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無憂翁主

九月中旬,泰安公主臨盆,於渭北甘泉宮誕下一女。

太后王娡歡喜得緊,她膝下三女一子,卻只爲她添了一個孫兒兩個外孫,且皆是不省心的主,劉沐和公孫愚就不提了,便連看着斯文謙遜的張篤,實則也是心思多的,且自幼極有主見,太過少年老成了。

王娡可就盼着能有個孫女外孫女,既是惹人疼,亦是會疼人,貼身小棉襖似的,多好?

太上皇劉啓亦是歡喜,卻又不免想得更多更遠,依照漢家習俗,孩童多是到得百歲禮,長輩纔會爲其取名,然劉啓卻是在這小外孫女剛出生便爲其賜名“無憂”,桑無憂。

漢人的名可不是隨便取的,尤是宗室子女,且爲太上皇賜名,這裡頭的寓意就耐人尋味了。

冀望無憂?

以此女的身份,會有何憂慮?

旁人或許難解其意,身處長安的皇帝劉徹聞得這喜訊,又得知太上皇老爹爲那女嬰賜的名後,微是咂摸,便曉得老爹的意思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泰安公主自幼體弱,不似陽信和南宮兩位皇姊般身強體健,此番又因年歲小而早早生育,多少傷及了元氣,怕是要精心調養數年,免得落下病根。

駙馬桑弘羊出身的洛陽桑氏乃大周遺族,雖是沒落了,卻仍保持着世家規矩,尤重子嗣傳承,泰安公主此番沒能誕下男嗣,未來數年不宜再孕,而桑弘羊又是少年得志,正是風華正茂之時,未必沒有旁的念想。

劉啓作爲妻妾衆多的男人,自是推己及人,怕那女婿有甚歪心思。

若是換做陽信和南宮,劉啓倒是不擔心,陽信看着是個循規蹈矩的賢妻良母,實則心思深得很,南宮則是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暴脾氣,兩人有着太上皇老子和皇帝老弟撐腰,壓根不可能讓張騫和公孫賀兩位駙馬納妾的。

然小泰安自幼怯懦溫軟,是寧可打落牙齒活血吞也不會向孃家人數落婆家半點不是的脾性,受了甚麼委屈怕是會忍着不說,指不定受不得旁人或明或暗的指摘,主動提出讓桑弘羊納妾。

這等傻事,小泰安或許真能做出來。

好在她有霸道的父皇和皇兄,劉啓和劉徹是絕不可能容許此事發生的,雖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然人性本就自私,凡事落到自己或親人頭上,終歸是有不同的看待角度。

況且,劉徹亦是獨寵阿嬌,至今未曾開宮納妃,那索性“己所欲,施於人”,皇帝舅子不納嬪妃,你們仨姊夫和妹夫就想納妾,是覺着自個臉大,還是覺着天家好欺負?

世間本就沒所謂的公平,尤是在皇權時代,君要臣死,臣焉敢不死?

說難聽點,張騫三人在尚公主前,就當有不得納妾的心理準備,做了駙馬,得了天家信重,步入朝堂,不可否認三人有真才實學,卻也不得不承認,若非與天家有着姻親,三人豈能皆在弱冠之年便已位列諸卿?

若依着正常的官員升遷途徑,他們必得逐級歷練,慢慢攢政績,熬資歷,要爬到現今的官位,少說要再晚個十年。

尚了公主,少奮鬥十年,官居高位後又想納妾,甚麼好事都要讓你佔了,這像話麼?

張騫和公孫賀皆得了兒子,且三歲看大,五歲看老,張篤和公孫愚看着將來還能成器,已然後繼有人。

桑弘羊得了個女兒……

那又如何,若將來小泰安真不能再誕下男嗣,從諸多桑氏子侄中挑個孝順懂事的,過繼到桑弘羊名下傳承家業,延續香火便是了,在世家大族,這事也屬常見。

劉徹的想法無疑霸道且自私,然他深知太上皇老爹必也是這般想法,桑弘羊是很重要的財經官員沒錯,然世間沒有甚麼人是不可或缺的,大漢朝廷更不是缺了桑弘羊就運作不了。

桑弘羊敢讓朕的幺妹受委屈,朕必得尋個由頭收拾他!

甚麼公器私用,甚麼公報私仇,那是不曉得世道艱難,不懂人心險惡的小白蓮小聖母的想法,別說劉徹是大漢天子,即便是尋常百姓,自家妹子在婆家受了委屈,做兄長的不爲她出頭,那特麼還算甚麼男人?

所以說,找媳婦儘量別找有兄弟的,若遇着個強勢如斯的大舅子,爲之奈何?

當然,帝皇還是要有帝皇做派,有些事不宜明着說,既是太上皇老爹給小孫女賜名無憂,劉徹自要錦上添花,下旨給自家小侄女封了翁主。

翁主,是爲諸侯王嫡女的爵位,公主的嫡女卻非人人都得敕封的。

長公主,皇帝的同胞長姊,位同諸侯王,則其子女的賜爵可依諸侯王形制,旁的公主不可與之相提並論。

譬如漢文帝膝下公主不少,然唯有館陶公主的女兒陳阿嬌得封翁主,只因館陶公主是劉啓的胞姊,在劉啓即位後,她就是位同諸侯王的長公主,阿嬌也就等同王女。

若非如此,依堂邑候陳午的身份地位,阿嬌幼年豈敢如此嬌縱跋扈,連劉氏諸王的嫡女都不怎的放在眼裡。

值得一提的,館陶公主的嫡長子陳須是沒有賜爵的,反是她的次子陳蟜封了隆慮候,非是厚此薄彼,而是陳須乃嗣子,是要繼承堂邑候爵位的,故要等陳午百年後,他纔能有爵位。

陳須“被失蹤”多年,早已化爲冢中枯骨,陳蟜成爲了堂邑候嗣子,隆慮候的爵位倒是沒削去,待得陳午百年後,他承襲了堂邑候的爵位,這“隆慮候”便會自然而言的除去,非是館陶公主的親生骨肉,絕無可能轉而繼承。

與此類似,張篤和公孫愚也沒有爵位,若陽信公主和南宮公主若非要向太上皇老爹和皇帝老弟爲自家兒子討個爵位,那張篤封個列候,公孫愚封個關內候,也無不可,譬如樑王嗣子劉買,也是有乘氏侯的爵位。

只不過兩位公主皆覺着沒甚麼必要,畢竟他們都是嫡長子,且兩位駙馬張騫和公孫賀又皆已位列九卿,早晚要封侯的,即便張篤和公孫愚日後不成器,襲爵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舉去求太上皇和皇帝?

饒是父女,姊弟,總是伸手要這要拿,次數多了終究不好,換了後世的話,親情也是有額度的,若是太早透支,到得真遇着甚麼大事,那親情餘額怕是會不足。

這不是甚麼冷血功利的說法,或許又有聖母要抨擊“怎麼能如此衡量無價的親情”,然可試想一下,你若有兩個阿姊,一個習慣性的向你伸手要錢,一個寧可省吃儉用也不向你開口借,到得某日,兩個同時急着用錢,皆問你借,你在手頭不寬裕時,會先借給誰?

親情是要用心維繫的,不是麼?

言歸正傳,皇帝劉徹爲剛出生的小侄女敕封翁主,雖無不可,然這恩寵確是顯得稍微厚重了些許。

畢竟泰安公主不是陽信公主,不是位同諸侯王的大漢長公主,不等她爲自家女兒求爵,皇帝就徑自封了個翁主,且同太上皇賜名般,壓根不等百日禮。

憶起往昔,泰安公主亦是出生在這渭北甘泉宮,亦是剛降生就得了封號,加之小翁主的“無憂”之名,聞得此事的人,若是不傻,多是隱隱能嗅出某些意味,不過大家皆是聰明人,有些事在身不關己時,還是要裝傻,莫要多想,更莫要議論爲好。

桑弘羊倒是沒因自家小嬌妻沒誕下男嗣而失望,恰恰相反,對於溫順賢惠的泰安公主,他是真心疼愛的,愛屋及烏下,對襁褓中的女兒自也歡喜得緊。

奈何太后僅讓內宰抱出來讓他瞧了幾眼,又抱了回去,使得初爲人父的他很是難捱,然他畢竟是外男,太上皇和太后允他前來甘泉宮陪自家婆娘待產已是破例,他若敢直接往內殿闖,那真是嫌命太長了。

萬萬沒料到,他非但沒能再見着女兒,反是聞得太上皇已爲他女兒賜名“無憂”,過得不久,皇帝陛下的敕封旨意亦是到了,自家女兒已然成了翁主。

女爵雖和二十等軍功爵沒甚麼直接關聯,然翁主僅次公主,其位秩尤在尋常縣君之上,桑弘羊雖位列諸卿,然從未立下戰功,亦未累積足夠的政績,尚未得晉高爵,換句話說,他女兒的爵位是比他高得多的。

桑弘羊能得皇帝賞識,出任極爲重要的大農府財部少卿,腦子自是轉得快,豈會瞧不出太上皇和皇帝的意思。

“……”

桑弘羊着實無語得緊,覺着岳丈和大舅子真真想多了,別說他愛煞了自家婆娘,無心納妾,便是有那歪心思,自家阿父和阿母也不答應,諸多桑氏族老更是會出面阻止的。

洛陽桑氏沒落了十餘代,從大周貴裔淪落成商賈之家,現今好不容易遇着光耀門楣,重振家聲的好機遇,難不成就爲了桑弘羊的私慾,引發天家不悅,徹底毀了復興桑氏的希望?

劉啓和劉徹父子也是關心則亂,他們只想到洛陽桑氏注重子嗣傳承,卻沒更深入的去想,對於桑氏全族而言,桑弘羊有無子嗣不是最重要的,家族的利弊得失纔是首要考量。

家族利益高於個人利益!

世家大族之所以能長久傳承,正是維繫在這個規則之上,世家子弟自幼享受了家族給予的錦衣玉食和良好教育,自然要在家族有需要時,犧牲自身成就家族。

或許無情,或許殘酷,然也正因如此,族人們纔會對家族有足夠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因爲有“資格”爲家族付出所謂犧牲的,往往是本家嫡系乃至家主本人。

當家人若不以身作則,只會逃避責任,只肯享受利益,那偌大的家族必是要分崩離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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