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怎麼出來了?”
翠兒忙迎過去扶住人:“外面風大,姨娘身子剛受了損,該在房中躺着纔是。”
“閉嘴,我要做什麼用不着你來教!”
青鸞有意拂開翠兒,只是身虛體弱之下她一個人站着着實費力,只能任由人扶着:“扶我去暢春園。”
“夫人說了姨娘身子虛弱,實在是不該……”
“我說了我要做什麼用不着你來多嘴!”
青鸞一句話將翠兒罵了回去,後者索性不再多話,只拿了見厚實些的披風過來給人披了,便帶着人往暢春園去。
白氏顯然沒有想到一大清早竟還能看到青鸞,面上有些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青鸞身子雖不便,但是晨昏定省是不該錯過去的,來給夫人請安。”
白氏擺擺手:“行了,說了要好好養身子就好好養着,這種事帶身子利索了再來做也不遲。”
青鸞應了聲,人既然來了,白氏也不好立刻趕人回去,便賞了座,只是兩人還未聊幾句,楚凌玥便也來了暢春園。
“凌玥給夫人請安。”
像是沒有看到旁邊坐着的青鸞,楚凌玥規規矩矩請完安之後道:“這些日子凌玥不在府中,夫人可還好?”
“還好。”
白氏皮笑肉不笑的道:“凌玥這身嬌肉貴的,又是常在宮中走動的,我這粗鄙之人可受不住你這一天三禮,以後不想來就不要過來了。”
老夫人前幾次明裡暗裡的說她身份低微,白氏心中惱火卻不能對着老夫人發,只能帶着這種機會在楚凌玥身上散散火。
聽出白氏話中的譏諷,楚凌玥倒也不惱,只道:“夫人是慕容家的女主人,這身份低微一詞不知從何說起。”
白氏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她那句話本就是說來出氣的,楚凌玥這話已經給夠了她面子,她自然不會再拿着這個糾纏下去。
旁邊青鸞卻是不滿被忽視的徹底,道:“妹妹身子不適沒有去沐雪園請安,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這種事就不用再來跟我報備了。”
楚凌玥淡淡一句話將青鸞堵了回去,反正這人本也就沒來過沐雪園幾次,這會兒還想拿着身子不適來說事兒,她實在不想多去搭理。
總歸她與白氏也沒什麼話好說,請了安便往夕照園去了,倒是在老夫人那裡留了不短時間。
從老夫人那邊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慕容璟定然已經去了宮中找李褚承,回房中總歸也是一個人悶着,她索性去了離夕照園不遠的花園。
景晟侯府的花園自然比不得御花園,不過好處是在自家花園裡逛着不會遇到陸明湄那樣的人,也用不着時刻準備着躬身行禮。
只是天氣總歸還是熱的,楚凌玥隨意轉了幾步便到了涼亭中坐着,蘭溪幫人扇了幾下風卻無甚效果,忍不住道:“小姐,這天兒太熱了,還是回房中去吧?”
“沐雪園也涼快不到哪兒去。”
見蘭溪的確是爲她擔心,楚凌玥道:“我出宮時白先生讓我帶了幾株碧溪草,你去拿了泡水拿過來。”
“碧溪草?”
蘭溪訝然:“不是說這是避暑聖品麼?白先生竟然給了小姐……幾株?”
“說是自己另培育出來的,沒那麼珍貴效果也沒那麼好。”
楚凌玥隨口安撫了蘭溪幾句,又再三保證她離開期間自己不會隨處亂逛,這纔打發人回了沐雪園泡水。
實話說涼亭緊鄰着蓮花池,再加上涼風習習,放空心情在這兒坐着倒也不怎麼悶熱。
只是她不亂逛卻不代表別人不會找過來,蘭溪走了沒多久,青鸞便蒼白着臉走了過來:“姐姐原來在這兒呢,可讓妹妹好找。”
楚凌玥瞬間提起了警惕,面上卻只是看了對方一眼,閒閒道:“有事麼?”
“是有一些事要跟姐姐說。”
青鸞走進了些,卻不坐下,只站在離楚凌玥三步遠的地方道:“姐姐這陣子在宮中該是很舒服吧?”
不明白她這句話意欲何爲,楚凌玥也只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還好。”
“那姐姐怎麼不多住些日子?”
青鸞面上終於露出了掩不住的厭惡:“總歸姐姐在宮中也少不了人伺候,爲什麼還要回來跟我搶?”
楚凌玥這就不明白了,做人要講道理的好不啦?身爲景晟侯府少夫人這些本來就該是她的好麼?一直以來不都是青鸞處處在搶她的東西麼?怎麼着現在她還沒說話,反倒被人惡人先告狀了?
青鸞卻不管楚凌玥心中覺得多荒唐,甚至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接着道:“只有姐姐在宮中的時候,青鸞才能感覺到大少爺對我還是有情的,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和你身後的威遠侯府大少爺纔不得不壓抑對我的感情!”
楚凌玥簡直要被氣笑了:“夫君唐唐景晟侯,有何人敢威脅於他?”
他看不上你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麼?
並且據說我在宮中這些日子慕容璟連景晟侯府都不怎麼回來了,你青鸞哪隻眼睛看出來大少爺對你有情了?
到現在楚凌玥也看出來青鸞只是過來挑釁而已,不欲再跟這人浪費時間,她起身就要離開,卻被人擋住,忍不住皺了皺眉:“讓開!”
青鸞卻硬是梗着脖子擋在楚凌玥面前:“你若不是心虛,爲什麼這麼急着走?”
“呵,笑話!”
在宮中這陣子楚凌玥的防備心着實漲了不少,這會兒縱然再生氣,卻還記得跟人保持距離,只道:“我有什麼可心虛的?”
青鸞依舊絲毫不讓:“這不還要問少夫人自己麼?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回事少夫人能說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楚凌玥眉頭皺的更緊,想到方纔蘭溪的囑咐,不由有些後悔方纔執意留在花園裡而沒有跟人一起回去。
不過說起蘭溪,這丫頭不過是去泡個水而已,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
花園另一邊,蘭溪只覺耳後一陣發燙,看着面前神色囂張的翠兒,只覺一股子火氣直衝頭頂:“你讓不讓開!”
翠兒面上倒看不出什麼情緒,只道:“我們姨娘有些話要跟少夫人說,你去瞎湊合個什麼勁?”
“有什麼話不能當着人的面說麼?”
看翠兒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蘭溪索性擡手去推人:“我家小姐可還懷着身孕呢,出了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
“你們小姐懷着身孕我們姨娘就輕快了還是怎麼?”
翠兒絲毫不讓,尖聲道:“別以爲老夫人護着就能怎麼了,青鸞姨娘這件事跟你們家小姐脫不了關係,我看你這是做賊心虛……”
“啪”一聲脆響將翠兒剩下的話都堵了回去,蘭溪見一個耳刮子終於讓翠兒靜了下來,冷哼一聲推開人便往園內走,嘴上還不忘道:“以後說話嘴巴放乾淨點,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翠兒也只是被打懵了一瞬間而已,這會兒回過神來,兩步便追上蘭溪:“你罵誰呢?”
“誰吠我罵誰!”
蘭溪絲毫不讓,卻不防被翠兒拉住了衣角走動不得,兩人這邊正罵的難解難分,卻不防園中一聲尖叫傳過來,兩人一愣之後瞬間鬆開對方,往尖叫聲處跑過去。
尖叫聲傳過來的地方正是楚凌玥之前所在的涼亭,蘭溪一路上只覺得心臟都快要從喉嚨中跳出來,直到看見了楚凌玥安安穩穩站在原處才稍稍放下心來,顧不得癱倒在地上的是什麼,只疾步跑過去扶着人道:“小姐您沒事吧?”
楚凌玥卻像是丟了魂兒似地沒有迴應,蘭溪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提高聲音又問了一句:“小姐?”
楚凌玥這纔回過神來般的猛地轉頭看她:“蘭溪!快喊大夫!”
蘭溪一愣,隨即忙去看楚凌玥:“小姐您怎麼了麼?您別嚇蘭溪啊……”
“哎呀不是我!”
被人這麼一說,蘭溪才注意到離兩人不遠的地上癱倒着的正是昨日纔出了事的青鸞,翠兒這會兒已經抱着面色慘白的青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姨娘你怎麼了……是誰這麼狠心要害你啊……”
雖說一貫看這主僕兩人不順眼,但是地上緩緩蔓延開來的血跡還是讓蘭溪暫時放下了對這主僕兩人的偏見,先扶着楚凌玥到一旁好好坐了,後慌忙跑出去喊大夫。
這會兒也已經有聽到動靜的下人們趕了過來,花園中一時間雜亂不堪,幸而梅香及時找過來扶着楚凌玥回了沐雪園,不然指不定哪個不小心就要誤傷着。
雖說比起青鸞楚凌玥的情況好了不少,但是看着她木木呆呆的樣子實在也不像沒事的,侯府常請的大夫又去了青鸞那邊,蘭溪不得已只能給白傲霜遞了消息。
聽說胎兒可能有問題,白傲霜連馬都來不及騎,出宮之後便展開輕功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景晟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