樓.多是老弱婦孺,死傷慘重……”

安叔未聽完,已是老淚縱橫,喃喃:“南齊都是平原,洪水來了,連遮擋都沒有,看此情景,怕是祖墳都找不到了……

安叔的失魂落魄,像極了蕪在南方三郡看到的災民.她回想起那一幕幕哭天喊地,屍橫遍野,心如刀絞.只怕三郡都已十室九空,那些服完勞役的男人回家,又有多少能與家人團聚呢!他們在北方苦修海市蜃樓,家鄉的父母妻兒困在洪水中卻無人搭救,會有多麼憤恨.蕪痛苦的閉上眼睛,一路上的悲慘見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座海市蜃樓,要累我燕秦多少百姓!

至蕪送母親妹妹離去又過了三日.這日早朝纔剛下,蕭言坐在勤政殿的御書案前呆呆地愣着神,已經幾日沒有見蕪,心中的彆扭勁已經過去,她撐着腦袋,鬱悶地呆視着案上小半人高的奏章,又開始琢磨開了:你在忙什麼啊,也不來看我,難道非得等我下詔召你進宮嗎.唉,好久沒見到她了,好想見她......這在怨想中,內侍進殿通報:“皇上,御寶中丞求見.”蕭言趕緊整整衣袍,握筆在手:“宣他進來.”御寶中丞張景紳手抱一個朱漆盒進入殿來,跪下行禮道:“參見皇上.”

蕭言讓他平身後,打量着他懷裡的朱盒問道:“愛卿手中是何物”

張景紳恭謙而又得意地報功道:“皇上曾命臣蒐集大詩人蘇子的喜雨集,臣歷經一年,尋遍官庫民間,終於集齊了喜雨集.臣相信,此集已成孤本,普天之下,再無他冊.”

蕭言聽罷,大喜:“快快呈上來.”景紳把朱盒呈上書案,打開盒蓋,一本古樸的書卷展現在蕭言眼前.封面上三個蒼勁豪邁的大字:“喜雨集”,正是蘇子真跡.蕭言小心翼翼地翻了幾頁,大加讚賞道:“稀世之寶啊,好!愛卿有功啊!嗯,這個錦囊是什麼?”蕭言指着盒中一角的一個錦囊問道.

景紳稟道:“這是錦田郡的貢品紫燁石,天造司已經加工完畢.”說完捻起錦囊,又掏出一塊玉板,將一條紫色手鍊輕輕抖在玉板上.手鍊造型渾然天成,晶瑩透亮,光彩奪目.蕭言見又是一件珍寶,更加高興:“愛卿一年來辛苦了,找到喜雨集乃大功一件,明日早朝朕要重重賞你!”張景紳見皇上如此滿意,懸着的心總算放下,連忙叩謝皇恩喜滋滋地告退.蕭言也有了精神,小心地翻看着喜雨集:“我總算是幫你找到了,你要怎麼謝我啊……這條手鍊肯定比你那天戴的好看,不過不能兩個一起送你,先送你書,過幾天再送你手鍊.”蕭言打着小算盤,突然一轉念,又開始怨想:“怎麼總是我想着送你禮物,你從來都不送我什麼,別說禮物了,除了奏章信都沒有寫過一封,真是不體貼……”

侍立在殿外的小童,趴在門邊偷眼望着蕭言,見她撐着腦袋又墜入臆想中,不禁嘿嘿直笑.近日天氣大好,暖暖的太陽久照在身上,已經有點倦了.小童靠在殿牆上,看着宮檐外的藍天白雲,打了一個哈欠:這幾天皇上一顆心全在尉遲大人身上,木頭又還沒有回來.無聊死我了,聽木頭的笑話都不會這麼無聊.菩薩啊,要是您讓木頭今天就回來,我寧願一天聽她講十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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