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瑜看着清塵,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她跟在清塵身邊好些日子了,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清塵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所謂的不重要,不過是清塵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情緒收斂,然後壓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窺探罷了,蕭逸在清塵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就算騙得過別人,又怎麼能騙得過自己?
握瑜無言地退下,便只剩明日陪着清塵在營帳中,一室沉寂。
七月初的天氣,還算不上太過暑熱,可是空氣中隱約飄過的熱氣卻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絲絲躁動不安的情緒,尤其是那些剛剛經歷了一場看似驚心動魄,卻又很快偃旗息鼓的戰爭之後的士兵們。
而此時,樓惜玉神色如常地坐在營帳中,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以及坐在牀邊爲羅依依診脈的女子,心中暗潮洶涌,卻被他隱藏的很好。
“樓將軍,軍中並無女眷,所以我奉命前來照顧羅姑娘。”握瑜卻在這個時候走進來,對樓惜玉說着。
懷瑾,握瑜。
這兩個名字樓惜玉並不陌生,當初在凝月國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地聽清塵叫過這兩個名字,那是她身邊貼身丫鬟的名字,而在凝月國皇城宮變之後,伴隨着清塵葬身於大火之中,這兩個名字也隨之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可是沒想到,今日又再度出現,還是奉了軍師沐葉的命令。
那麼沐葉,和沐清塵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樓惜玉衝着握瑜點點頭,心中卻已經有無數個念頭閃過,最終將沐葉和沐清塵聯繫在一起。
“羅姑娘傷勢頗爲嚴重,不過好在之前服用過九珠連環,心脈不曾受損,只要配合我開的藥仔細調養,便可保性命無虞。”良久之後,懷瑾放開了羅依依的胳膊,開口說着。
聽到懷瑾說羅依依沒事,樓惜玉的心中竟隱隱的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連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柔和光芒,而這一切,卻被懷瑾看在眼底。
“懷瑾姐姐,這裡交給我來照顧吧,你來這麼久,還沒去見過……公子。”握瑜見懷瑾診脈完畢,便開口說着,和懷瑾換了位置,守在羅依依的身邊。
“我先去見見公子,一會兒讓人把羅姑娘的藥方和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送過來。”懷瑾點點頭,向樓惜玉說了告辭,便轉身離去。
懷瑾在一個士兵的帶領下來到清塵的帳前,卻剛好碰到了僞裝成李憶清的蕭逸,一絲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懷瑾的心中閃過絲絲疑惑,心思莫名,卻並沒有說什麼,轉身進了帳中。
“公子,懷瑾來了。”明日見懷瑾進來,便對清塵說着。
“公子……”懷瑾一見到清塵,心中一熱,竟只吐出這兩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幾日不見,連話也不會說了麼?”清塵戲謔地笑笑,而後開口,“看你的樣子,羅依依想必是無礙的,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公子英明,因爲公子爲了幫羅姑娘出宮,製造假死的時候,給羅姑娘服下了九珠連環,所以羅姑娘的傷勢看似很重,其實並不傷及根本。”懷瑾說道。
“那就好。”清塵微微點頭,轉頭看向明日,“明日,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和懷瑾說。”
明日聞言,躬身退了出去,站在營帳的門口,等着清塵隨時召喚,而原本站在門口的李憶清,卻因爲明日的出現,怕被發現,不再多做停留,轉身離開。
如今清塵的身邊,能用的人着實不多,寧辰被清塵留在遙遠的焱城看管兵器廠,明月遠在天星國的京都,風晞然重傷之後到如今還不曾出現,也不知傷勢到底有沒有痊癒……
若非萬不得已,清塵也不會冒着將自己暴露的危險,讓懷瑾和握瑜出現在天星國的軍營。
“公子,可是在想皇上的事?”懷瑾看着清塵,雖然看不清楚她面具下的臉,可是她卻能感覺到清塵臉上那一抹無奈的神色。
清塵微微一愣,隨即瞭然,知道懷瑾口中的皇上必然是指蕭逸,就連握瑜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懷瑾如此心思通透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若是葉夕在,或許能告訴我,蕭逸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清塵嘆息一聲,說道。
“我雖不如葉夕姑娘那般聰慧過人,可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卻也知道皇上此舉是爲了什麼。”懷瑾開口說道,“當一個人連到手的勝利都可以放棄的時候,說明他並不在乎這份勝利。換言之,天星和凝月之間的戰事,皇上並不在乎輸贏。”
“那他在乎什麼?”清塵愣了,挑眉問道。
“解鈴還需繫鈴人,公子,這個問題,或許只有你才能讓皇上回答。”懷瑾如此說着,卻並不挑明,若是清塵稍稍想一想,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罷了,他怎麼想,我並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擋我顛覆凝月江山的腳步。”清塵的眸中閃過一抹堅決。
“公子,已經七月了,有些人……是不是該去拜一拜?”懷瑾聽着清塵的話,想着清塵一心要顛覆凝月江山的目的,心中微動,忽然開口。
葉家是在六月被滅門的,而今年的六月,清塵正帶着天星國的士兵攻打郎城和紫藤嶺,如今已是七月,恰好也是葉傾城生辰的月份,昔日她沒有等到自己鍾愛的夫君爲她慶生,卻等來了葉家滿門被滅的血案,如今,她總要做點什麼,來祭奠葉家一門無辜枉死的冤魂。
“是啊,七月了……”清塵低喃着,而後揚聲開口,“明日,你進來,我有事要你去辦。”
明日聽到清塵的吩咐,便走了進去,躬身說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幫我準備一些祭品吧,時隔兩年,我在仇恨中掙扎沉淪,竟忘了這麼重要的日子……”清塵說道,“七月初十那天,我想去山上祭奠他們,畢竟……他們給了我生命。”
“屬下這就去辦。”明日聞言,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你也下去吧,盯着羅依依的傷勢,有什麼情況立即來報。”清塵見明日離開,便轉頭對懷瑾說着。
“是,公子好生歇着。”懷瑾應了一句,便也退了下去。
清塵拿出之前在西林撿到的如意百結環翠同心鎖,靜靜地看着,似乎自從她知道蕭逸出現在南郡以後,一切的事情便已經超乎了她的預料,明明這一場應該交惡的戰爭,卻被蕭逸一道退兵的命令就這麼輕鬆化解。
她是該去祭奠祭奠葉家的人,拜祭一下父母,祈求他們在天之靈給她指一條明路,告訴她,接下來的路到底要怎麼走。
本以爲死定了,可是上天卻偏偏安排她重生在沐清塵的身上,讓她帶着滿心仇恨走上了這條看似沒有盡頭的不歸路,她不想殺人,可卻有很多人因她而死,走到如今這一步,推翻了蕭凌,卻失去了葉夕,她甚至不知道曾經顯赫一時的葉家,除了人們茶餘飯後那一言帶過的嘆息,還剩下些什麼。
南郡的戰爭氣氛再次消弭下來,自從那次兵戎相見而南郡在頗有贏面的情況下主動退兵開始,雙方的士兵似乎都已經沒了再繼續打下去的慾望。
時光流逝,轉眼間便到了七月初十。
明日按照清塵的吩咐,早已經將祭品準備妥當,就等着這一天的到來。
初十夜,月明星稀,夏日晴朗的夜空,一覽無遺,本該是知交對飲、對月長歌的好時候,卻因爲這一天是葉傾城的生辰而改變了原有的氣氛。
清塵並沒有讓任何人跟隨,自己帶着明日早就準備好的祭品,一個人去了西林的北坡,坐在那凸起的山丘上,遙望着北方,靜默佇立。
良久之後,清塵纔將祭品放在地上,擺好蠟燭點燃,然後跪在地上衝着北方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心中一片悲痛,可臉色卻一片沉寂。
南郡的戰爭氣氛再次消弭下來,自從那次兵戎相見而南郡在頗有贏面的情況下主動退兵開始,雙方的士兵似乎都已經沒了再繼續打下去的慾望。
時光流逝,轉眼間便到了七月初十。
明日按照清塵的吩咐,早已經將祭品準備妥當,就等着這一天的到來。
初十夜,月明星稀,夏日晴朗的夜空,一覽無遺,本該是知交對飲、對月長歌的好時候,卻因爲這一天是葉傾城的生辰而改變了原有的氣氛。
清塵並沒有讓任何人跟隨,自己帶着明日早就準備好的祭品,一個人去了西林的北坡,坐在那凸起的山丘上,遙望着北方,靜默佇立。
良久之後,清塵纔將祭品放在地上,擺好蠟燭點燃,然後跪在地上衝着北方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心中一片悲痛,可臉色卻一片沉寂。
清塵並沒有讓任何人跟隨,自己帶着明日早就準備好的祭品,一個人去了西林的北坡,坐在那凸起的山丘上,遙望着北方,靜默佇立。
良久之後,清塵纔將祭品放在地上,擺好蠟燭點燃,然後跪在地上衝着北方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心中一片悲痛,可臉色卻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