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子,你可知罪!”
殿上各路仙君侍立兩側,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天淵子面露憂慮,時不時看一眼立在大殿中央的雲霄子,見他波瀾不驚的模樣,心下更爲憂慮了。
“陛下,那狐妖已不在凡間作亂了。”
天君拍案而起,怒道:“好一個不再作亂!你竟敢擅自將妖族帶上天界!”
下面議論聲已成嗡嗡一片。
雲霄子沉默不語,只是將掛在腰上的雲霄劍緩緩取下。
天淵子一驚,幾步到他身旁,按住劍柄道:“你這是要作甚!想當着天君的面拔劍嗎?!”
“這狐妖與我淵源不淺。我曾立過誓,要爲九尾狐族留下一條血脈,便是以這雲霄劍爲證。”雲霄子聲音不高,卻足以讓高座上的天君聽清,“陛下若執意要殺那狐妖,就把劍折了吧。”
天淵子急了,壓低嗓子道:“你瘋了麼!若陛下真的折了你的劍,可如何是好!”
仙君的寶器向來與魂命相連,換句話說,這劍在人在,劍折人亡。
“雲霄子,你是在威脅本君?”
“不敢。”
天君當下怒不可遏,喝道:“將劍呈上來!”
大殿上嘩啦跪下一片,紛紛道:“陛下,不可!”“鶴一仙君只是一時迷了心竅,陛下三思啊!”“陛下……”
“夠了!”天君站起身來,緩步走下臺階,走到雲霄子身旁,取過劍輕輕一彈,“你憑什麼斷定,本君會容你留一隻九尾狐在天界?”
雲霄子在指勁沒入劍身的瞬間,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勉強道:“狐妖魂魄受創,已然癡傻。陛下,饒他一命吧。”
天君眯起眼睛,兩指撫過劍身,忽然朝雲霄劍狠狠斬了下去。天淵子大驚之下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無堅不摧的金光落在了劍上。
雲霄子渾身一震,咳出一大灘血,像片枯葉般輕飄飄的倒了下去。
“鶴一!”
劍鞘上露出一道深深的傷痕,天君冷冷的將雲霄劍扔給天淵子,道:“送他回去,沒有我的旨意不得出府。”
“是,陛下。”天淵子看了眼昏迷的雲霄子,嘆了口氣,這都造的什麼孽啊……
仙君府,青元乖乖的在院子裡等着,瞅着那些粉嫩漂亮的仙童,有點膽怯,偏又好奇的很,總覺得和兔兒差不多可愛,捏起來也該軟軟糯糯的。
正門傳來動靜,青元一下子站起來,蹦跳着往門口跑去,喊道:“仙君,仙君,你回來了!”
天淵子扶着重傷的雲霄子,冷冷的看着歡快跑來的狐狸,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青元在幾步開外站住,渾身哆嗦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又看了眼雲霄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低喚道:“鶴一仙君……”
“滾。”天淵子不客氣的喝斥了一聲,越過他,拖着雲霄子朝內室去了。
青元被這一聲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冰涼,抖了半天又咬牙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追了過去。內室的門緊閉着,根本推不開。狐狸甩甩尾巴,垂下耳朵,安靜的蹲在了門外。
這一蹲就是一夜,天淵子清早從內室出來的時候,看見一團毛絨絨的東西蜷在門口,縮在尾巴里睡的香甜。
天淵子無奈,拍了拍青元的臉,道:“醒來,進去吧。”
睡的迷糊的狐狸啪嘰倒在廊上,睜開眼見門開了一道縫,又閉起眼睛嘰裡咕嚕滾了進去,準確的滾到了雲霄子身邊,趴着繼續睡。
天淵子扶額,嘆氣,搖搖頭,輕輕的闔上了門。
一縷暖光從格菱窗戶上透進來,雲霄子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臉上一蹭一蹭的,癢的要命。
“青元……”嗓音沙啞的自己都嚇了一跳。
狐狸趴在身邊,見他醒來,尾巴甩的更歡了,又在臉上舔了一口。
……這傻狐狸不知道人形做這種事很容易引火燒身嗎?雖然自己現在也沒力氣把這火苗燒成燎原烈火就是了。
“把尾巴和耳朵收回去。”
青元乖乖照做,眨着眼道:“仙君,你沒事吧?”
“沒事。”雲霄子吃力的起身,看見身旁劃了道深痕的雲霄劍,臉色異常蒼白,“青元,這幾日我可能陪不了你。”
“我不會亂跑的。”狐狸表示自己非常乖巧。
“嗯,很好。”雲霄子在青元額頭上啄了一下,虛弱的笑道,“若是守中仙君來了,你不必害怕。”
狐狸瑟縮了一下,想起那凶神惡煞的天淵子,又想想放他進屋時的柔和聲音,有點糊塗。但是仙君說了不用怕,那就不怕,就點點頭。
“出去吧,不要隨便進來。”雲霄子等青元走了,再也撐不住,伏倒在地上,吐了好幾口血,緊緊抓着雲霄劍昏了過去。
傍晚天淵子又來了一次,替雲霄子治傷,順便遣仙童往空蕩的內室搬了牀被褥,還加了層帳幔,振振有詞道:“我知道你平日拿修煉替了睡覺,用不着這些東西。且不說你現在有傷在身,難道以後讓狐狸也跟着你不睡麼?”
雲霄子無言以對。
內室漸漸瀰漫着苦澀的藥味,仙童們一茬又一茬的煎着藥,忙忙碌碌。雲霄子的傷好的很慢,幾乎一直面色蒼白,時睡時醒,讓人很是擔憂。
這日雲霄子披衣坐靠在軟枕上,一手持書,一手撫着趴在膝上打瞌睡的狐狸,氣色還算不錯。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陣爽朗笑聲:“鶴一仙君,聽聞你爲美人不惜折劍?”
雲霄子擡頭,在來人跨入內室的剎那,手指一動,乾脆的封了那人的嘴,淡淡道:“你安靜些,有人在睡覺。”
侖墟子自己解開封禁,憤憤道:“我說,你不應該封了那狐狸的耳朵嗎?爲何反倒先封了我的嘴?”
“我要靜養,你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