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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名字命名的靈感源於“維蘭”號,之所以不叫“連溪號”,是因爲和“維蘭號”比起來,它的確太袖珍了。

但是這並不妨礙,連溪對這輛飛行器的喜歡,她勾起脣直樂,也不在乎連河一身油漆,上去就是一個熊抱,連河往後退了一步沒有躲開,只能由着她抱了個滿懷,不過她個子不夠,反倒被連河單手給壓了下來。

連河給連溪順毛,看了一眼嚴澤說:“飛行器是你嚴哥買的,花株也是你嚴哥畫的,我只負責上色。”他倒是想自己一個人搞定,可是畫畫這玩意不是畫的像就行了,什麼精髓什麼風骨,對一個理工男畫出這些還是有些難度的。

連溪聽到這話,轉過頭,對着嚴澤招了招小爪子:“謝謝嚴哥。”

嚴澤正站在門前,看着兄妹倆玩鬧,勾着嘴角,對外的冷峻收盡,只留下溫潤:“最後一個盒子,可是你哥買的。”

連溪清了清嗓子,靠着連河的耳朵,小心翼翼的問:“私人持槍,不算犯法吧?”

剛剛她爲什麼打開就合上,是因爲裡面裝着的是一把能量□□,槍身小巧,在男士□□上改造了不少,非常方便攜帶。在索蘭,私人雖然允許使用槍支,但是條件有些嚴苛。

女性持槍的資格在三十五歲以上。

連河手指微曲,在連溪腦袋瓜子上敲了一下,有些好笑:“誰讓你去大街上招搖了?只要你不是大街上招搖,拿着防身不會有人說你什麼。”

連溪側頭看嚴澤,見嚴澤點點頭,連溪才放心的將槍支收了起來。連河看着連溪的動作,直接醋上了:“到底誰是你哥哥……”

連溪齜着一口白牙沒有說話,她的視線看着飛行器,有些躍躍欲試。

連河一看就明白了,往後側了一步,擡了擡下巴:“要去試一試麼?”

科技越發達的地方,交通工具的操作,會愈加簡單和趨於人性化,稍微好一點的飛行器,完全可以實現全自動化,這三年,連溪就是看都看會了,在虛擬網上練習熟練後,也駕駛過家裡的飛行器到處溜達過。

現在一聽連河所說,從口袋中找出第二個盒子的電子鑰匙,攀上了飛行器。飛行器內部的基調是紅白色的,白色的艙壁,紅色的布藝和飾品,座位上擺着連溪喜歡的幾種玩偶,尤其是駕駛艙的掛鉤上,掛着連溪縮小版的手辦,不僅漂亮,也覺得萌萌噠。

不過這樣的艙室裡,坐着倆大老爺們……

嗯,襯得兩人更帥了。

飛行器滑出倉庫,連溪熟練的操作着飛行器,完全沒有新手的慌亂,起飛,確定航道,上升下降……在天空上飛和陸地上開車完全是兩回事,那種馳騁在天空的錯覺,很難用語言來描述。

連溪完全不像是新手,甚至在幾次轉向的時候,故意炫技,連河和嚴澤倒是難得看見連溪這麼孩子心性,含笑着看着連溪興奮異常的樣子。

等連溪圍着城市快繞完一圈,恆星快沉入地平線,這才吧砸吧砸嘴,依依不捨的看着後視鏡:“大河,嚴哥,咱們晚上吃什麼?”

連河報了個地址,似笑非笑的看着連溪:“我以爲你準備在飛行器上吃了,或者,晚上準備把飛行器給吃了。”

連溪嘿嘿笑了笑,心虛沒有接這個話茬,飛行器一個轉彎,朝着地址的方向飛去,她降落的技術也不錯,除了有一點點的顛簸之外,穩穩降落在停靠位置上。

大概是花型太過難見,飛行器還沒有降落,就引來街上無數人的目光,當小連溪號完全降落之後,甚至有人特地上前幾步,希望看的更清楚些。

祁安人愛花,看見漂亮的花根本走不動路,十個人中有七個八個對花卉知識都非常瞭解,剩下的兩個對花卉知識可以談得上精通。

所以連溪一行三人剛剛落地,便清晰的聽見有人驚訝的說:“這是?……上屆花祭的花魁,倒是沒想到會有人直接繪製在飛行器上。”

旁邊有人仔細打量,終於在記憶中找到對應的圖像,聲音帶着感慨:“是那株花祭之後,就被工作人員弄丟的絕品麼?聽說那時候還沒來得及命名呢……真是太可惜了,那樣品相的絕品,可是十幾年都難得出一株啊。”

消息靈通的人接到:“其實參賽的時候是有花名報上去的,只是舉辦的委員會丟失了花之後,爲了害怕承擔更多怒火,就把名字給抹去了……”

……

一直走到餐廳門口,連溪都能夠聽見身後人的議論聲音,連河衝着連溪挑了挑眉:“你哥我作品,受到廣大羣衆的認可了。”

作爲絕品的連溪懶得理連河,他這人衝着連河翻了一個白眼,率先推進了餐廳的大門,要不是連溪這個妹子打頭陣,就憑兄妹倆的裝束和狼狽樣子,大概在門口就會被保安架出去了。

小的運動服皺巴巴的,被□□了一天的樣子,大的一身普通的裝束,上面染了五顏六色的油漆,靠近一點都能聞到油漆的味道。

門童跟着連氏兄妹倆走了幾步,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正焦急着,就見嚴澤掏出一張小費遞給門童:“我們定了三樓是七號包間,我姓嚴。”

嚴澤作爲超級昂貴的私人醫生,明面上的收入是大河的十幾倍之多,他的衣櫃中,除了萬年不變的白大褂,沒有一件地攤貨,餐廳的門童早就練了一雙火眼金睛,看到嚴澤身上的裝束,就明白進餐廳的是什麼人,更何況客人出手如此大方。

“嚴先生,你們稍等。”門童乾脆不攔了,用通訊器報了包廂號,不一會從前臺走出一個機器人,領着三人往左邊電梯走去。

左邊的電梯口緩緩關上,沒過多長時間,右邊的電梯口緩緩劃開,兩個身穿軍服的男人從樓梯裡走了出來。

走上前一步的男人體型修長,長相俊秀,清秀的眉眼五官組合在一起,沒有任何侵略性的帥氣,即使戴着眼鏡,也遮不住尤其是眼中少有的純淨,看起來倒是像剛畢業沒多久的文職人員。

而他身邊的男人,擁有截然相反的氣質,身材精瘦,套上軍服就像是衣架子,他勾着嘴角,一雙桃花眼微微彎着,眼神微微一側,似乎都有風情從眼角溢出來,但是他全身上下收不住的銳利,又朝着別人敘述着,他並不是一個只長得漂亮的男人。

“剛剛聽他們的口氣,你今年的前線申請估計是不可能下來了。”陸賀峰嘆了一口氣,“五年的待查期限還沒有過,又有那麼多人盯着,我家老爺子也只能看着,完全沒有辦法。”

姚守點點頭,表情沒有任何陰霾,只是眼底的青黑說出了他最近的狀態並不是太好。

他見陸賀峰有些內疚又有些氣憤的口氣,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勾起嘴角笑起來:“我已經過了建功立業的年紀了,錯過了這一次也沒什麼,下次應該能夠輪上了……二十歲我從軍校畢業後,每一次貝塔星的旱季都在,好好休息一次挺好的。”

陸賀峰知道這只是姚守安慰的話,他若是真的不在意,就不會連着十次被拒絕,第十一次還是提出了書面申請……這是陸賀峰第一次見姚守這麼上心一件事。

三年前,他私自配對的事情最終證明是陰差陽錯,可是既定事實已經造成了,該處罰的一點沒有含糊,三個月的□□,一年的停職查看,等到官復原職,還有五年的待查期。

待查期,通常是有人違反了軍紀卻沒有到開除軍籍的地步,軍銜保留原有,卻不會再接觸到軍內的重要機密,直到在待查期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纔可以按照以前的標準迴歸到應有的位置上。

可是一個軍人上升期是有限的,能夠有幾個五年可以耗?姚守以前的戰功和背景,不說像杭躍那平步青雲,年紀輕輕的就掌管一方軍區,前途無量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三年多一折騰,姚守的軍銜就沒有動過,不升反降,各種實權早就被架空了,要不是內有杭家底子厚,外有杭躍死扛着壓力,姚守的境遇或許會更加慘些。

所有人都替姚守着急,反而他自己,悠閒的像是沒有任何負擔……每天除了去軍區報道訓練,其他時間,要麼去花園裡養養花,要麼就開着飛行器出去繞一圈,到各地小城市去購一些小工藝品。

以前眼中時不時冒出來的陰翳,反倒煙消雲散,用杭躍的話來說,比起以前不陰不陽的樣子,現在反倒更像是個人了。

想到這,陸賀峰推了推眼鏡,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聽我爺爺透露,你最有可能是在城市駐守,負責收拾些漏網之魚什麼的,那些調度都在他的手上,你想去什麼城市?可以事先和我透個口風,就當公費旅遊了。”

陸賀峰說完卻並沒有見人回答,兩人此時剛剛走出大門,他側過頭,恰好看見姚守停了下來,視線投向不遠處。

順着姚守的視線完全看去,一家白色的飛行器停在路邊,上面繪製着一朵異常美麗,也異常英氣逼人的花朵……這兩個詞看似沒有任何關係,卻完美融合在了彩繪之中。

十幾秒鐘後,姚守桃花眼彎了彎:“祁安這個城市,好像不錯。”

祁安的確不錯,作爲花之都,不僅氣候宜人,城市美麗。它的每一個角落,都盛開着花朵和笑臉,人們往往走入這個城市,就忘記了自身的煩惱。

姚守剛說完,黃昏並不強烈的光線,突然之間暗了下來。

熙熙攘攘的街上,行走的人們慢慢停了下來,他們不由自主的擡起頭去。

人羣中傳來驚呼聲,原本熙熙攘攘安詳美好的街道,在一瞬間騷亂起來。

姚守感覺有什麼液體從空中滴落,濺在他的臉上,溫熱的,帶着一絲粘稠。

姚守用指腹擦拭了臉頰,在對面男人異樣帶着驚恐的眼光下,緩緩擡起手,手指上染着刺目的血色。

他擡起頭,一隻巨大的怪獸宛如漂浮在半空中,緩緩飛來,慢慢擋在城市上空。

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