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蕭凌愕然低喚,原本清明的眼中也透着一絲無法捉摸的迷離。
清塵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一片冰冷。
人已經死了,你如今做給誰看呢?這“傾城”二字,你叫的越是溫柔,我心裡就越是憤恨!
凝月國剛剛經歷戰亂,先帝去世,新帝登基,蕭凌需要安撫人心、安定朝堂,葉傾城理解,葉氏一族不能獨大,她也能理解,可他爲什麼不肯如實告訴她?她葉傾城從小就不輸給任何男兒,江山能爲他打下來,朝堂也定能爲他平息!可是,他卻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
清塵已經不再去想,蕭凌眼中的那抹怔忡代表着什麼,五年的相伴,都能夠讓他狠下心來,如今還有什麼是值得相信的呢?
“德妃娘娘駕到——淑妃娘娘駕到——”
就在清塵對蕭凌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深情嗤之以鼻的時候,遠處卻傳來這樣兩聲唱和,衆人循聲望去,卻見兩個衣着華麗的女子,帶着宮人朝着玉階此處緩緩而來。
當先一人,一襲瑤紅色攢心海棠宮裝深淺重疊,月白色“蝶舞雙菊”抹胸,下身淺粉底色繁複華麗的蹙金線長擺鳳尾裙拖曳於地,同色系的金絲繡鞋隱藏在繡着碎花的裙襬中,若隱若現,搖曳生姿,頭上梳着飛仙髻,戴着金蝶翩飛的簪子,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
隨後一人,身着淺碧色宮裝,不若之前一人華麗,淡雅處卻多了幾份出塵的氣質,寬大裙副逶迤身後,優雅從容,墨玉般的青絲只簡單地綰個流雲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地點綴發間,美目顧盼間華彩流溢,紅脣間泛着一抹輕淺淡笑。
沈碧環,顧嫚如。清塵在心中默默唸着兩人的名字。
德妃沈碧環,丞相之女,淑妃顧嫚如,將軍之妹。一文一武,兩大朝臣派系之首,想來這後宮,也應該是以她二人爲尊,卻不知兩人在她的接待儀式上來到此處,卻是爲何。
“參見德妃娘娘,參見淑妃娘娘——”朝臣見狀,福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兩人的聲音響起,卻見二人盈盈下拜,對着蕭凌行禮。
清塵看着沈碧環熟悉的面容,想起幾個月前,便是她親手端來了毒酒,送自己魂歸西界,想起便是她在自己的耳邊說出“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心中便是說不出的憤恨。
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經握緊,心中波瀾起伏,可清塵只能強忍着,殺意漸濃,可面色溫潤,不曾露出任何端倪。
沈碧環絲毫不覺,反倒是身後跟着的顧嫚如,面色詫異地朝着清塵看了一眼,卻見清塵溫良恭順地站在遠處,未見任何不妥,這纔將眼中的疑惑卸了去。
果然是將門之女,武者的直覺永遠這般犀利,她不過是初露絲絲殺氣,便叫這顧嫚如察覺,看來,如今的凝月國皇宮,還真是藏龍臥虎呢。
清塵散了身上凌冽的氣息,兀自想着,許多事情她已經知道,可世易時移,她在天星國的幾個月時間,凝月國也發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譬如……眼前這位看似清逸出塵的淑妃娘娘。
“你們來這裡作甚?”蕭凌的聲音冷冷地響起,帶着一絲不易爲人察覺的不悅。
“啓稟皇上,後宮又添新人,臣妾如今暫代協理六宮之職權,說什麼也得來看看,面對着遠方來客,臣妾也不能失了禮數不是?何況,新妃進宮,須得皇后娘娘親自授予寶冊印璽,如今皇后娘娘身故,臣妾協理六宮,想來想去,還是該將這應有的禮數做周全了,方不負我凝月國禮儀之邦的名聲。皇上,您說是不是?”沈碧環淺笑盈盈,一如幾個月之前。
好一個沈碧環!
清塵聽着沈碧環對蕭凌說的話,心中暗自叫好。先以周全禮數堵住了蕭凌的嘴,讓蕭凌無法怪罪,後以協理六宮震懾於她,給她一個下馬威,如此雙管齊下的話語,也只有這自小生活在豪宅內院的丞相女兒說的出來。
可惜,沈碧環打錯了算盤,蕭凌並未讓她進宮,反而是賜婚給了蕭逸。
“不必了,朕已將玉鉤公主賜婚給朕的皇弟逸親王,從今以後,她就是逸王妃。公主初來乍到,倒是你們,還是要與公主多多親近,一盡地主之宜纔是。”蕭凌冷着臉,吩咐着。
“臣妾遵旨。”沈碧環福身行禮,點頭應承。
清塵看着沈碧環,眼神微動。雖然她是賜婚的逸王妃,但是沈碧環是庶一品的德妃,說到底位份還是比她高,要算賬,來日方長,如今,還不是時候。
思及此處,清塵低頭,行了個標準的宮禮:
“玉鉤參見德妃娘娘,參見淑妃娘娘。”
“倒真是個妙人兒,也不知天星帝王怎麼捨得將你送來。不過既入了我凝月國,就要遵從我凝月國的規矩,有了規矩,一切就方便多了,咱們姐妹也才能夠和睦相處。”沈碧環轉身,看着清塵那張絕色的容顏,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如此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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