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畢竟還是牽掛着媳婦兒,慕容璟翌日大早便跑到了慈寧宮,將李褚承所說之事悉數告訴了楚凌玥,後者雖對於此事頗爲無奈,但幸而她與李褚承見面的時間並不多,便也未將此事太放在心上。
之前棲霞丹一事雖稱不上塵埃落定,宮中卻也沒了那藥物的影子,楚凌玥再逗留宮中也無意義,索性便隨着慕容璟回了景晟侯府。
誰知道還未進沐雪園便碰到了許久未見的青鸞。
自上次白氏硬要將憐花也塞到他房中之後,慕容璟已有多日不再回沐雪園了,反正媳婦兒不在家裡,住哪裡都一樣。
再加上後來宮中出事,他要多方嚴查,更是沒有功夫去應付家中這些瑣事,不要說沐雪園,若不是老太太要求,他甚至連景晟侯府都不怎麼回來了。
這一來算是苦了青鸞,她始終不願相信之前十多年的情分慕容璟竟絲毫不念,本想借着楚凌玥進宮時好好在慕容璟身邊刷刷存在感,沒想到一天天的連人都見不到,這會兒好容易見到了慕容璟,身邊卻已經跟了個楚凌玥。
只是心中再怎麼嫉妒,她表面上還是要恭敬行禮:“青鸞見過侯爺。”
“嗯。”
慕容璟只點點頭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扶着楚凌玥往沐雪園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
與楚凌玥只稍稍有些隆起的小腹相比,青鸞的身材變化更大,只是慕容璟卻全然無視,青鸞心中氣苦,始終不甘心就這麼輸給楚凌玥,竟是跟在兩人身後一直進了沐雪園。
待楚凌玥安安穩穩在凳子上坐下之後慕容璟才發現身後青鸞竟跟了進來,不由皺了皺眉頭:“有事麼?”
“沒……啊有事。”
許久不見慕容璟,對方驟然冰冷下來的氣息讓青鸞張口就說了實話,幸而後面及時反映了過來,忙改口道:“侯爺這些天奔波在外想是勞累,妾身剛讓翠兒燉了些滋補的湯藥,侯爺不妨試試?”
“什麼滋補湯藥?”
青鸞本只是試探而已,沒想到這次慕容璟卻不同於往常淡漠拒絕,雖然只是輕飄飄問了一句,已足夠青鸞驚喜了,忙道:“無非是些黃芪之類補血氣的,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給侯爺取些過來。”
後一句自是對着翠兒說的,後者忙應了聲,正要出門卻被慕容璟攔下:“先不用了,今日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回自己房裡去吧。”
青鸞自然不甘心就這麼被趕回去,但是幹站在一旁被楚凌玥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更不是她想要的,只能恨恨轉身出了房間。
慕容璟倒是說完便不再理會青鸞,只坐在楚凌玥身旁道:“前些天祖母說得了些血蔘之類的,明日我去討過來給你補補怎麼樣?”
從慈寧宮出來之後這人便一直緊張兮兮的,楚凌玥有些哭笑不得:“我這些天在宮中被太后餵了多少補藥你又不是不知道,血蔘如此珍貴的東西還是不要讓我糟蹋了。”
“誒,這怎麼能叫糟蹋呢。”
慕容璟全不同意:“再說了,太后給的與夫君給的怎麼能一樣,是吧?”
楚凌玥說不過他,只能無奈應下,慕容璟這才露出一絲笑意,斟了杯熱茶遞到楚凌玥面前:“這些日子爲夫真是恨不能闖進宮中將你劫出來,這下夫人好容易回了家,可要好好補償爲夫。”
看慕容璟滿臉壞笑楚凌玥就知道這人又在打什麼主意,不由無奈:“侯爺您最近是不是太閒了,不如去查查金陵王之事?”
“現在只怕是我想插手皇上都不讓嘍。”
慕容璟故意做出滿臉可憐相:“爲夫現在完全成了個閒散侯爺,就只有夫人能讓我找到活下去的意義了。”
楚凌玥配合的露出滿臉嫌棄:“這麼沒用還留着你做什麼,本姑娘要休夫!”
“這話可不能亂說。”
慕容璟忙去捂自家媳婦兒的嘴,想想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夫人以後可也不能自稱‘姑娘’了。”
這一句話都能被人聽出不同的意思來,楚凌玥又好氣又好笑,擡手捶了人一記:“哪來這麼多話,好好伺候着!”
“遵命。”
慕容璟一向是不吝於跟楚凌玥玩笑的,當即站到人背後捶肩捏背,那叫一個殷勤。
卻不想兩人鬧得正開心,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侯爺……”
接下來的話顯然是被房內的情形噎了回去,看着站在門口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青鸞,慕容璟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手上動作卻未停,只道:“你又來做什麼?”
“妾……妾身想着這湯總歸是熬好了,便想着親自給侯爺送一碗過來……”
青鸞將湯碗放下,看看慕容璟的手又看看男人冰冷的眼神,來之前所設想的各種全都碎成了泡影。
縱使知道慕容璟一貫慣着楚凌玥,青鸞卻也沒想過他能將人慣到如此地步,說話間目光不由便轉到楚凌玥身上。
楚凌玥本只閒閒坐着看戲,冷不防感覺的青鸞投過來的目光,下意識地便回望過去,只是這本毫無意義的一個目光看在青鸞眼中硬是被她讀出了輕蔑的意味,說話也不免衝了些:“侯爺如此操勞,夫人不想着伺候侯爺反倒還……”
只是她一句話沒有說完便被慕容璟堵了回去:“湯就免了,你先回房去,沒什麼事的話不要再往這邊來了。”
他與楚凌玥要做什麼太后都不管,這青鸞是把自己當成什麼身份了?
他本以爲上次提醒過這女人之後她會長點記性,但現在看來還是他想多了。
青鸞卻只覺心中委屈,這陣子不只慕容璟鮮少在府中出現,慕容驍也許久不往她這邊來了,憑什麼楚凌玥就能得到如此愛護,她同樣有孕在身就只能獨守空閨?
越想越覺不忿,只是慕容璟冷眼看着她這一肚子怨氣也無法發泄出來,只能恨恨的瞪了楚凌玥一眼,後憤然跑出了沐雪園。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楚凌玥的聲音纔打破了沉默:“不過去看看?”
慕容璟身上的冷冽氣息被這一句話瞬間打散,笑道:“看也該是老二過去看,我去做什麼。”
這邊兩個人笑笑鬧鬧,另一邊青鸞卻是懊惱至極。
她跑出來的時候的確是想着慕容璟能追出來,只是一路跑到東院,也只有翠兒慌慌張張迎過來而已:“主子怎麼這麼慌慌張張的,肚子裡的小少爺要是有個好歹可……”
只是可憐她一番好心,卻是話都沒說完便被青鸞一巴掌招呼到了臉上:“閉嘴!連你都要來詛咒我和我的孩子麼!”
雖說青鸞並不怎麼待見她,但也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時候,翠兒捂着紅腫的臉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道:“翠兒不是那個意思……”
青鸞卻煩躁的揮開她,一把將桌上的茶具連帶着剛盛上來的湯碗都打翻在地,滾燙的湯汁瞬間覆在了翠兒的雙手上,後者痛呼一聲,卻被青鸞吼了回去:“喊什麼喊?你是想嚇死我啊!”
“奴婢不敢。”
翠兒強忍着手背的上的燙傷將地上一片狼藉收拾乾淨,就聽青鸞又沉聲開了口:“剛纔的湯,再給我盛一份上來!”
慕容璟楚凌玥雖然可惡,她也用不着拿別人來糟踐自己,只有養好了身子好好將孩子生下來,她才更有底氣跟楚凌玥對峙。
翠兒手背上已經紅腫起來,手指上也被地上的碎瓷片割的不成樣子,心中難免會對青鸞有怨言,只低着頭道:“方纔熬的湯全灑了,主子您……”
“撒了不會再去熬麼?”
翠兒強嚥下喉頭一口惡氣,儘量平靜道:“夫人賞的黃芪也用完了,這會兒天色也不早,想必庫房那邊也已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外面受這一通氣回來連口湯都喝不上是麼?”
青鸞面上表情已經可以用猙獰來形容了:“給你一個時辰時間把湯給我端上來,否則你就等着去煙花柳巷吧!”
翠兒心中再怎麼憤恨這個時候也不敢惹青鸞,只能唯唯諾諾的退出去,隨後直接去了白氏房中。
青鸞本也就是比她高貴不了多少的大丫頭而已,不過是爬了少爺的牀便想着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怎麼不想想有楚凌玥這麼個正房夫人壓着,她又能翻出什麼浪來?
若換她在青鸞這個處境,更應該夾起尾巴做人才對,像青鸞這樣怕是早晚要死在自己的囂張上!
只是這些話她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實際上被青鸞打壓了這麼長時間,她最多不過跑到白氏那裡訴訴苦,卻依然要待在青鸞身邊被她一個姨娘糟踐。
白氏顯然並不待見青鸞的人,尤其這個下人還滿手滿臉亂七八糟邋邋遢遢的傷口,她這種厭惡甚至直接表現在了表情上,看都沒看翠兒一眼,只問:“又怎麼了?”
翠兒自然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厭惡,只是她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白氏身上了,只能做出滿臉委屈的樣子道:“夫人救救奴婢,青鸞姨娘方纔威脅說要把奴婢送到窯子裡去,求夫人救救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