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讓你們久等了。”
紫荊鎮仙人渡碼頭上,楊墨老遠就看見張大力站在渡口翹首以待。
妻兒圍繞在他身邊,各自眼中也都滿是希冀。
等到看見他是空手而來,又不免流露出些許茫然。
“小先生,怎麼不見車子?”婦人神色驚惶。
“放心吧,車子已經做好了,不方便推過來,你們跟我來就是了。”
楊墨笑了笑,在前引路。
他剛纔經過鐵匠鋪,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車子,輪子上新裝的鐵圈油光鋥亮。
張大力一家這才鬆了口氣,跟着楊墨來到鐵鋪門口。
楊墨進去跟鐵匠說了兩句,就推着嶄新的車子出來了。
張大力突然看見這怪模樣的車子,心裡一沉。
“這車咋這樣?俺要的可是和車馬行一樣的獨輪車!”
“那車子推着不舒服,你先試試這個,不滿意可以不要。”楊墨自信的說道。
張大力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半天,又上手試了試。
一試之下,立刻眼放精光!
“嘿,真輕巧,用料也紮實。”
“那當然,幾十年的老榆木,能差得了嗎?”
“俺能把行李放上去試試不?”
“當然。”楊墨笑着點點頭。
看樣子,這一單算是成了。
張大力把行李全都綁上去之後,他老婆也發現了車子有兩幅車把。
婦人主動扶住後面一幅車把走了兩步,頓時眉開眼笑。
推着輕如鴻毛的車子,夫妻倆樂得臉都皺成了菊花。
幾個孩子也樂得在周圍又跳又叫。
“這車子還有一個妙處,可以扛起來。”楊墨提醒了一句。
能讓他們滿意,楊墨心裡由衷的高興。
兩人一點就透,這才發現原來這車子能像轎子一樣,整個擡起來。
這個用途,在有障礙物的特殊路段簡直不要太好用。
“俺買了。”張大力放下車子,興奮的滿臉紅光。
跟婦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他才背過身去,把手伸進包袱深處一陣掏摸。
好半天,才從裡面扯出一個麻布小包來,看起來沉甸甸的。
在裡面摘了好一會兒,他才摘出一把碎銀子來,遞給了楊墨。
楊墨找鐵匠借了戥子,稱了稱,一兩多一點。
付了鐵匠的錢,又找了幾枚銅板給漢子,楊墨淨賺九百多文,鐵匠看了都眼熱。
“客官,下次有這活,再來啊!”
“一定。”楊墨敷衍了一句,就跟着張大力離開了。
“張大哥,你想不想掙回剛纔那一兩銀子。”楊墨緊趕兩步,攔在了兩人身前。
張大力不由皺起了眉頭:“小先生這是啥意思?”
楊墨笑道:“張大哥只要幫我再找兩個買主,我就把你買車的錢全都返給你。”
“當真?”張大力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這一兩銀子他得攢半年,如果真能賺回來,求之不得?
更何況這麼好用的車子,賣的又比車馬行便宜一半,找到買主應該不難。
雖然他不善言辭,不過好東西本身自有其價值。
只要在人前多走幾趟,他就不信沒人來問這車是哪兒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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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會兒,街上已經有好多人好奇的駐足觀望,這車肯定不愁賣。
“當家的,這麼好的機會,咱們幹。”就連婦人都忍不住動心了。
“當然是真的,不僅如此,以後你們每賣出一輛,我都給你們五十文提成。”
張大力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好比兩個雞蛋。
他知道這車子有多大市場,光是南陽城逃過來的難民就數以萬計。
十個裡面只要有一個人看上,他就發了。
如果幹得好,說不定就能把這行當營生,還去什麼西川?
兩夫妻當即拍板,表示願意合作。
楊墨把家裡的住址告訴了他們,就一個人離開了。
手裡有錢心裡不慌,在糧店買了二十斤麥子,吃飯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拎着東西正準備回家,路過一家銀飾店門口,他忽然想起高媛媛頭上還插着一支木釵。
說起來跟高媛媛已經成了夫妻,他卻連一件像樣的禮物都沒送過人家。
楊墨心頭不禁泛起一絲愧意,一咬牙,擡腳進了店門。
又花了一百多文錢,給高媛媛選了一支簪花銀釵。
揣着這支做工精巧的銀釵,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一到家,楊墨就把何邊生和牛莽叫了過來,給兩人發工錢,一人五個大子。
畢竟是元老功臣,以後這兩人還有大用,不能太吝嗇。
楊墨也沒打算就此停下來。
如今,獨輪車就是硬通貨,不怕賣不出去。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準備把他爹留下的壽材全給下了,總共能出七輛車的料子。
發完了工錢,楊墨又給他們放了一晚的假。
何連生和牛莽臉上樂開了花,高高興興的揣着大子回家了。
做工也要講究勞逸結合嘛,他可不想像後世的資本家那樣,把人往死裡使喚。
這幾天他每晚都能看見高媛媛給他留的門兒,早就心癢難耐。
只是家裡現躺着兩個光棍,兩間房中間又只隔了間小小的堂屋。
臥室裡面稍微有點動靜,那就是現場直播。
高媛媛臉皮薄,肯定會羞得見不得人,楊墨只好憋着。
今晚終於有了機會,又可以交貨了。
送走了何連生他們,楊墨轉身就栓上了大門,迫不急待的鑽進了廚房。
高媛媛正在裡面做晚飯,見他進來,好奇的問道:“大郎,天還沒黑呢!栓門幹嘛?”
“你猜猜看!”
高媛媛瞪着大眼睛,一臉呆萌。
楊墨上前,不由分說,一把摟住了她細軟的腰肢,從懷裡掏出那支銀釵來。
“送給你的!”
“呀,這得花多少錢啊!大郎,咱們的日子纔剛剛有點起色。”
高媛媛焦急的擡起頭,小手攥着銀釵,心裡小鹿亂撞,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大郎,明天還是把它退了吧,換成糧食,可以吃好多天呢!”
嘴裡雖然是這麼說,握着銀釵的那隻小手卻攥得更緊了。
“怎麼,你不喜歡?”
“喜歡,只是奴家本來就幫不上大郎,還要大郎賺錢繳稅,奴家……”
高媛媛忽然哽咽,豆大的淚滴順着光潔的臉頰滾落下來,我見猶憐。
楊墨心裡一陣疼惜,這纔想起前兩天有人在門口議論的那些話來。
那些人說他娶了個光吃飯不幹活的老婆,楊墨本來沒當回事兒。
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高媛媛居然聽了進去,還認真了。
“小傻瓜,你是我老婆,別說你每天洗衣做飯,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麼不堪。就算你什麼也不幹,也不關他們什麼事。將來你是要做富家娘子的,那就得不幹活。否則弄傷了小手,我會心疼的。”
“當家的,快別說了,羞死啦!”高媛媛俏臉一紅,扎進楊墨懷裡,甜到了心坎上。
楊墨攔腰抱起妻子,快步走進臥房!
夏蟲在窗外的山野裡不厭其煩的吱吱怪叫着,配合着木牀有節律的吱呀聲,直響到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