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黃天蕩寨柵高大,難以強攻。
楊墨只得按捺住性子,另想他法。
之前水旱兩路都爲黃天盟所阻,配製火藥的原料運不進來。
此戰大破黃天盟水軍。
北河之上,再也沒有哪股水匪敢與金水灣爭雄。
既然黃天蕩一時不能強攻,楊墨便讓山茅傳話。
讓孟威即刻率領金水灣一衆,乘勢拿下無底湖,打通北河下游。
拿下無底湖之後,讓山茅立刻派人去襄陽府傳命。
命張貴接到消息,即刻帶火藥原料返回。
山茅接令自去。
楊墨則率餘衆繼續圍困黃天蕩。
不一日,楊墨便接到消息。
無底湖陷落,山茅已派人前往府城,迎接張貴回鄉。
孟威清剿了無底湖的財貨,做成賬冊,呈上楊墨。
楊墨準其分兵一路駐紮無底湖。
從此後,無底湖成了楊墨的資產。
北河中下游貫通。
楊墨又命金水灣何連生部加緊製作樹炮三十門。
準備對黃天蕩展開炮擊。
只有火炮這種降維打擊方式,才能震懾這些野心之輩,讓他們主動出寨投降。
張順還在他們手裡,爲保其性命,楊墨已將強攻視爲不得已而採取的最終手段。
其間,鍾鵬也發覺了張順的重要性。
還特意把張順捆在了寨柵,讓楊墨他們瞧了個清楚。
楊墨本不欲對鍾鵬痛下殺手。
從這一刻開始,心裡已經默默給鍾鵬判了死刑。
轉眼間五天過去,張貴總算不負衆望,滿載着一船物資回來了。
如今中下游全數都在先生手裡。
行船時的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
因此船隊沿途未作耽擱。
貨船一路直接開到了黃天蕩前線。
張貴此行,還給楊墨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
呂家軍主帥呂文淵不憤於猛兀兒人的擴張行爲。
派水師統領張福主動出擊白河口,意圖摧毀猛兀兒建造在那裡的船塢。
誰知卻被猛兀兒人兩路伏擊,大敗虧輸,損失戰船十餘艘,死傷將士千餘。
京西道安撫使呂文德聞信,大發雷霆。
嚴厲斥責了呂文淵,並來信嚴令其不得再主動招惹猛兀兒人。
猛兀兒主將都元帥阿術藉此大做文章,向大胤朝廷發來國書。
嚴厲斥責了襄陽知府呂文淵破壞榷場貿易,濫殺猛兀兒無辜商人的行徑。
猛兀兒人反成了受害者。
最後還是呂文德出面,以鹽鐵等物賠償給猛兀兒人。
這件事方纔作罷。
經此一事,鄧侯呂文淵士氣受挫,襄陽水師元氣大損。
呂文淵內心更是日夜煎熬。
襄陽水師這次慘敗,正好說明,呂家軍已經逐步開始失去漢水的制水權。
朝廷不僅不能停戰,還要派江夏水師,甚至江南水師即刻援助襄陽。
再攻白河口,爭取一戰拔掉猛兀兒人設在白河口的船塢。
徹底摧毀江漢水脈中所有猛兀兒勢力。
失去江漢水系的制水權,就等於失去襄陽城。
朝廷如此作爲,襄陽城早晚必失。
通過阿術在白河口修建船塢這件事,還能說明另外一個問題。
猛兀兒人已經調整了攻打大胤的策略,悄悄將荊襄一帶作爲了突破口。
奈何兄長不聽勸阻,仍然一意孤行,不肯放棄榷場的收益。
朝廷也不敢與猛兀兒人全面開戰。
仍然心存幻想,以爲猛兀兒人不會發動滅胤戰役。
楊墨得知消息,大爲震驚。
看來這個朝廷已經爛到根子上了。
這些當朝權貴,封疆大吏,都只顧一味斂財,壯大自身勢力。
對家國重事如同兒戲。
再不對猛兀兒人嚴加防範,大胤滅亡就在眼前。
張貴隨船帶回鄧侯呂文淵給楊墨的書信。
呂文淵在信中極力邀請楊墨再赴襄陽。
希望楊墨能夠對襄陽軍備作出新的指導。
楊墨心裡也不免替鄧侯憂心。
所謂有國纔有家,即使楊墨真的富可敵國。
猛兀兒人打過來時,作爲漢人的他,也不可能得到猛兀兒人真正的尊重。
他也不可能依靠一村之力,或者一縣之力,趕走猛兀兒人。
所以他決定,應鄧侯所請,再進襄陽,助鄧侯一臂之力。
時間緊迫,他必須儘快收復三灣五嶺,起行去襄陽。
楊墨立刻讓人通知何連生,將近日趕製的樹炮運到黃天蕩前線。
又加緊配製了一批黑火藥。
準備對黃天蕩展開炮擊。
這天一大早,萬事俱備。
楊墨讓黃天盟降卒再次叫門。
再三警告全寨匪衆,若再負隅頑抗,必將其轟爲齏粉。
其後,立刻下令開炮。
“轟轟轟轟轟轟……”
幾十門樹炮一輪齊射,打得堅牢的寨柵木屑飛濺。
有幾處很快就被火炮轟出了大豁口。
黃天蕩內一片呼號。
兩輪齊射之後,寨門就緩緩打開來。
從寨門處劃出一條舢板。
張順站立在舢板前頭。
他身後還站着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
那人赫然是無底湖大當家,翻江忽律鍾鵬。
鍾鵬手裡提着顆血乎乎的腦袋。
正是黃天蕩守寨大頭目。
張順站立船頭大喊:“先生停火,停火,大當家願降。”
楊墨招手令屬下停火。
只等張順的舢板靠近,放下繩梯。
任張順和鍾鵬二人攀上大船。
張順一上船,倒身便拜。
“先生爲搭救小人,不避刀斧,遠涉江湖,張順萬死難報萬一。”
楊墨急忙上前接住張順,上下打量了一番。
見其只是面容有些憔悴,身體倒無大礙,這才放心道:“你是我派出去的信使,又是我兄弟,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捨你不顧,何必相謝!”
說着,楊墨眼睛不自覺的看向張順身後那人。
鍾鵬此時已經氣喘吁吁的爬上甲板。
因爲腰間別着顆大腦袋,身體又肥胖,這趟累得他夠嗆。
滿腦袋褶子上都泛着油光。
張順見家主盯着來人看,忙解釋道:“這位是無底湖寨主鍾鵬鍾大當家,他殺了黃天蕩頭目,方纔救出小弟,黃天蕩全寨已盡在鍾寨主掌握之中,鍾寨主願率黃天蕩與無底湖兩寨歸降先生。”
“鄙人,鄙人鍾鵬見過先生,現將負隅頑抗的黃天蕩三當家劉仝首級獻上。黃天蕩跟無底湖兩寨賬目及花名冊,稍後呈送先生過目。”
翻江忽律鍾鵬極力扮出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
楊墨毫不掩飾臉上厭惡的表情,厲聲喝道:“來人啦,速將此人拿下,就地正法。用他的頭顱曉諭寨內衆匪,叫他們立刻出寨投降,稍有遲誤,即行炮決。”
“是。”左右兩個雄壯的嘍囉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了鍾鵬左右臂膀。
鍾鵬大驚失色,手裡的人頭撲通一下掉在地上。
那顆頭顱滾過甲板,兩隻眼睛翻過來,真好跟他打了個照面。
嚇得他心驚肉跳,還以爲自己腦袋已經掉了。
“先生饒命,先生饒命,小人是主動出降啊!沒有小人,張順兄弟性命難保,小人……”
兩個嘍囉不由分說,取過繩索,麻利的就把他肥健的身子綁在了桅杆上。
手起刀落,只聽咔嚓一聲。
一顆胖大的腦袋應聲落地。
滴溜溜滿甲板亂滾!
鍾鵬的屍體上下橫流,紅的黃的淌了一地。
那顆腦袋上,兩隻眼睛驚恐的圓睜着,煞是駭人。
“寨內水匪們聽着,立刻出寨,繳械投降,稍有遲誤,即行炮決。”
“寨內水匪們聽着,立刻出寨……”
“別開炮,別開炮,我等願降,願降……”
當鍾鵬的大腦袋瓜子被竹竿挑着,高高地躍過寨柵時。
滿寨的水匪無不肝膽俱裂。
哪個還有反抗的心思。
一時寨門大開,衆匪紛紛將手中器械拋進河道。
三灣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