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從南野洞府回來後就很黏雲霄子,像個小尾巴似的緊緊跟在後面。
“仙君仙君,釣魚嗎?”
“仙君仙君,嘗新酒嗎?”
“仙君仙君,要暖牀嗎?”
“仙君……唔唔……”
雲霄子按住這聒噪的小狐狸翻來覆去的親,吮着柔軟甜美的脣怎麼也嘗不夠,恨不得把人吞吃入腹。
青元睜着溼漉漉的眼睛,乖順的張開嘴,還很開心的舔了舔雲霄子的脣,含糊道:“……唔……喜歡仙君……”
“你說什麼?”雲霄子鬆開他,微微喘着氣。
狐狸眨眨眼,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喜歡仙君。”
雲霄子低頭貼上青元的脣瓣,發誓道:“青元,我會保你性命無憂。”
這是雲霄子對狐妖青元發下的第一個誓。
青元不解的歪歪頭:“九十九年……”
“不是九十九年,是一生一世。”雲霄子糾正道。
狐狸蹭了蹭雲霄子的衣服,壓根不知道,這個承諾有多重。
“想回堯光山麼?”
青元冷不丁想起上次被嚇昏過去的事,趕緊搖搖頭:“不想。”
“兔子精很想你。”
青元似乎被說動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
“那我就把那隻兔子捉來燉了。”
青元被唬了一跳,撲進雲霄子懷裡急急道:“我想去,想去的,不要燉了兔兒……”
雲霄子眯起眼享受着狐狸的投懷送抱,青元身上總有一股好聞的冷香,不甜不膩,像是雪裡松針的味道。
堯光山的兔子精要被嚇死了。
三天兩頭有仙君駕臨,還個個來頭不小。天淵子拎着兔子耳朵,像拎着個破布袋,兔子可憐巴巴的被提溜着,恨不得找塊石頭撞死。
“你這小妖,還敢欺瞞?”
兔子抖抖腿。
“那狐妖被鶴一仙君帶哪去了?”
兔子眯眯眼。
“你又是抖腿又是眯眼,到底是公還是母?”
兔子齜齜牙,三瓣嘴憤怒的一動一動,這個仙君怎地耍流氓?自己分明是人形的時候被他逮着的,還問公母?
“你若再不說,怕是狐妖連着鶴一仙君的命一塊沒了。”
忽然遠遠的傳來一聲:“我怎麼就沒命了?”
天淵子擡頭,便看見雲霄子攜着一人慢悠悠的往這來了,甚至還有心思調侃自己。
“鶴一,你好糊塗,怎被只狐狸迷了心!”
“守中仙君這話可不對,狐狸本來就是迷惑人心的,你又爲何如此意外?”
天淵子怒道:“那是因爲被狐妖所惑,是你雲霄子!”
雲霄子收斂了笑意,道:“守中,我意已決。”
“你糊塗!當真糊塗!”天淵子已經被氣的說不出話了,只不停唸叨糊塗兩字。
“你來,可是天君的意思?”
“天君讓你迴天界。”天淵子瞪了一眼過去,“別告訴我你要留在凡間。”
“我回去,帶上狐狸一起。”
“你瘋了,真的瘋了!”
“我沒瘋。”雲霄子把青元抱在懷裡,“守中,收起你的殺意,他會怕。”
天淵子臉都綠了,憋了半天,一甩袖子走人了。
青元哆哆嗦嗦的從雲霄子懷裡探出頭來,看見地上同樣抖抖索索的兔子精。
“兔兒兔兒,我是狐狸啊,我回來了。”
兔子變回人形,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狐狸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早就沒命了……”
“仙君對我可好了。”青元拍拍安霧的腦袋,安慰道,“就是少了四條尾巴。”
兔子睜圓了眼兒,恨鐵不成鋼的咬着青元的耳朵道:“狐狸,四條命你還不記仇啊!”
“一條尾巴是我自己斷的啊……”青元茫然的看着憤怒的兔子,壓根沒抓着重點。
雲霄子把狐狸攬回來,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兔子精,眼睛一眯,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安霧憤憤的一跺腳,跑了。
“兔兒!”青元想追上去,被雲霄子拉住了。
“青元,帶我去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青藤掩映下的狐狸洞很乾淨,一塊稻草墊鋪在角落,外邊石桌石凳,洞壁上鑿出的幾道凹痕來放些杯盞甁罐,整整齊齊。稻草墊邊的石壁上刻了些痕跡,雲霄子一摸,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道。
百年刻一道,九千九百年。
“青元,我要帶你迴天界。”
狐狸惶惶的扯着雲霄子的袖子,哀求道:“仙君,再等一等,讓我再等等……”
“你等的人,就是我。”雲霄子覆上青元的脣,輾轉流連,低喃道,“對不起,我竟忘了。”
青元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睫毛一顫,忽然流下淚來,越流越兇,抱着雲霄子哭的喘不過氣來,蹭了他一身眼淚鼻涕。
“變回狐身,讓我看看好不好?”
青元抽抽噎噎的抹了把眼淚,點點頭,變作了一隻毛都哭溼了的白狐狸,額上恰恰一朵豔紅豔紅的梅花。
雲霄子蹲下來,輕輕撫過那朵紅梅,笑道:“我把你放在堯光山上的時候,這兒還是個花骨朵。”
狐狸舔了舔雲霄子的手,水汪汪的眼睛還含着淚,身後五條柔軟的尾巴搖啊搖,看起來很想打個滾。
“記着,在天界不許顯出狐身,也不許讓人瞧見背上的梅花,聽見沒?”
青元又變回人樣,滾進雲霄子懷裡,乖巧的點頭,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笑的燦爛:“仙君,你終於來接我了。”
雲霄子什麼也沒說,只把狐狸摟的緊緊,很慢很慢的擦掉他臉上的淚痕,無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