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光有皇帝的聖旨,還有太后的懿旨。
皇帝賜了一根極品羊脂白玉簪子,太后則是賜了五套三品以上誥命才能佩戴的頭面。
而且,皇帝親手寫的聖旨裡,那各種祝福話,丁公公用了半刻鐘才唸完。
唸完之後,將聖旨遞給起身相接的蘇月道:“月主子,奴才受皇上命,替皇上觀禮。”
何公公亦笑道:“奴才也受太后娘娘令,替太后觀禮。”
奉喻觀禮,還是皇帝和太后最親信之人,這背後代表的……
除了寧大姑娘和柳絲絲還不是很懂之外,旁人都能懂。
而寧大姑娘和柳絲絲不需要懂,都已經被震住了。
及笄禮對於姑娘來說是大事,對於自家親人來說也是大事,但那都是自家的事,一般都是自己的親朋好友前來觀禮,這皇帝和太后怎麼會管?
他們只怕連自己公主的及笄日都記不住!
現在……
居然……派人前來賜笄行禮,這可是連國公家的姑娘,都沒有的榮耀和福氣。
柳絲絲不覺冷冷的看了寧大姑娘一眼。
蠢貨!
這就是你說的,無權無勢,什麼都沒有的孤女!
既然有皇上賜的玉笄,那麼自然要用那根來行禮。
衆人重新落座,丁公公和何公公也在一邊站立,儀式繼續。
梳頭,挽發,容老太君插笄。
初加,再加,三加。
蘇月身上從素色的襦裙,換成了曲裾深衣,再又換成了大袖長裙。
而頭髮也從一根玉笄,到插上髮髻,再上釵配冠。
三加之後,蘇月一身深紅的錦緞大袖,頭上帶着鑲嵌了一顆足有大拇指大小的紅寶石的金冠,髮髻兩邊各插了懸墜着蠶豆大小紅寶石的金釵。
雍容大氣,典雅端方。
隱隱有威嚴流動。
便是容老太君都不覺心頭大顫。
面前這少女不過剛剛及笄,卻是讓她感覺到多年前,面對高祖元后之時的皇者之氣。
深吸了一口氣,容老太君面帶微笑,剛想跟身邊的常寧伯夫人說道一聲。
就聽得左手邊客座上的寧大姑娘不屑的道:“哪裡能有那麼大的寶石,一準是假的。”
容老太君不覺有些愕然,淮寧侯夫人則是直接黑了臉。
而一直站在兩邊觀禮的兩位公公,也不覺朝她看了一眼。
那顆大紅寶石晶瑩剔透,在光亮之下,那流光溢彩似乎能奪人心魄。
這樣的絕世珍品居然說是假的?
寧四姑娘坐在寧大姑娘一旁,聽得這話眉頭頓時一豎,便欲怒斥出聲。
寧三姑娘壓住了她的手,衝她搖搖頭,低聲道:“蘇姑娘的好日子,萬不能因爲這等蠢貨而起是非。”
寧四姑娘衝着寧大姑娘哼了一下,往自己姐姐身邊靠了下,離那蠢貨遠點。
不識貨的蠢貨!一點見識都沒有。
假貨……
那大寶石的確非常稀少,可是蘇月今兒這一身,哪一樣不是珍品?
那大袖用的是緋雲錦,是蘇錦裡面的極品,得數十個精巧織女花費一年時間方能織成一匹,一年給皇帝上貢都不過十匹,外面更是萬金難求。
而她腰上懸掛的玉環玉佩,亦都是極品羊脂白玉,單一樣,都是世間難得之物。
那金冠上,可不止那一顆紅寶石,其餘鑲嵌的紅寶石個頭亦不小。
而這樣的珠光寶氣,豈能是假貨發出?
(你倒是做一顆出來看看)
加衣之後是置醴。
醴禮之後本有父母聆訓一節,只是蘇月父母……這一節便掠過不提。
直接禮成。
蘇月這便是及笄,可以嫁人了。
當蘇月站起之後,安七姑娘便跳了起來,上前道:“恭喜蘇姐姐!”
其餘的姑娘們也紛紛起身,上前道賀。
蘇大夫人看得很是有些感觸,對蘇四夫人輕聲道:“月丫頭的婚事,不知道上面是個什麼章程?”
當年蘇景天是和皇帝一起落水之事,她是知道一點的,再自己推斷一二,便估計皇帝對蘇月這麼好,只怕跟當年之事也有關。
現在連及笄之禮都以長者身份派人觀禮,可想而知,皇帝是把蘇月當做自己晚輩的。
那麼這親事……
只怕就不是她能插手的。
蘇四夫人不知道這段公案,聽得她這麼說有些茫然,道:“上面?這二哥只怕不會管吧?要不,我們也替月丫頭物色物色?”
因着連番出事,朝廷的變動也大,蘇四爺倒是得了一點福氣,如今得了個七品實缺,手上也算有些權利,找個家境殷實品性不錯的後生,應該還是可以的。
蘇大夫人笑了下,也不再提這事,只是轉頭去看那兩位公公。
按說是替皇帝太后觀禮,這禮成之後兩人就要回去覆命,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丁公公等那些姑娘鬧騰得稍微安靜一些,才上前道:“月主子,奴才這裡,還有一道旨意。”
噗通噗通,正堂裡的人趕緊跪下了。
丁公公笑道:“各位請起,這道旨意皇上說了,只要交給月主子就行了。”
這便是不公開宣旨的意思了。
“月主子。”丁公公將一卷黃絹雙手捧着,送到蘇月的手心之中,低聲道:“這旨意也是進了內務府的,奴才祝月主子心想事成,百年好合。”
進了內務府的意思,就是已經存檔,是實實在在有據可查的聖旨。
雖然不會明示,但確是皇帝金口玉言,再無更改。
她當初提請太后賜婚,是想堵住皇后和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心思,謝珏不過一個商人,他們就算自己定親成親,也難說那些人不會使用什麼手段,唯有太后或者皇帝賜婚,這婚事才能不受其他人的干擾。
但若是大張旗鼓的賜婚,她又擔心將謝珏暴露出去,若是引得別人來懷疑或者對付謝珏……
所以,她前幾日進宮,特意找了皇帝說了自己的擔憂。
沒有想到,皇帝還真的就這麼做了。
一個平民女子的賜婚,還弄得跟密旨一樣,若是以後別人知道,少不得又要說皇帝的閒話……
蘇月眼眶微紅,對丁公公道:“煩請公公轉告,蘇月,一定會……”
會後面沒有說,只是朝着丁公公一笑。
丁公公了解的一笑,起身道:“如此,那奴才回去覆命了。”
蘇月身着禮服,丁公公和何公公也沒有讓她送,自己帶着候在外頭的人出門回宮。
這邊,蘇月便讓人招呼客人先去客廳坐着,等她去換了衣服再開宴會。
而在府門大街外頭,一匹快馬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