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兄弟,你誤會了,先生並非那種人。前不久修南嶂城時,先生一次就拯救了數千百姓……”
“莫非陳兄說的是楊墨楊先生?”山茅忽然面露喜色,看向楊墨的眼神都變了。
見此情形,陳武也是喜出望外,連忙道:“正是,小山兄弟也聽過先生的大名?”
“險些污衊了好人!”山茅立刻對着楊墨倒身便拜:“小人有眼無珠,不識先生尊顏,望乞先生恕罪。”
“山茅兄弟,快快請起!”楊墨心下暗喜,沒想到這人也識得自己。
他似乎忘了,這人以打探消息著稱。豈會不知道發生在同縣的這樁大事?
“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小的早就有意投奔,只恨無人引見。要是知道陳大哥就在先生處,小弟早就去了!”
“今日也不晚,先生親自來請你出山!”陳武滿臉堆笑。
“小的願爲先生馬前卒!”山茅再次拜倒在地。
楊墨趕緊一把扶起他道:“我得小山兄弟,如虎添翼呀!”
山茅起身回頭,大喊道:“你們都出來見過先生!”
這時,就見茅草叢中陸續鑽出許多村民,大多是老弱婦孺,個個一臉菜色。
小孩子更是瘦得皮包骨頭,兩隻大眼睛十分茫然的瞪着他們。
山民們全都不說話,只是怔怔的看着山茅。
在他們眼底,連悲傷都沒了,只剩下麻木,空洞。
山茅撲通一聲跪倒在楊墨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三個大禮。
楊墨連忙跪地相扶,連聲道:“山茅兄弟,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其實他剛纔已經料到了,這個小山村全靠山茅一人在支撐。
滿村人口不過五六十人,青壯更是十不存一。
山茅一走,他們中大部分人都得餓死。
“小人抖膽請先生收留他們。此地離赤峰嶺頗近,小人一走,他們斷無活路。”
“山茅兄弟,快起來,我答應你就是了。楊某手底下頗有些產業,正愁無人可用。”楊墨滿口答應。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這可是呂家軍曾經的首席斥候,相當於後世軍中的偵察大隊長。
楊墨有意賣個人情給山茅,就是要讓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有了這羣骨肉鄉親,山茅這輩子恐怕都要跟他拴在一起了。
“多謝先生成全,快,快,都給先生磕頭,感謝先生活命大恩!”
那些眼神木訥的山民們,這時候眼底才涌出淚水,感激的伏在地上,哭成了一片。
“都起來,都起來,你們是去做工,自己掙錢自己花,並非我收留你們。你們要明白這個道理,不必對任何人如此卑微。我那裡還有很多其他村子的村民,他們都是一樣。”
村民們似懂非懂,在楊墨的勸說下,陸續起身,眼神中都充滿了感激。
山茅更是緊咬牙關,感動得熱淚盈眶。
“鄉親們,趕緊各自回家收拾東西。事不宜遲,咱們今天就隨先生回去!”
山茅大聲招呼着,山民們立刻活躍起來,紛紛轉身鑽進茅草叢,各自回家收拾行李。
收拾東西還需要點時間,山茅遂邀請楊墨等人去他家裡看看。
楊墨也很好奇,他們是怎麼下來的,就一口答應了。
山茅走到一叢茅草前,伸手搬開茅草,茅草叢中立刻現出一條幹淨的小路。
原來這叢茅草是活動的,下面並沒有長在地上,而是栽在一坨土塊上。
那土塊又被草皮覆蓋,跟周圍的地面連成一片。
就算趴在地上仔細分辨,都很難察覺。
小路曲曲折折,上面都是茅草相連,遮天蔽日。
如今雖是初秋季節,茅草的鋒銳還是十分堅韌,一不小心就會劃傷手背。
山茅當先鑽了進去,行走其間,卻遊刃有餘。
每走幾步,他還不忘提醒,腳下埋設有機關。
楊墨直到走近了,才發現他指的地方,草皮是軟的。
用刀鞘挑開草皮,底下是一個個低矮的兔子洞。
只有一尺來深的坑底埋設着削尖的細竹。
一不小心踩上去,腳板非得刺個對穿不可。
茅草叢中,不時還能看到乾涸的血跡,也不知道是獸血還是人血。
小路也並非平坦的,而是一路向上的陡坡。
越往上越是陡峭,草皮路也漸漸變成了碎石路。
滑溜難行,非得一手抓着路邊的野草,才能爬得上去。
可山茅卻在這種路況下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陳武只有一隻胳膊,上坡顯得十分吃力。
在另外兩個老卒的用力拉扯下,才勉強一步步往上挪。
好不容易纔上到一處土臺下。
只見土臺邊緣斜扎着許多木樁,木樁上碼放着竹排,兜着成堆的碎石。
幾根粗壯的樹藤牽拉着木樁,這就是楊墨剛纔在下面看到的那些滾石。
只消一刀砍斷樹藤,碎石就會順着陡坡滾下去。
下面的人立時就會被砸得頭破血流,甚至當場殞命!
土臺上面,還碼放着成堆削尖的竹竿,每根都有三米多長。
顯而易見,那是站在上面就能殺敵的利器。
把竹竿架在土坡邊的樹杈上,就是一杆杆長槍,只管往下捅。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是個老嫗,也能守住。
那些竹竿上兀自還有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楊墨奮力登上土臺,轉身向下看去。
下面成片的茅草密不透風。
可只要其間有人行走,卻都能通過茅草的搖擺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一座天然的大迷宮。
若非山茅引他們進來,他們必定要着了那些機關的道兒。
“雕蟲小技,難入先生法眼,先生請!”
山茅見楊墨看得出神,走過來招呼他進屋。
楊墨一轉身,這纔看見小茅屋門口站着一個婦人和一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約莫五六歲年紀,依偎在婦人懷裡,顯得很是怕生。
楊墨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山茅爲什麼放棄首席斥候不當,也要回鄉隱居。
恐怕這兩個令他難以割捨的親人也是一大因素。
“小生見過嫂嫂。”楊墨拱手對婦人行了個禮。
婦人連忙還禮道:“山僻野人,不敢受先生大禮。”
楊墨聞言一怔,這婦人雖然膚色和山裡婦人沒什麼兩樣。
www_тt kдn_¢O 行爲舉止卻落落大方,倒不像是個山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