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瑜也曾詢問清塵,要幫助聶心瑤,爲何要從攝政王開始。
畢竟趙若飛在七皇女的身邊,而蕭逸如今在三皇女的身邊,若是想要將他們兩個人救回來,那也應該從聶心琳和聶心柔下手。
而清塵的說辭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攝政王在南疆的那場內亂之後,雖然已經偃旗息鼓,但是她這麼多年的勢力還在,如果不能將攝政王的勢力徹底收服或者瓦解,不管攝政王日後自己爲政也好,還是與某個皇女聯合也罷,對聶心瑤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阻礙。
握瑜將清塵的話記下,自己留了心,也吩咐摘星樓的人留意着關於攝政王的消息,希望能讓清塵的行事更爲方便。
清塵並不在意這些,握瑜所做的事情她看在眼裡,心中感動,卻也覺得是錦上添花,畢竟攝政王和其他皇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所瞭解的所有資料,都只是爲了有所準備而已,真要想將攝政王一打盡,卻不是如此簡單。
這日,清塵正在屋子裡看書,看的正是南疆歷朝歷代的史集,卻就在此時,聶心瑤帶着寶星和烏沁走了進來。
“六殿下怎麼想起到這裡來了?如今我暫居在六殿下府中,有什麼事情,六殿下只管派人前來說一聲便是。”清塵見到聶心瑤,便立即起身,開口說着,臉上還帶着些微的驚喜和榮幸。
見到清塵的樣子,聶心瑤很是滿意。
之前的沐葉,雖然也是口口聲聲說,沐清珏對樓家的做法讓她寒了心,所以前來南疆投奔她,想要找一個伯樂,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可是這些話在聶心瑤看來,卻實在太大太空,讓她覺得沐葉好像太過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的感覺對聶心瑤來說,很不安心,因爲她感覺不到清塵對她有所求,而一個無所求的人,對她來說是十分危險的,因爲這樣的人,她駕馭不住。
可是現在,她從沐清塵的臉上看到了欣喜和榮幸,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在慢慢收服沐清塵的心,她的遷就和紆尊降貴,讓清塵心生感動,從而對自己死心塌地。
“宮裡來聖旨了,母皇派人叫本宮進宮,同時也請了其他幾個姐妹,包括母皇一直防備的攝政王,還有大皇姐。”聶心瑤開口說着。
“哦?六殿下可知,女皇忽然宣殿下進宮,所謂何事?”清塵聞言,眉頭緊蹙,開口問着。
“本宮也不知,母皇已經很長時間不曾宣我們進宮了,也不知道這一次是因爲什麼。”聶心瑤主動來到清塵的院子裡,見到安之若素的清塵,幽幽的嘆了口氣。
“六殿下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是什麼事情,該來的總會來的。”清塵說着,再次開口,“若是六殿下準備好了,那咱們就出發吧。”
聶心瑤並未多言,只是點點頭,然後帶着清塵和握瑜,還有自己身邊的寶星和烏沁,朝着皇宮走去。
這是清塵第一次進南疆的皇宮,與想象中的沒什麼不同,一樣的巍峨大氣,一樣的富麗堂皇,只是比起凝月和天星的宮殿,多了一絲屬於南疆的神秘風情,仿若一位遮着面紗的少女,讓人迫不及待地想揭開真面目。
南疆是女權國家,所以宮中的宮婢大多皆爲太監,只除了各宮主子身邊偶有一兩個管事的女官。
清塵跟在聶心瑤身後,小心翼翼得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卻將南疆宮廷裡的人和物,都一一收進眼底,記在心裡。
“這不是六皇姐嗎?怎麼?六皇姐身邊又換人了?前幾天,還是那個看起來一臉猥瑣的男人,怎的今日就變成了一個俏生生的美貌女子?”
就在清塵等人剛進入宮門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熟悉且囂張的聲音,衆人回頭一看,正是七皇女聶心琳,帶着挑釁的笑容,正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們。
清塵自從跟着趙巖偷偷學會了易容術,再加上自己的練習,易容的本事已經出神入化,換一張不同的面容,不過是輕而易舉罷了,以女子之身跟在聶心瑤的身邊,本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卻偏偏有個喜歡挑事兒的七皇女。
“怎麼?我身邊帶着哪些人,難不成還要向七皇妹稟告?”聶心瑤眉目一挑,然後問道。
“那倒不必,妹妹我只是好奇而已,看樣子,六皇姐身邊能人輩出啊。”聶心琳如此說着,目光從清塵的臉上掃過,然後轉身離開,率先朝着內殿走去。
而聶心瑤看着聶心琳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微微嘆氣,也隨即跟上。
清塵知道,聶心琳是被人利用了,而利用她的人,正是三皇女聶心柔。因爲七皇女性格衝動,最容易被挑撥,只要三皇女略施小計,七皇女便會上當。
想起三皇女,清塵便不由得想起蕭逸,自那晚在三皇女府外與蕭逸交手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
清塵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快速跟上聶心瑤的步伐,裝作謹小慎微的樣子,低着頭,看起來十分恭順,沒有人會知道,她曾是驚豔天下的葉傾城,沒有人會知道,她曾是顛覆凝月的沐清塵,更加沒有人會知道,她曾是一戰成名的沐葉。
女皇召集幾位皇女,並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上次大皇女府中發生的投毒案,讓她心中略有些寒,想找個機會將自己的幾個女兒聚在一起,讓她們聯絡感情,讓她們不要做出姐妹失和的事情。
只是,女皇註定要失望了,因爲皇位的誘惑太大,沒有一個人願意就這麼退出,將這明明唾手可得的位置,拱手讓人。
女皇的宮殿裡,幾位皇女在女皇的左右兩手邊並排而落座,按照嫡庶長幼,聶心瑤自然是靠女皇最近的位置,她就坐在女皇的左手邊,而右手邊並非是聶心琳,而是許久不見的攝政王。
清塵站在聶心瑤的身後,心中瞭然,想來女皇還是顧念姐妹情分的,攝政王昔日發動叛亂,幾乎動搖了整個南疆的根本,即便是敗了,可是女皇卻並沒有對她怎麼樣,甚至連她的爵位也沒有剝奪,只是讓她掛了個虛銜,做一個閒散王爺。
聶心瑤以下,依次是聶心琳和聶心語,而攝政王以下,依次是聶心怡和聶心柔,再往下,便是幾位不常見到或者不怎麼受寵的皇女,女皇將她們叫來,也不過是充數的,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敲打這些對皇位有非分之想的皇女。
“若不是在凝月國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如今在座的,也應當有夢華的位置。”女皇掃視了一下殿中的人,一開口,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所有人都驚訝,不明白女皇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好端端的,便提起那個死在凝月的聶夢華,畢竟這件事,是聶心瑤心中的秘密,也是攝政王心中的一根刺。
“多謝皇姐掛念,是夢華沒這個福氣。”攝政王聞言,面不改色地回答着,似乎真的在感謝女皇一般,可是在座的人都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表面現象而已。
“是朕的錯,若朕當初不答應夢華的請求,不讓夢華去凝月,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女皇再次說道,“其實朕今日將你們都召集起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不知母皇所說的是何事?與夢華姐姐有關係?”聶心琳向來心直口快,聽見女皇這般說,便開口問着。
“不錯。”女皇點點頭,說道,“你們的王叔只有夢華這一個女兒,替我南疆出使凝月,卻意外慘死,而朕已經查明,這一切都是當初凝月國的計謀,朕和你們的王叔,都中了凝月帝王蕭凌的奸計。”
女皇的話音落下,衆人的心中同時泛起疑惑,不明白女皇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畢竟當初和聶夢華一起去南疆的,是六皇女聶心瑤,後來聶心瑤平安無事,可聶夢華卻客死異鄉,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會想到這其實是女皇的借刀殺人之計,借出使凝月的機會將聶夢華殺死,然後將髒水潑到凝月的身上,這也是爲何後來攝政王起兵與女皇對抗的原因。
可是現在,女皇竟然說,這一切都是凝月的計謀,又讓人如何信服?
“不知皇姐何出此言?”事關聶夢華,攝政王無法再像剛纔那樣無動於衷,心中即便懷疑,可還是開口問着。
“皇妹可還記得,當初南疆內亂,是誰在背後推動?”女皇看着攝政王,不答反問。
攝政王聞言,心中一怔,一開始以爲女皇是故意提起這件事,讓她在幾個小輩面前難堪,可是她看着女皇臉上神色嚴肅,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便也認真回想起來。
當初她之所以毫不猶豫地舉兵,將矛頭指向女皇和聶心瑤,就是因爲聽了凝月國當初的大將軍顧延昭的話,相信了女皇和聶心瑤的借刀殺人之計,甚至不惜與顧延昭合謀,想要來個裡應外合,徹底顛覆南疆。
如今聽女皇這話的意思,莫非其中還另有隱情?顧延昭並非告訴她真相,而是在挑撥她和女皇之間的關係?
似乎見攝政王的臉色有些鬆動,女皇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知道攝政王已經將她的話聽進去,而且有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攝政王,其他的人也在思考着女皇的話,偶有幾個皇女之間互相對視,皆從對方的眼中嗅到了意思不同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