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楚凌玥帶着蘭溪往正廳走去,路上蘭溪一直在偷笑。楚凌玥也不惱,直到快到正廳的時候纔回頭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讓她收斂點。蘭溪吐了吐舌頭,默默的低下頭跟在楚凌玥的身後。正廳裡,楚凌玥先給孫尚書拜了壽,行的雖然是晚輩禮,但是卻沒有行到底。在場的諸人看着,也沒說她一個不是。孫尚書的夫人雖然看見楚凌玥就想起來自己的女兒,可是這個時候也不敢對她太過挑剔,只是勉強笑了笑,讓她跟諸位小姐和夫人坐在一起說話。
楚凌玥說不必,她見外面的花開的不錯,要去外面賞花,孫尚書的夫人也不攔着,放她去了。正廳旁邊的小花園裡,花兒雖然不如剛纔那個大花園裡的花來的豔麗,但是勝在清靜。楚凌玥坐在廊下,靠在柱子上閉目養神,不多時聽見有腳步聲在她身邊停下,然後就是程瑩瑩的聲音想起。
“這是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所以才躲出來免得聽見不該聽見的氣哭了?”
楚凌玥睜開眼睛,看見程瑩瑩的時候也看到了正在她身後站着的陸明湄。陸明湄嬌滴滴的站着,怎麼看怎麼像受氣慣了的。楚凌玥不想搭理她們,免得掉了身份,於是自己繼續閉目養神。結果這就給程瑩瑩了臉,見楚凌玥不說話,還以爲是理屈詞窮,無言以對,竟然越發的囂張了,“你看看,這德行也虧是一個侯府的大小姐!今兒個好歹是陸明湄到自己外公家,竟然就被你給生生的嚇的扭了腳。平日裡就欺負庶妹,今兒個好歹收斂一點,咬人也得看看地方!”
楚凌玥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說不出的威嚴,看的程瑩瑩有些膽怯,卻又激發了她骨子裡的狂妄,“怎麼,我說錯了麼!如果不是你故意,怎麼會讓明湄在太學裡出了那麼大的醜!如果不是你,她的額頭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個疤痕!”
被這個聲音吵吵的夠了,楚凌玥站起身子,看着站在程瑩瑩身後的陸明湄勾了勾脣角,看了眼她們身後已經被程瑩瑩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的各位世家小姐和命婦。
“欺負這話我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今兒個陸明湄是自己在這孫府門口扭的腳,誰知道她是不是自慚形穢,丟了孫尚書的臉而心虛才扭了。”楚凌玥說的是在太學裡落水被人看了身子的事兒,陸明湄也聽出來楚凌玥是故意提起來的,於是立刻就淚眼汪汪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姐姐就這麼恨不得我死麼?那日若不是孟小姐故意給我吃了東西,我怎麼會過敏起疹子!如不是姐姐的授意,孟小姐會對我這麼好麼!”陸明湄一邊抹眼淚一邊控訴,那模樣咬誰看着都心疼,“妹妹先被孟小姐害的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又被董小姐一腳踹進河裡。是,被男人看了身子清白不保我無顏苟活,只是我就是死也死得不明白!”
太學裡的事兒,沒多久就有人傳到了各家命婦的耳朵裡,所以大家都知道。只是今兒個一聽,好像還有隱情,頓時看着楚凌玥的眼神就變了。
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楚凌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毀了陸明湄的清白,可見心思歹毒到了什麼地步。
楚凌玥見陸明湄哭的是梨花帶雨,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啪”的一聲扇到了陸明湄的臉上。
“這一巴掌教訓你什麼叫不知好歹!孟小姐身爲孟國公府的嫡女,肯給你面子賞你一口吃的,你不但不知道感恩還說她故意陷害!你居心何在!就因爲孟小姐和我交好?那跟我交惡的人多了去了,爲何孟小姐不去陷害,偏偏就陷害了你?孟嬍和的清白也是你能隨意污衊的!董小姐踹你怎麼了?你動了她送給董小姐的點心不但沒有歉意反而說自己無辜?踹你是踹的你清醒,讓你知道一點好歹,結果你不但不知好歹,反而變本加厲!”
說到這裡,楚凌玥冷冷的看了一眼程瑩瑩,“你這個表姐當得可真夠稱職的!你可知道你這個表妹做了何事纔會在自己額頭留下疤痕?還不是她想要推我出去擋刀,所以才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因爲她額頭有疤,她不許丫鬟在額頭花花鈿,因爲水墨在當值的時候花了花鈿,結果她生生把水墨給打成了殘廢!”
“那也比你這個不知檢點的人要好!”程瑩瑩看見陸明湄被打,完全沒想到楚凌玥會如此囂張。看她一樁樁一件件的數落陸明湄的錯處,頓時火大,口不擇言的把宋逸超給拖了出來,“你勾搭宋公子在先,有跟紀徽宇不乾不淨,算什麼好人!”
“我跟宋公子勾搭?這你可得說清楚了,可有人證,可有物證!”楚凌玥冷眼看着程瑩瑩撒潑,她倒是想看看,陸明湄究竟告訴程瑩瑩了多少。
“沒有認證物證,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不知羞!”程瑩瑩說着還颳了刮臉皮。
陸明湄根本沒告訴程瑩瑩她設計楚凌玥的事兒,所以看見程瑩瑩拿不出人證物證,只好自己含着淚說了:“若是姐姐是清白的,爲何會被宋家提親?姐姐是侯府嫡女,若不是跟宋公子有了曖昧,有了你的應承,怎麼會來提親。”
“你就憑這個斷定我們兩人之間有瓜葛?”楚凌玥冷笑,聲音一字一句閌強有力,“宋家想欺我楚家沒人,污我清白,你看着也就算了,居然還一口咬定!當日宋家說求娶是因爲宋逸超救了落水的我!我明明是自己上岸的,何來宋逸超的救命之恩!妹妹如此肯定,可是一早就知道?”
“我……”陸明湄啞然,完全不知道該接什麼。說知道那就是承認是自己設計的,說不知道,就說明剛纔她是信口胡說。
“你沒有人證物證說我跟宋逸超有牽連,那我可得說說妹妹乾的好事兒!”反正已經撕破了臉,楚凌玥不在乎撕的更狠一點,“那日西山春遊,我跟孟小姐一道,我倒是想問問妹妹,爲何回來的時候你跟二皇子一起,還那麼膩膩歪歪衣衫不整!”
陸明湄是說了不少命婦們感興趣的事兒,可哪件事兒都抵不上楚凌玥說的這件。西山遇刺,事情不大不小,所以掩蓋了當時的一些風言風語,現在被楚凌玥這麼一說,結果就被所有人給想了起來。
“我,只是當時碰巧遇刺,我受了驚嚇,所以……”陸明湄解釋的顛三倒四,卻又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
“碰巧遇刺,所以你就衣衫不整,掛在了二皇子身上?那麼多人看到你都可以說是誤會,我跟那什麼宋公子根本就子虛烏有的事兒你怎麼就那麼肯定?”
楚凌玥說的坦坦蕩蕩,在孫尚書的壽宴上還敢動手打人,倒是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問心無愧,看着陸明湄的眼神都有些變化。
白氏也在人羣裡,看着楚凌玥挺直的脊背有些不贊同。女子還是溫婉點的好,這麼強勢的女子將來也不知道落到誰家。
反倒是一些上了年紀的,看楚凌玥分外的親切。這種氣勢纔是當家主母應該有的,太軟弱,太會哭的,將來還不得被人爬到頭上去。
罵完了陸明湄,楚凌玥還是一肚子的火氣,說她沒什麼問題,爲什麼偏偏要拉上孟嬍和跟董瑜然?這兩位是今兒個不在,要是在了,還不得怎麼炮仗脾氣呢。
賈氏倒是在,聽見陸明湄的話的時候也看楚凌玥不順眼,覺得是她帶累了自己女兒,不過轉眼一想,自己女兒對誰都好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肯定是孟嬍和心軟給了陸明湄東西,結果陸明湄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倒打一耙。
“哼,庶女就是上不了檯面。我們家嬍和就不該當這個東郭先生!”賈氏發話,眼裡的厭惡深的諸位命婦的贊同。
見楚凌玥的神情太過不好,賈氏上前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你也別太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了,沒來由的拉低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侯府嫡女,她不過是個侍郎的庶女,眼界不一樣,眼皮子淺也不知道是仿了誰的。”
孫尚書夫人聽着賈氏這指桑罵槐,有心說兩句,可是聽着陸明湄做的事兒也太丟人了,索性閉了嘴當什麼都沒聽見。楚凌玥看了一眼陸明湄,嘆了口氣,無奈的跟賈氏說道:“這事兒我也不想介意,可是若是就放縱她這麼下去,帶累的還是我自己。”
賈氏點了點頭,拉楚凌玥進了正廳,看見上座的孫尚書和他夫人,楚凌玥一點做壽的心思都沒了,盈盈的拜了拜請辭,“今日孫尚書大壽,本不該說這些惹孫尚書生氣,只是家妹太過頑劣,不得不教育,還請孫尚書見諒。”
“無妨,既然是你的妹妹,長姐如母,該怎麼管教都是你說的算。”孫尚書捋了把鬍子,還能保持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