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反正王爺也不在府中,不如咱們出府去走走?快過年了,聽說這外面的小攤小販賣的東西可好玩了!”握瑜看着清塵,說着。
“就算是出去走走,也該帶着錦顏去。”清塵說道,“她在天星國宮中長大,少有機會在外面走動,如今有了機會,又豈能錯過?”
“還是王妃心疼奴婢,奴婢謝過王妃。”錦顏聽了清塵的話,笑着行禮。
“聽王妃的意思,是不打算帶奴婢去了。”握瑜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然後對錦顏說道,“你同王妃出去,可見着外面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就幫我帶一些回來,可好?”
面對握瑜的懇求,錦顏心中雖不願,卻礙於清塵在場,連連點頭,答應了。
清塵的目光從錦顏的臉上掃過,並未多說什麼,只吩咐秦忠去備了車馬,便帶着錦顏出了門。
果然如同握瑜所說的一樣,這段日子,凝月國的京都多了許多小攤小販,賣那些喜慶的燈籠和過年用的煙花鞭炮,也有民間藝人在賣糖人或者糖畫的,看的錦顏很是新奇。
清塵索性下了車,帶着錦顏在街上走着,一路走過去,錦顏對什麼都感到很好奇,而清塵也並未限制錦顏這份看似懵懂無知的天真,任由她去了。
秋姑姑一早便被沈碧寧叫去,一道進宮見德妃了,清塵帶了錦顏出來,便是要讓懷瑾和握瑜將她屋子裡的那牀幔換掉,雖然現在醉時眠的毒還不深,但日子久了總對身子有損。
“快去看——聽說前些日子將那沈家少爺打死的兇手抓到了,相爺大怒,說是直接送大理寺處理……”
“也不知誰這麼大膽子,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沈公子雖非相爺親生,可到底撫養了這麼多年……”
忽然間,清塵和錦顏的耳邊傳來這樣兩個聲音,隨即有很多人從她們的身邊跑過,朝着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王妃,發生什麼事了?咱們跟去看看?”錦顏似乎很是好奇,一邊說着,便拉着清塵朝前走着。
“你去看吧,我就在這裡等你。”清塵說着,眼神微閃,掙脫了錦顏的手,稍稍離開了人羣,站的遠一些。
“那奴婢去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王妃可千萬別亂走啊——”錦顏說着,便朝前方而去。
清塵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見一隊官差押送着一個囚犯走過來,那囚犯帶着枷鎖和腳鐐,嘴巴里還塞着一團麻布,髮如飛蓬,衣服也已經破爛不堪,上面沾滿了污濁,但清塵還是認出了這個人,正是前些時日還意氣風發的杜飛揚。
官差押着一直在抗拒的杜飛揚從清塵的面前走過,清塵始終淡笑着,臉上沒有別的表情,看着杜飛揚扭動着身子,被官差押送着遠去,那個方向,正是大理寺。
隨着杜飛揚的離開,看熱鬧的人羣也逐漸移動,很快,這原本擁擠的地方便只剩下清塵一個人,錦顏也在這個時候回到她的身邊,開口:
“王妃,那被官差押着的,不正是前些時日與王妃爭綠喬姑娘的杜公子嗎?我聽人說,他是因爲打死了沈家的大少爺,所以纔會被官差抓起來的。”
“是嗎?錦顏,你可玩盡興了?我們回去吧。”清塵說着,便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馬車,回到了逸王府。
杜飛揚已經被抓了,那麼,好戲也就快開始了。
清塵想着,回到露落居,卻見握瑜微微點頭,表示那牀幔已經被換掉,便稍稍放下心來。
用了晚膳,清塵便打發了錦顏和握瑜回去歇着,她一個人在屋子裡,如今萬事俱備,就連東風也有了,那麼……也該給那些人一些苦頭了。
“樓主,這是副樓主讓屬下交給你的東西。”夜殤突然出現在房中,從懷中掏出一些東西,遞給清塵。
清塵接過,看着手中之物,信件、地契、房契……足足有幾十張紙,有了這些東西,她又何愁那一計請君入甕不奏效呢?
“綠喬那邊可安排好了?”清塵將這些東西好生收好,然後問着。
“安排好了,只等樓主動手,便把綠喬姑娘送出去。”夜殤點頭。
“甚好,既如此,我也該去拜訪一下,那位大理寺卿杜大人了。”清塵說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中盡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凌厲。
夜幕降臨,街上的更漏幽幽的敲響,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響過三聲的時候,一道黑影便從露落居飛身而出,朝着大理寺衙門而去。
沐清塵一襲夜行衣,黑巾蒙面,頭髮高高束起,就連胸前也纏了裹布,扮作男子的模樣,掩人耳目。
大理寺衙門坐落在凝月皇城的南部,許是因爲和大理寺職能的關係,整個府衙看起來十分肅穆,在這蒼茫的夜色中,也顯得格外靜默。
府衙的一處,屋子裡的燭火還依舊明明滅滅地閃爍着,細細看去,屋裡的人來來回回走動,人影投映在門上,看的一清二楚。
清塵笑笑,這杜祥銳明顯看起來焦躁不安,而他越是焦躁,她計劃成功的機會就越大。
想到這裡,清塵再次從對面的屋頂飛身而起,朝着府衙那唯一明亮處奔去,忽然間一掌揮出,卻見那屋子裡燭火頓時暗了下來,不過一陣微風襲過,清塵便已經越過窗櫺,坐在那屋子的椅子上。
“誰——”杜祥銳的聲音充滿了警惕,看着忽然暗下來的屋子,皺着眉頭,凝神聽着四周的動靜。
“杜大人不必驚慌,在下是友非敵。”清塵緩緩開口,甚至將桌邊的燭火再次點燃,讓杜祥銳能夠清楚的看見自己。
杜祥銳朝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卻見着書房原本該屬於他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穿着夜行衣的人,身段形體似女子,可嗓音低沉卻似男子,雌雄莫辯。
“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所爲何事?”杜祥銳看着沐清塵,眼中是久居官場的處變不驚。
“杜大人可是在爲杜公子之事心煩?”清塵也不賣關子,直接問着。
“看來閣下今夜是有備而來,連本官在想什麼都一清二楚。”杜祥銳並沒有否認,卻只朝着清塵冷冷開口。
“杜大人對在下不必如此防備,在下說過,是友非敵。更何況,在下手中有些東西,或許能幫杜大人解決這件事。”清塵說着,從懷中掏出夜殤給她的那一沓紙,放在自己面前的書桌上,再次開口,“杜大人不防看看?”
杜祥銳雖然疑惑,可卻也好奇沐清塵所說的東西是什麼,畢竟杜飛揚是杜家唯一的獨苗,倘若杜飛揚爲沈公子償命,那麼杜家可算是真的絕後了,他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兄長?
如此想着,杜祥銳走到書桌邊,拿起清塵給他的東西,一張張看過去,越看就越是驚訝,當他將最後一張看完,這才猛然擡頭,看向沐清塵:
“不知這些東西,閣下從何而來?”
“它的來處,杜大人就不必知道了,杜大人就說說,這東西能不能幫到你吧?”清塵蒙面巾下的臉帶着微微笑意,雲淡風輕地問着。
“這都是沈家子弟爲禍鄉里、欺男霸女、搶佔田產房產的證據,倘若這些東西交到皇上跟前,沈家人定當被問罪,就連沈丞相,也有個教導不嚴之過。”杜祥銳說着,“可閣下卻忘記了,小侄魯莽,打死了沈家大公子,若本官將這些證據遞出去,逼急了沈丞相,小侄不但無法脫身,反而會更快送命。”
“誰讓你把這些證據交給皇上了?”清塵冷哼。
“那麼閣下的意思是……”杜祥銳明顯有些愣了。
“你把這些證據交給別人,自然有人願意爲你當這個馬前卒,杜大人又何必心急呢?待到皇上問罪沈家,三司會審之時,沈丞相必定有求於大人,那個時候,纔是大人爲杜公子脫身的好時機。”清塵不動聲色地說着。
“不知閣下說的這馬前卒……”杜祥銳皺眉,似乎不解。
“那就看杜大人夠不夠聰明瞭,倘若這些證據不交出去,放在大人身邊遲早是個禍害,大人還是儘早籌謀纔是。”清塵笑着說道,“在下言盡於此,望大人好生思量。”
說罷,清塵從窗戶飛身而出,縱身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杜祥銳一個人在書房裡,看着手中這沉甸甸的證據,暗自思忖。
馬前卒……
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杜祥銳的神情一鬆,臉上閃過一抹如釋重負的神色,微微點頭,擡頭看着清塵離開的方向,心生讚歎。
滿朝文武,沒有人比刑部侍郎陸天奇更合適當這馬前卒。
宮中襄貴嬪小產,證據言辭皆指向德妃沈碧環,就連皇上也有所懷疑,可德妃身居高位,又有太后和丞相撐腰,自然動她不得。陸天奇接到陸香染哭訴,深爲女兒不值,更遑論他是皇上的心腹,早已將沈丞相當成了眼中釘,有了這些證據,還怕陸天奇不上書彈劾沈家嗎?
想到這裡,杜祥銳便將那些證據收好,以圖挑個最合適的時機,將它們交給刑部侍郎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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