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彪最初提供的設計方案是60mm口徑,但是很快,俄軍的工程師們發現利用剩餘的炮彈殼也可以就地生產這種迫擊炮,口徑的改變使得他們在實驗上做了更多的努力。
因爲提前得知了宋彪要來的消息,只等宋彪一行抵達工廠,科爾尼洛夫少校就笑呵呵的快步跑出自己的辦公室。剛見到宋彪,他便敬了禮,迫不及待的笑道:“你來的正好啊,宋上校,我們現在已經具備了很不錯的生產能力,爲此專門從國內運過來六具車牀,你來看看吧!”
宋彪挺高興的,他知道科爾尼洛夫的這番話是專門指他提供設計圖紙的那種迫擊炮,這肯定是個好消息。
兵工廠里正是機器轟鳴的時刻,因爲缺乏足夠的技術工人,遠東軍只能是從工人出身的士兵中挑選出一批來承擔生產工作,包括一些工兵。
炮架、炮身、炮彈、底火的生產分成了四個車間,最爲繁忙的車間是炮彈車間,從國內的運來的車牀都在這裡,主要是銑牀。
科爾尼洛夫少校首先找了一個成品的迫擊炮給宋彪過目,炮身是很明亮的黃銅色,用三個炮彈殼加工而成,爲了防止炮身在發射中破裂,一方面是減少了發射藥,另一方面是增加了多個抱箍。
宋彪仔細查看了曲射表尺,最小的調整刻度是以10米爲單位,最大的極限設計距離設置在1250米,這多少讓他有點懷疑,就擡頭和科爾尼洛夫少校問道:“做過詳細的射擊試驗嗎?”
科爾尼洛夫少校挺有趣的笑道:“當然做過,我們在加工上是非常認真的,並且希望這種新武器可以徹底扭轉局面。想想吧。上校閣下,當這些炮彈不斷在一千米的範圍內發射到日軍的戰壕裡。那對日軍來說簡直是地獄般的下場。這麼小,又是如此輕的炮身,只要生產的數量足夠多,我們甚至可以在每個連都安排上兩三個,那真是會讓日軍備受折磨。”
宋彪微微點頭,既然別人已經做過了詳細的射擊試驗,他就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畢竟將口徑增加到了75mm,即便採取了較少的發射藥,一千米的射擊距離還是能做到的。
他大致想了想。問道:“最遠能達到多遠?”
科爾尼洛夫少校道:“因爲發射藥和炮彈初速的問題。最遠只能達到一千兩百米,但在我們的實驗中曾經發生過抱箍斷裂的現象,這不是材料的問題,而是加工工藝的問題吧,我甚至懷疑這種抱箍的價值。在此之前。我們嘗試用青銅直接生產了一個更爲厚實的炮身,並且用了更多的發射藥提高初速,結果達到了兩千五百米的神奇距離,但我認爲這樣的距離就已經沒有必要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能有效打擊戰壕內部敵人的武器。”
宋彪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遠方,漫不經心的答道:“或許吧。”
稍加思量,他問道:“你現在已經生產了多少,有多少炮彈,後面在半個月內還能提供多少?”
科爾尼洛夫少校道:“這段時間隨着工人的熟練。生產的速度很快,大約每週能夠生產一百五十門。我們現在手裡有兩百七十門,按照參謀部的計劃,其中將有五十門會優先分配給你們,每一門可以配備三十發炮彈。問題在於炮彈的生產數量遠遠不足。”
宋彪道:“這個數量遠遠不夠,我要在每一個排都列裝一門。所以,我至少需要兩百門。”
科爾尼洛夫少校道:“如果時間上來得及話,只要再過兩個星期就可以提供你的計劃,但我建議你暫時就抽調一百零五門,因爲最初的前幾批在生產水平上是很粗糙的。事實上即便有炮也沒有用,因爲炮彈的生產進度是很糟糕的,我倒是可以在這裡做點文章,想辦法派給你更多的炮彈。”
宋彪笑道:“那就要多謝了。”
科爾尼洛夫少校卻道:“這也是爲了我自己啊。我在這裡的任務已經完成,科爾尼洛夫迫擊炮設計定型了,前兩天,我剛和馬德尼道夫大校談過,我將在下個星期底前往你的師部報道,繼續負責領導遠東第一步兵團的工作,而且我有可能提升爲中校,這是總司令閣下親口答應我的事情,考慮到我的資歷,以及我在黑溝臺會戰中的表現,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即便是晚來的提拔,我還是覺得很高興,不是嗎?”
宋彪笑呵呵的拍打着他的膀臂,道:“那真是要好好慶祝一番啊。”
他現在愈發的肯定這位科爾尼洛夫就是那個搞出二月革命的俄軍最高指揮官,人啊,真是奇葩的世界,他總是覺得人的命運實在是太神奇了,他怎麼看都不覺得這樣的人能夠擔任俄軍最高指揮官。
或許只能說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就像格魯西這樣極度平庸之輩也能成爲法軍元帥,並且導致了滑鐵盧潰敗一樣,科爾尼洛夫何嘗不是一個並無才能的人,卻在不合適的時機裡掌握了軍事大權,結果又在蘇俄衛隊的攻擊中輕易潰敗,根本沒有展現出一個軍事統帥所應該具備任何才能。
當然對中國而言,這樣的人能夠成爲俄軍統帥纔是值得高興的事,如果像馬爾託斯中校那種聰明人成了統帥,那可是真正的麻煩事呢。
以馬爾託斯中校的才能而言,即便宋彪具有很多特別的優勢,他也不覺得自己就有把握在一個集團軍規模的會戰中,可以擊敗馬爾託斯。
這個世界總是有天才,特別是軍事上的天才,只是有些天才出生在一個合適的國家,有些則出生在一個最坑爹的國家。
好在馬爾託斯是個波蘭人,根本不可能在俄軍被提拔上去,這簡直是太幸運了。
雖然只是短暫的相處了幾天時間,此時的宋彪已經下定決心,這個馬爾託斯中校纔是他真正想要從俄軍挖走的人才,其他如鄧尼金、科爾尼洛夫、薩姆索洛夫、馬德尼道夫、謝葉尼斯基之流……真的也就一般化,甚至有點不配晉升到這種水平,布魯西洛夫則純屬矮個子裡拔出來高個子。
只是一場辯論會,宋彪就能看出被俄國人鼓吹的阿列克謝阿列克謝耶維奇布魯西洛夫將軍的實際水平也不過如此,這還是俄國軍官學校的校長,首先在理論上就不具備高於其他將領一等的水平,而俄軍各級別將領的整體素養就可見一斑了。
單獨談士兵,俄國士兵也絕大多數都是文盲,沒有接受過完整的軍事訓練,唯一的特長就是粗曠和勇敢,頭腦簡單,容易服從指揮。
像宋彪最早接觸到的那個託諾科夫少尉,那個寧肯留在八里川巡防隊當教官也不回俄軍效力的人,實際上還真是少數,最富戲劇性的還是這位少尉也屬於貴族出身,只是屬於那種微微有點沒落的小貴族階層,接受過完整的教育,畢業於喀山步兵士官學校。
靠農民打仗,士官貪生怕死,將領水平低下,這就是沙俄帝國的軍隊。
越是瞭解俄軍,宋彪就越不覺得俄軍有什麼好怕的,可恥的是這樣的國家居然能夠擴張到如此遼闊的地步,真是太他媽的難以解釋了。
憑什麼啊?
宋彪真心不懂了,如果真的要給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此國極端擅長欺軟怕硬,逮到一個比他弱的就往死裡敲詐。
宋彪對俄軍的這個臨時兵工廠很是感興趣,他隱約覺得自己說不定能在戰後將它給搞下來,所以就愈發有興致的在這裡參觀一遍,甚至親自上陣操作了一次銑牀。
不出他的所料,該車牀是地道的法國貨,設計的非常精巧,頗有獨到之處,就是操作起來還挺麻煩的。
蒸汽機時代的機牀實際上比電動機時代更討厭,更粗笨,因爲動力系統本身就有巨大的振動性,如何消除這種振動是這個時代的工程師們最頭疼的事,直到橡膠傳輸帶的出現。
宋彪操作了這架法國車牀之後的感覺就是特別省力氣,不知道是不是法國人都沒有力量感,整體的操作比較輕巧,但是很繁瑣,操作步驟和程序實在是太多。
他個人感覺完全沒有這些必要,包括夾具和車刀螺桿都可以重新改進,具體要如何改進,對不起……那真是本世紀的學霸範疇,根本不是他這個二流子能玩得轉的。
宋彪估計的話,就算他現在立刻成了中國的統治者,追趕車牀工業發展也基本得是十年後的事情,那還得是從基礎慢慢摸索十年的結果,完全追趕上的話,至少得要三十年。
臨時兵工廠也有兩個小的冶金爐,主要是將舊廢鐵和舊銅重新熔鍊鍛造,不屬於真正的鋼鐵廠,但這兩個小冶金爐對宋彪都很有吸引力。
他是越看越喜歡,下定決定要將這個小工廠保留下來。
在長嶺兵工廠參觀一番後,宋彪聽從了科爾尼洛夫少校的建議,先按照遠東軍參謀部的分配計劃領取一百二十五門迫擊炮,運回祝家屯,在每個步兵連都單獨抽調出一個班,作爲單獨的支援班,列裝兩門迫擊炮。
雖然迫擊炮的數量還不足,可就得先按照這個規模編設,挑選一部分素質較高的俄軍士兵進行專業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