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舞再也不敢說什麼,連滾帶爬的出去找人去把陸明湄給擡回家去了。
陸明湄一走,花園裡的人也就散了,楚凌玥收拾了東西也準備該做什麼做什麼。今兒個事兒一出,陸明湄估計有一段時間不敢出門,她也剛好清靜清靜。
至於孫瓊禾和陸衡滔會不會來鬧,這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紀徽宇在被楚凌玥拒絕之後,似乎是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書童立刻跟了上去,叫道:“公子!“
紀徽宇沒有理會,步伐匆匆,往馬車處去了,躍身上了馬車,吩咐道:“回府。”
太學裡,董瑜然探頭看了一下,對着楚凌玥道:“這紀徽宇呢,你們兩個不是一起的麼,怎麼不見他,去幹什麼了?”
“不知道,估計是被駁了心意,面上有些掛不住吧。”孟媺和笑着道,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楚凌玥也看了眼,沒有說話。
紀徽宇一出了太學的大門,就坐上了馬車,往太傅府趕去,不到半時辰便到了。
他下了馬車,一路飛奔至了母親所住的院子,書童已經跟不上他的步子了。
“母親!”紀徽宇將門一拉,走了進去。
紀母拿着一把剪子正在剪燭,轉頭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頭道:“你去哪兒了?這麼遲,早膳也不用了就出去。”
“母親,我有一事要和您商量。”紀徽宇走到了紀母跟前。
紀母道:“說吧。”
“我方纔去了威遠侯府。”紀徽宇撒了個謊,他也不是個心思粗苯的,先開口試探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着紀母的臉色。如果提到威遠侯府母親沒什麼意見了,之後的事情就好辦許多。
紀母的臉色立時變得十分不悅,開口道:“威遠侯府?”眉毛一豎,聲音尖利了許多:“你跑那兒去做什麼?”
紀徽宇見了她的臉色,明白此事大約十分棘手了,開口道:“母親,您爲何對威遠侯府如此敏感?兒子來找您,只求一件事。”
此時不論是母親態度如何,他都必須要將想說的話給說完了。紀母盯着他看了許久,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她如何能不知道紀徽宇的心思,只是一直不同意罷了。
“我想求娶凌玥,求母親同意。”紀徽宇堅定地出聲道。
“啪!”紀母伸手就在紀徽宇的臉上印了一巴掌,咬牙看着他。
“威遠侯府是什麼人家?你今日想必已經在那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吧?立馬去告訴人家,你不會娶,也不能娶,我不同意。”
“爲什麼不同意!兒子不明白!”
“不用明白!”紀母開口,厲聲道:“楚凌玥這一生與你無任何瓜葛,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但兒子已經傾慕凌玥許久,此生定是非她不娶!”紀徽宇也咬着牙道,握着拳頭。以往他是不敢這麼頂撞自己母親的,但是今日不同,他渴求許久,在心裡留了許久念想的東西,突然被告知此生都不可能得到了,自然十分不肯相信,要儘自己的力量去拼一把的。
“非她不娶?”紀母被紀徽宇的言論氣笑了,點着頭道:“好……甚好。非她不娶……那她是否非你不嫁?”
她話語犀利,眼神盯着紀徽宇,想看看他對此話的反應如何。
紀徽宇堅定道:“一定是的!”
“好……”紀母已經可以認定兩人是私定終生,必定是那個*蹄子勾了她兒子的魂,和他許下了什麼癡心妄想的未來,否則一向乖順的兒子今日怎會這麼忤逆她?
紀母越想越氣,渾身發抖,幾乎暈厥。想不到自己養了大半生的兒子,居然給她人輕易幾言幾語地掠走了,真真是氣得肝兒顫……
“母親?”紀徽宇見紀母氣得搖晃,眉頭一皺,大步走了過來,伸手去扶。
“走開!”紀母一揮手,厲聲道:“若你真娶了那個威遠侯府的大小姐,我們就此斷了母子的情分,從此你求娶誰、傾慕誰,再與我無關!”
“母親!”紀徽宇叫道,卻只看見紀母的衣襬掠過屋門的門檻,消失不見。
紀徽宇滿臉失落地坐了下來,懊惱地握着拳,不知該怎麼辦。
宋家求婚的陣仗把楚凌玥給推到了風口浪尖,紀徽宇求娶楚凌玥的事情雖然紀徽宇捂着,但是別人不會,於是不多時這件事就從學堂裡被有心人一路傳到了周圍酒肆茶館。
衆人大多不會放過這些茶餘飯後的談資,全都帶着看熱鬧的心情談論着。
紀府門口的茶館裡,人聲鼎沸,討論此事的人大多是醉心於八卦的閒人,話語間自然難聽些。
“聽說沒,就在剛剛,晚飯前,紀公子在太學裡和楚家大小姐求親,但是被拒絕了哈哈哈哈……”
“要我說,這紀府書香門第,百年的詩書人家了,定是看不起威遠侯府的。威遠侯府近年來也算是漸漸沒落了,要我說,本來也並不十分至於此的,只是那侯府裡的兩個大小姐想爭相鬥,偏偏又帶上了正室和偏房的鬥爭……”
“你胡說,只聽過大小姐和睦友善的,誰說想爭相鬥了,你又是從何聽來?”
“你不知,這和睦大多隻是表面,你什麼時候見嫡出庶出和睦相處了?那才真是奇談怪聞了……”
“……你這麼一說,倒也有理。但是和此事有什麼關聯?聽說那個紀公子可是昂首挺胸出了威遠侯府的,這事兒十有八九就成了吧?”
“我看未必,紀公子昂首挺胸出了威遠侯府,可不是紀府的那位主母昂首挺胸啊……”最後一句略有深意。
話一出,衆人都多多少少明白了這句話裡所隱藏的深刻含義,紛紛點着頭思索。
細想來,紀府所做之事確實多有心高氣傲看不起他人之意,求娶威遠侯府的大小姐,想必也只是紀大公子自己的意思。
“再說了,太傅那邊也未必首肯。”又有人道。
“哎……說來說去,這親事還是不成,我還等着看這場熱鬧呢。”
“嘿,瞧你這話說的,人家求娶不求娶,迎親不迎親,嫁與不嫁,同你又有何干系?”
頓時,茶館內爆發出一陣大笑。
只有一人目光沉靜地倚在茶館的一側木柱旁,眼神盯着樓下,正是紀府的位置。
“你,過來。”他突然開口。
“慕容公子?”小隨從走了過去。
“你去紀府,我有件事情要你辦。”慕容璟的笑意盈盈,但是越看越是不懷好意。
他坐在這裡聽了許久的坊間趣聞,差點忘了做正事。心底一股怒火隱隱釀着,這紀徽宇膽子不小,做事也手腳麻利,幾日前剛發生的事,這就提了親,他倒是想看看這場熱鬧都不行,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沒有地方撒呢。
周圍的人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位穿着貴氣的公子,只是礙於他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場,久久不敢與之攀談,都只是在玩笑間冷不丁地往那地方一瞥,眼神迅速收回,不敢多看。
慕容璟低聲吩咐了隨從幾句,隨從也伶俐,立刻點了頭,轉身往紀府旁邊的藥鋪跑去了。
過了一會兒,隨從從藥鋪裡出來,手上已經多了幾掛中藥,沉甸甸的,擡頭望向茶館二樓的方向,慕容璟斜倚在茶館的一側,眼神隨意而慵懶地朝下面往來,輕輕將頭點了點。
隨從立刻明白了,轉身便進了紀府。
慕容璟看着隨從進了紀府,笑容又起,在脣角氤氳了許久。
周圍有許多人的眼神已經呆了,靜靜地看着這位貴氣十足的公子,沒想到這位公子不僅僅是貴氣,這一笑起來,哪家的姑娘不心神盪漾啊?
隨從進了紀府的大門之後,按照慕容璟的吩咐,一路小跑進了紀母的住所附近。
“哎,你做什麼的?”有一個丫頭將他喊住了,大聲道:“你沒得往這邊跑什麼?這裡是主母的住處,也是你一個下人可以隨便進的?出去出去!”
“抱歉抱歉。”隨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慕容侯爺讓來送藥材的,第一次來紀府,不知道往哪兒走,沒想到誤打誤撞走到這兒了……”
“門口不有領路的嗎?”丫頭聽了慕容的名號,聲音放軟了些,雖然還是有些猶疑,但是語氣到底是好了點。
“有嗎?”隨從一臉疑惑,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道:“許是我剛纔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吧……”侯爺吩咐了,一定要親自見到紀母,這麼才能把話帶到。如果和門口領路的人說了,他一個身份低微的,必定是讓人轉交了藥材便被趕走了,哪兒能見到紀家主母?
“許是他又躲懶了!”丫頭輕聲說,也墊腳看了看門口的位置,揮了揮手,伸手道:“算了,既然是這麼,你把藥材給我便離開吧,我幫你交給她。”
“慕容侯爺還讓我帶幾句話,是必定要帶給主母的。還請姑娘行個方便?”小隨從賠着笑,看着丫頭。
丫頭也是聽過慕容璟的名號的,猶豫了一下,但是這個時間,紀母正在用早膳,如果輕易放了人進去打擾,這個罪責她也是擔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