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丫頭,你們可得小心些啊。”田三叔見碧玉幾個將他迎了進去,連忙喊道。
“田三叔放心吧。”碧玉回了一聲,一行幾人已經進了正廳。
今兒個下午,樑蕪菁和陳夙離開時,是碧雲和碧玉伺候着換衣裳的,所以這會子二人一下子就認出了陳夙,不然剛剛碧玉也不會差點兒喊出口了。
“王爺,您受傷了。”看着陳夙胸口被鮮血浸透的衣裳,屋內的四個丫鬟都驚呼起來。
“我這就去請李大夫和姜大夫過來。”碧玉是風風火火的性子,見自家王爺傷的這樣重,頓時覺得一刻都不能耽誤了。
“慢着。”陳夙卻一把拉住了她道:“此刻尚不能打草驚蛇,決不能讓旁人知道我受了傷。”
碧玉聞言,還欲說些什麼,就聽得一旁的碧雲道:“王爺重傷回來,我們小姐呢?”
“是啊,小姐呢,小姐怎麼沒有回來。”碧玉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她被當做亂臣賊子抓了起來,按照朝中處理這些事兒的慣例,極有可能在大理寺。”陳夙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
此時的他,已然撐不住了,失血過多所造成的後果就是他現在整個人都沒有力氣,而且腦子一陣陣發暈。
“大理寺,那可是人吃人的地兒,小姐那樣的金枝玉葉,怎麼去得了那樣的地方,不行,得立刻把小姐找回來才成,我這就去稟報侯爺,請侯爺去大理寺要人。”碧玉一邊說着,一邊就要跑出去。
“攔着她。”陳夙低吼道。
“是。”碧瑤和碧落立即上前拉住了碧玉。
主子不在,她們四個當然要聽王爺吩咐了。
“現在不能打草驚蛇,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是什麼情形,很快就有定論。”陳夙低聲吩咐道。
“連侯爺和夫人也不能告訴?”碧玉急聲問道。
陳夙聞言沒有回答,告訴了又能如何?宮裡應該是出了大事,否則不會出動禁衛軍和京畿衛一塊捉拿兇手了,這些事兒,一旦大理寺插手了,那就得有宮中主子的手諭,才管用,就算現在他家老丈人知曉了,去了大理寺,也要不回人。
而且,按照魏忠銘所說,兇手另有其人,令一撥人去追了,此刻也應該有頭緒了吧,再則,蕪菁是他的王妃,是皇家之人,那些人沒有得到宮中令牌之前,是不敢審問,更不敢用刑的,而且他已經安排魏忠銘密切關注此事了,必要時……即便要廢了他布好的暗線,也不能讓樑蕪菁傷到一根汗毛。
不過,想歸想,做歸做,陳夙還是非常擔心的,若不是重傷在身,這會就親自去大理寺了,他一個傻王爺,鬧了就鬧了,旁人難道還能說什麼不成?
不過……樑蕪菁被抓的消息還沒傳回來,現在去鬧,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陳夙又是心急,又是擔憂的,一口氣沒順,硬生生的往後倒去。
“王爺。”碧雲幾個正擔心自己小姐呢,就看到她們王爺暈了過去,嚇得不成。
“碧雲,再不請大夫來,是要死人的,你瞧瞧王爺留了多少血啊。”碧玉只是扶了陳夙一把,手摸到了他背上的衣裳,手上就沾滿了血。
“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保住王爺的性命要緊,你立刻去把李大夫和姜大夫找來,他們是我們侯府的大夫,十分忠心,只要我們耳提面命一番,他們是不敢說出去的,還有……王爺的面具不要摘下,他們若是問起,我們就說……這是小姐前些日子招來的護衛,不小心受了傷,記住了,誰也不許說這個人是王爺。”碧雲一臉凝重的說道。
“是。”碧玉三人連忙應道。
一旦出大事,她們都是以碧雲馬首是瞻的,這也是主子交代過的,主子不在,一切有碧雲做主。
碧雲當然不會辜負自家主子這番信任,當即下了決定。
她知道,王爺是不想走漏風聲,以免給樑家惹來麻煩,不過現在王爺重傷昏迷,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就在碧玉忙着去請二位大夫時,樑蕪菁已經被“請”到了大理寺,正坐在大理寺前廳裡喝着茶。
說實在的,他們的確是將她請來的,還是坐着轎子被擡來的,擡來後還有大理寺卿親自相迎,奉上的也是上好的春茶。
“王妃,下官冒昧問一句,王妃今兒個爲何會與一個年輕的陌生男子出現在青雲客棧的客房內?”大理寺卿擠出了一絲笑容,低聲問道。
不過,大理寺辦案子一向雷厲風行不說,手段也極其狠辣,所以大理寺卿這人看上去都有些像冷麪佛了,雖然擠出了一絲笑容,但是比沒笑還讓人覺得不自然。
“這事兒,我已經和禁衛軍肖副統領講了一遍了,本王妃今兒個實在是被嚇到了,也太累了,想閉目養神歇息片刻,就由肖副統領代爲轉告吧。”樑蕪菁可不想再動嘴皮子了,而且,再讓她說,她也只能是那個理由,沒有其它。
大理寺卿聞言,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這永安王妃看起來精神頭可好得很,哪裡像被嚇到的樣子,更不像累着了。
不過他卻沒有反駁,大理寺辦案,雖然有特權,可以先斬後奏,但是對於這些皇親,他還真不敢來個先斬後奏,再說了,這位可是樑府的女兒,他可不想和樑義博翻臉,弄得和被罷免的禮部尚書吳家一樣,做什麼都不順,聽說最近生意連連失敗,都開始賣田賣地,賣奴僕了。
一旁的肖副統領也一個頭兩個大,頓時將不久前樑蕪菁在房頂上說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大理寺卿。
“原來是這樣,那……那個賊人長什麼樣,王妃見過了嗎?”大理寺卿低聲問道。
“沒有,他還強行給我戴了個面具呢,對了……他被人救走時,肖副統領也在場,雖然當時被人放了迷霧丸,看的不是太清楚,不過肖副統領武功高強,眼神也極好,應該看得出,他們還想抓走本王妃,被本王妃給推開了吧。”樑蕪菁喝了一口桌上的熱茶,笑着說道。
肖副統領聞言一怔,事實好像真的是這樣,他也無法反駁,只得點了點頭。
“再則,我聽說行刺宮中的是一男一女,武功都極爲高強,而我……雖然待字閨中時,也學了騎射,可騎射是騎射,拳腳功夫是拳腳功夫,不瞞你們,我去年也學了一些英武侯張家的內功心法,可是我沒有天賦,至今沒有練成,不行你們可以探探我的氣機,看看我筋脈內到底有沒有內力。”樑蕪菁一臉鎮定的說道。
肖副統領聞言,衝着大理寺卿搖了搖頭,早在他帶着樑蕪菁下了房頂時,就已經悄悄探過了,的確沒有內力。
大理寺卿聞言臉上就變了,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得外頭的大聲稟報道:“啓稟大人,京畿衛的大人們已經把案犯一男一女給捉回來了。”
“哦。”大理寺卿聞言喜出望外,忙道:“把兩個案犯給本官押入大牢,嚴加看管,本官要嚴審他們。”
“是。”外頭的人立即應道。
大理寺卿臉上露出瞭如釋負重的笑容。
今兒個夜裡,宮裡突然傳出了喊殺聲,緊接着便是禁衛軍追了出來,京畿衛也收到了聖旨,關閉城門全城搜索刺客,他大理寺卿更是收到了皇帝的勒令,讓他今日之內必須將兇手繩之於法,嚴加審問,找出幕後指使者。
如今總算能夠稍稍鬆一口氣了,不過……接下來的事兒,他就有點難辦了。
“看來,本王妃終於沉冤得雪了。”樑蕪菁放下手裡的茶杯,看了大理寺卿和肖副統領一眼,笑着說道。
“是是是,是下官的疏忽,其實下官一開始就知道是錯抓了,王妃您怎麼可能是入宮行刺的女賊呢,只不過……爲了讓那兩個賊人放鬆防備,所以纔將錯就錯,請王妃過來喝杯茶,還請王妃不要放在心上,下官給您賠罪了。”大理寺卿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否則也不會執掌整個京師的刑法了,全國各地每年進京告御狀,大理寺出動人員辦案的也數不勝數,所以,這可是好上好的差事呢,雖然辛苦,但是每年都會受到朝廷的嘉獎。
“屬下也有錯,還請王妃您大人大量,饒了屬下等人這一回。”肖副統領也立即單膝跪地請罪。
“二位,本王妃可是女子,今日莫名其妙的被人從樑府挾持走,又被你們抓了,傳出去可不大好聽啊。”樑蕪菁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說道,眼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請王妃放心,今日之事,我們斷然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的,那挾持王妃的賊子,我大理寺一定抓到,嚴加辦理。”大理寺卿連忙說道。
“是是是,屬下也不會多言半個字,請王妃放心。”肖副統領也連忙說道。
“兩位……你們不說,不代表旁人不說,今兒個本王妃被帶進來時,大理寺不少人都瞧見了,這個姑且不論,在房頂上時,見到本王妃面貌的禁衛軍和京畿衛可不少啊,這個口怎麼堵?”樑蕪菁挑了挑眉,面帶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