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墨知道青山別院里根本就沒幾個兵。
侯爺的那隊親衛,就是全部了。
侯爺此去京師,路途遙遠,沒理由不帶上他們。
這老頭兒拿什麼料理二當家?
姚智勝好像看穿了楊墨心中的疑慮。
笑着說道:“只是個小小的水匪頭目而已,小先生如覺礙眼,老朽現成就有一計,可立除此賊。”
楊墨早就想拔掉二當家這根眼中釘了。
有二當家在,他就總覺得頭頂上隨時懸着一把屠刀。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對自己或者自己家裡人造成傷害。
“此人不除,我心難安,還請姚老爲小生謀劃。”
楊墨起身行了個書生禮,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小老頭。
瞧這老頭,普普通通,丟在大街上都沒人多看他一眼。
他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古代雖也有像諸葛孔明那樣的算無遺策的聰明人。
這種人卻百年難遇。
難道眼前這個乾巴的小老頭,就是這樣的人。
姚智勝起身還禮道:“好說!”
接着,老頭兒走上前來,附在楊墨耳邊嘀咕了一陣。
楊墨聽他說的真像那麼回事,就默默的把計劃記在了心裡。
第二天送走了姚智勝,他就立刻展開了行動。
先是以工程需要爲由,去找了知縣鄭仕弘。
向鄭仕弘催要大批量的木料和幹毛竹。
這些東西當然也都是工程需要的物資,只不過沒有這麼急用。
楊墨卻故意催要的很是急迫。
目的當然是爲了逼迫鄭仕弘,向秦修德施壓。
讓秦修德利用自己的渠道,平價購進大批量的木料和幹竹料。
秦修德卡住了北河這條重要航道,壟斷了木料的進貨渠道。
不找他知縣大人還能找誰?
原本楊墨早晚也要爲這事找上秦修德。
只是姚智勝的到來,把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楊墨本以爲秦修德至少會發聲抗議。
卻不料,周師爺居然回來告訴他,秦修德一口就答應了。
當週師爺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不僅沒感到高興,反而後背一陣發涼。
當晚,工程隊就收到了秦修德派人送來的大批竹木料。
看到這些材料之後,楊墨反而一反常態,又高興了起來!
不禁在心裡感慨,果然薑還是老得辣啊!
姚智勝這個老傢伙,還真比自己看得通透。
昨晚他還跟姚智勝打賭,秦修德聽到這個消息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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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墨認爲,秦修德肯定不會這麼爽快。
至少會跟鄭仕弘討價還價。
或者陽奉陰違,表面答應,背地裡卻暗自拖延。
反正不會讓工程這麼順利的進行下去。
姚智勝卻說,秦修德一定會如數送來竹木料,並且動作還會十分迅速。
老頭兒的預言當天就應驗了。
這讓楊墨即驚又喜。
驚的是姚智勝的算無遺策。
喜的是姚智勝頭一步都算準了,後面多半也能應驗。
這次要是真能把二當家釣出來,那可就太划算了。
他一邊繼續向鄭仕弘催要竹木料。
一邊讓張順帶信給他黃家營的那位堂弟張貴。
叫張貴近期密切關注黃天蕩那夥水匪們的動向。
三天之後,當他第三次向鄭仕弘催要竹木料的時候,就連鄭仕弘都火了。
鄭仕弘雖然怒火中燒,卻不敢當面折辱楊墨。
畢竟楊墨現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只是讓周師爺來勸告楊墨,不要對秦修德逼得太緊。
就連鄭仕弘都看得出來,楊墨這是有意在針對秦修德。
可秦修德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派人送信去黃天蕩,讓他們如數送來竹木料。
就在楊墨以爲,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時。
當天下午,河上卻忽然來了一隻漁船。
這隻漁船直接駛進了內城,在宣樂坊門前停了下來。
漁船上的人徑直進了宣樂坊,找到得月樓住了下來。
還主動點了一位姑娘服侍。
任何人都以爲,這只不過是個江湖嫖客,憋不住要來縣裡快活。
卻不知道一場風暴正在縣城的空氣中醞釀。
當晚,當楊墨回到得月樓心柳姑娘的閨房時。
心柳立刻就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楊墨道了聲謝,就讓心柳打開房門。
門縫裡立刻閃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是個長相粗糙的漢子。
一張圓臉埋在絡腮鬍子裡,臉上卻是一團和氣,並無兇戾之相。
這人穿着一身青布直裰,敞着懷,大肚皮挺得老高。
進門就單膝跪地,抱拳說道:“小人張貴拜見先生。”
“張大哥請起,小弟如何受得如此大禮?”楊墨趕緊上前去,扶起了張貴。
張貴站起身道:“順哥告訴小人,小人的大仇若想得報,必當依附先生。”
楊墨聽了這話,一臉疑惑,皺眉說道:“張大哥這話從哪兒說起?”
張貴再次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滿臉羞愧。
“小人兄弟有事瞞了先生,請先生見諒!”
心柳見他們要談正事,識趣的出門,關好了房門。
楊墨再次扶起張貴道:“張大哥有話請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貴面有慚色的說道:“順子哥讓我代他向先生致歉,我兄弟欺瞞了先生。”
“其實小人原本也跟順子哥一樣,是在河上討生活的漁民。”
“幾年前,與小人同村的姑娘小燕讓水匪給禍害了,她是小人未過門的妻子。”
“小人聞訊後,痛不欲生,發誓要爲未婚妻報仇,才隻身搬到了黃家營。”
“爲此,小人把吃飯的傢伙都給賣了,就是爲了能離那些水匪們近點。”
“做水匪們的生意,哪有什麼賺頭兒?水匪們隔三差五的來,有錢就扔幾個大子,沒錢就白吃白喝……”
張貴把前因後果說了,楊墨這才明白過來。
擄走張貴未婚妻的,正是二當家手下的那名小頭目,名叫金虎。
張貴說完,離開凳子又要下跪。
楊墨趕緊扶住他道:“張大哥,這並非你們有意欺瞞,我又怎麼會怪你們。”
“正好相反,咱們有共同的敵人,才能同仇敵愾。你放心,這個仇楊某一併幫你報了。”
“這麼說,先生是真的要對二當家動手了?”
張貴驚喜得兩眼發光,眼底充滿喜悅的淚水。
他盼這一天,已經盼得太久了。
幾年前,他本來想隻身混進黃天蕩去,侍機暗殺金虎。
哪知道要當水匪也沒這麼簡單,還要納頭名狀。
他不忍心濫殺無辜,所以只好遊離在水寨附近,等候機會。
後來黃天蕩這夥水匪做大,阻斷了河道。
他又把希望寄託在朝廷剿匪上。
努力收集着水寨裡的情報,等着有朝一日朝廷派兵來時,能爲未婚妻報仇。
哪知等了一天又一天,卻只等來了滿腹失望。
直到遇見了楊墨,他才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這次好了,楊墨要動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