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內城就傳來兩聲唿哨。
襄陽府雖是四戰之地,南嶂縣卻地處後方。
不在戰時,就只城門下有幾個守夜的土兵。
楊墨一行人不費吹灰之力,全數潛入城中。
一路徑直往秦府而來。
到了秦府門首,按原訂計劃,隊伍一分爲二。
山茅帶十人先由後門進入,自有潛伏在府中的內應開門。
楊墨則帶着剩下的三十人,潛伏在大門外。
只等秦府後院起火,喊殺聲大起。
楊墨立刻命人翻過圍牆,潛入府中,打開大門。
閤府的水匪都被吸引到了後院。
前院果然空虛,並無一人。
一行人發一聲喊,直往府中殺去。
楊墨一腳踹開正房大門,迎面正遇見一個佝僂的身影。
就着屋外灑進來的月光,楊墨一眼就認出來。
這傢伙正是錢得淼。
錢得淼也看清了來人,嚇得轉身就跑。
原來,剛纔錢得淼聽見後院喊殺聲四起,一時驚得肝膽俱裂。
情知是有人闖進府來,害怕遭了池魚之殃。
趕緊起身往前面跑。
豈知楊墨使的正是聲東擊西之計。
這傢伙正好撞在了刀口上。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楊墨一把抓住他後領,撲得一刀,就把這老小子穿了糖葫蘆。
錢得淼忽覺心口一涼,就看見自己胸脯上長出一截血紅的刀片子。
驚恐到了極致,兩腿一軟,就此了帳。
楊墨一把抽回兵刃。
頭回親手殺人,手不自禁的有些發顫。
“秦府窩藏水匪,罪在不赦!”
楊墨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
“凡我大胤臣民,都有守土驅寇之責,隨我殺進去!”
“殺!”
有了大義名分,老兵們大受鼓舞。
一路殺入宅院深處。
到了後院,正看見滿院子土匪,圍住一間屋子。
聽見後方來人,水匪們頓時慌了神。
老兵們闖進後院,弓弩齊發。
一時飛矢如蝗,水匪齊齊倒地。
山茅在屋內聽見喊聲,情知家主已到。
一時屋門大開。
屋內衆人發一聲喊,也衝出來接應。
兩面夾擊,水匪頓時陣腳大亂。
內中一個小頭目連聲喝止,也不管用。
衆匪已經被老山村一役嚇成了驚弓之鳥。
此刻又落入下風,只管倉皇逃遁。
小頭目無奈,只得帶着十幾個人,趁亂跑了。
楊墨等人戰得正酣,只聽後院馬廄處轟隆一聲大響。
似乎是建築物倒塌的聲音。
他心裡一驚,帶着幾個人就遁聲衝了過去。
轉過一棟房屋,火光亂閃。
就見秦府馬廄旁的院牆塌了好大一道豁口。
十幾個水匪在一名小頭目的帶領下,護着秦子穆衝出豁口,一溜煙跑了。
楊墨招呼衆人牽馬,也跟着衝出了豁口。
入夜南嶂四門緊閉。
秦子穆就是跑出了秦府,也逃不出縣城。
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兩支馬隊炸街而過,僅隔着百步遠近。
楊墨甚至都能看清楚,伏在馬背上的秦子穆。
老兵們一路追趕,一邊發弩。
連弩不用每次裝箭,效率奇高。
相反,水匪們伏在馬背上,連頭都不敢擡。
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沒一會兒,十幾人的水匪隊伍就少了一半。
直追到北城門處,眼見就要生擒秦子穆。
這時,忽見城頭上火起。
火光之下,立着百十號兵丁。
楊墨心裡一驚,一把勒緊了馬繮。
胯下馬匹吃痛,長嘶一聲,止住了腳步。
老兵們也跟着勒住了馬匹。
與此同時,水門喀喀一陣響動,居然升了起來。
一艘小船跟着鑽進河道。
老兵們不甘心,打馬上前就要發弩。
忽見城頭寒星點點。
一陣箭雨落在老兵們馬蹄前,紮了一地。
城頭上居高臨下,佔着地利。
老兵們只得眼睜睜的看着秦子穆逃之夭夭,簡直氣炸。
楊墨定睛看去,他這才發現,城頭上站着的,不是水匪。
倒像是縣尉龐武陽手下的羽弓手。
果然,就見一個高壯的身影走到箭垛處。
不是南嶂縣尉龐武陽,是哪個?
“卑職奉知縣相公均旨,在此守門,不得放任何人出入,先生還是回去吧!”
這還真是睜眼說瞎話。
看來剛纔放出去的那些都不是人!
楊墨知道與其跟他在此多費脣舌,不如早歸。
片言未吐,勒轉馬頭,徑直回了秦府。
原來,這一向南嶂局勢動盪。
南嶂縣令鄭仕弘本來就繃緊了神經。
生怕再鬧出什麼幺蛾子。
囑咐縣尉龐武陽加強對縣城的巡邏。
二百土兵也居住在營中,隨時待命。
秦府火起,一時間驚動了滿城百姓。
縣令鄭仕弘得報,立刻命令龐武陽調兵四門。
並給他下達了指令,如果看見秦子穆,務必要讓他全身而退。
鄭仕弘此舉,表面上是在幫助秦子穆脫困,賣給呂家一個面子。
實際上,是有意激化京西派與楊墨之間的矛盾。
試想秦子穆如若逃遁,必然會設法聯絡呂家。
把在南嶂縣發生的事,告知呂文德。
如此一來,呂文德必定會對楊墨採取措施。
楊家被呂家逼迫,倒向賈家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
鄭仕弘就是想讓呂家把楊墨逼得走投無路。
到時再向楊墨伸出援手,不怕楊墨不乖乖就範。
楊墨豈會看不穿鄭仕弘的把戲。
在回秦府的途中,當即便心生一計。
衆人回到秦府之時,山茅已將閤府上下整個巡視了一遍。
把秦家老小並沒跑了的水匪全都囚禁在了房中。
又把周輔仁父子救出,安置在了秦府大堂。
楊墨先看過了周輔仁父子。
周家老父傷重虛弱,口不能言,好在人總算是醒了過來。
周輔仁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兩天不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遍體鱗傷。
好在秦子穆還想留着他爲自己療傷,並未痛下殺手。
他此刻精神尚可。
只要稍加調理幾日,就能復元。
楊墨立刻命秦家奴僕,弄來湯水,好生伺候周家父子。
又把錢得淼被殺一事,告訴了周輔仁。
周輔仁聞說大仇已報,感激涕零。
“師父救我父子於水火,恩同再造。弟子粉身碎骨,無以爲報!”
“你我既是師徒,就不必客套了。你好生將養,照顧好你父親,你老母妻兒都在村中,安然無恙!”
楊墨安慰了他幾句,派人好生看護。
又把山茅叫了過來,吩咐道:“立刻查抄秦府!”
“是。”山茅聞聽此言,興奮的兩眼放光。
剛纔巡視秦府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秦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錢。
家內女眷的衣食用度,都跟尋常百姓大爲不同。
因此多留了個心眼,第一時間把秦府管家控制起來。
這時一頓大刑侍候。
那管家也不是什麼硬骨頭,一招四五六。
秦家在此地盤踞多年,已是南嶂首富。
又暗通水匪,家裡積攢下潑天也似財富。
山茅按冊索跡。
從地庫裡啓出十兩一錠的大金錠五百個。
銀錠一千八百一十二個。
另有造型精美的金銀酒具十幾套。
此外,古玩字畫裝了整整三十箱。
老兵們搜到秦子穆正妻房中,忽然遭到阻攔。
楊墨聞報,親自去了秦子穆的正房。
來報告的老兵說,秦子穆的正房自稱姓呂。
她居然是呂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