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變天了,我們回去吧。”身後的婢女葉夕上前一步,低聲說着。
彼時,葉傾城正站在凝月國的皇城之巔,看着下方的盛世江山,心中低嘆,她終於,幫助他登上了這個至尊的位置,與他一起,攜手並肩站在這九重宮闕,俯視天下,睥睨衆生。
“變天了……”葉傾城低喃,心中忽然地劃過一絲不安,卻不知這不安究竟何來。
葉傾城擡頭,看着方纔還澄澈的天空,此刻已經烏雲密佈,黑雲壓城,夏日的悶熱,無端端讓人透不過氣來。
剛回到鳳藻宮,那瓢潑似的大雨便從天空傾瀉而出,稀里嘩啦,沖刷在這宮廷青石板鋪就的地面,發出一聲聲脆響,似有亂石擊打在葉傾城的心上,讓她的心沒來由地一沉。
三天了……
葉傾城看着外面絲毫不見停歇的大雨,心中微嘆。
三日前,凝月國三皇子蕭凌登基爲帝,同時舉辦封后大典,她葉傾城,帶着凝月國臣民的矚目以及葉氏一族的滿門榮耀,踏入宮廷,成爲凝月國新帝蕭凌的皇后。
還記得帝后同登祭臺,蕭凌曾在祭臺上所說過的話:“傾城,三日後,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她一直在等,等着蕭凌所說的這份大禮。
她與蕭凌相伴五年,當蕭凌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她便以葉氏一門下一任家主的身份挑中了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蕭凌的身邊,堅定不移。
她陪着蕭凌江湖歷練,收服民心;她隨着蕭凌南征北戰,軍中立威;她跟着蕭凌輾轉朝堂,收攏勢力……瘟疫感染,她下令放火燒城,背上惡毒的罵名;三軍被困,她選擇另闢蹊徑,被誤會冷血無情……
五年的時間,她做了太多太多,終於等到了這一日,蕭凌黃袍加身,一朝登臨,成爲凝月國的主宰。
“葉夕,什麼時辰了?”
“回稟娘娘,已經申時了。”葉夕躬身回答着。
葉夕是葉氏一族特意爲葉傾城挑選的侍女,自小跟在葉傾城的身邊,可是,她卻從來也看不透這個主子。
“申時了……第三天,就快過去了,三日未見,卻不知他所謂的大禮,到底是什麼……葉夕,你說呢?”葉傾城神色未變,甚至連眼都沒擡一下,只是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皇后娘娘——龍宸宮差人來傳話,說是皇上請娘娘過去。”大殿的門外傳來如此通報的聲音,才讓葉傾城稍稍有了些動容。
“娘娘,要梳妝嗎?”葉夕將傾城從那雕花的檀木椅上扶起,說着。
“不必了,走吧。”葉傾城心中懷着隱隱的期待,朝着龍宸宮走去。
鳳輦在雨中行走,夏日的風揚起輕柔的簾幕,偶有雨滴飄入,浸透在葉傾城的身上,帶着絲絲溼氣,卻在瞬間滲透到薄如蟬翼的輕紗裡,消失不見。
“娘娘,你往裡面坐一些,奴婢爲你擋着雨,若是亂了妝容,在皇上面前,怕是有些失態了。”葉夕見這瓢潑的雨勢一時半會兒還收不住,便轉頭對葉傾城說着。
“我與他五年甘苦,什麼樣子他沒見過?你不必如此緊張。”葉傾城輕笑,順手將葉夕也往裡面拉了些,說道。
提到過去的五年,傾城的語氣裡盡是笑意,雖然她表面不動聲色,可葉夕知道,傾城的性子素來穩重,若不是對皇上愛到骨子裡,不會這般堅持,爲了皇上能以仁義之君的名義登基,她竟甘願背上那樣殘酷的罵名。
“娘娘,到了——”鳳輦停下,外面傳來宮人的聲音。
葉夕掀起簾子,先行一步下了鳳輦,轉過身,想要將葉傾城扶出來。
“讓朕來。”清冷的聲音在葉夕的背後響起,透過輕紗傳入葉傾城的耳朵,她知道,是蕭凌。
嘴角揚起一抹微微地笑意,伸出手搭在蕭凌遞過來的手上,藉着蕭凌的力道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地上,看着一身明黃色龍袍的蕭凌,嘴角的笑意不減。
世人只知葉傾城心狠手辣,一句話毀了一座城池;世人只知葉傾城冷血無情,一轉身棄了三軍將士。可是,誰也不會知道,在蕭凌的面前,葉傾城永遠只是一個甘心和他生死與共的女人罷了。
“傾城見過皇上。”她微微福身,朝着蕭凌行禮。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蕭凌說罷,牽着葉傾城的手,便朝着龍宸宮裡面走去。
她從來不在蕭凌的面前自稱“臣妾”,因爲她說過,她不是他的臣,也不是他的妾,她只是他的妻子,是和他攜手並肩,站在九重宮闕,登臨天下,主宰山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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