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孑離開後,直奔臨江仙,寢殿裡,周意在等候。
“師兄!”看到銀孑回來,周意立馬迎上去。
裴蘇御摘下面罩,換下夜行衣。
“師兄,怎麼樣了?她沒發現我吧?”周意關切地問道。
裴蘇御道,“沒有,我和她說房樑上的人是我,她信了。”說着,他掏出那張圖紙,“這是陸弦思找出來的另外半張藏寶圖的復刻版,不過眼下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已經知道了藏寶的位置。”
周意很是意外,“已經知道了?!”
裴蘇御點頭,用口型說了個地方。
周意驚詫不已,繼而恍然,“原來那首詩,說的是這個意思。”
裴蘇御道,“你儘快去一趟,確認一下,確認之後,我們在做打算。”
周意說是。
翌日。
梵音窩在寢殿裡研究一上午的劍譜,這本劍譜的確如伯喬所說,晦澀難懂,甚至可以說它並不是一本劍譜,而是一本拼湊起來的圖畫,前言不搭後語,完全連接不順。
梵音連着看了兩天,並沒有看出其中關竅,無甚頭緒。
“到底什麼意思呢?”梵音趴在窗邊,懶洋洋的。
倏地,窗戶打開一條縫,一隻白玉瓷瓶穩穩地落在梵音眼前,梵音猛然起身,推窗往外望,終於在擡頭時,看見了來人。
“你瘋啦!這個時候來?”
銀孑倒掛金鉤,笑盈盈地看着她,修長的手指指向那隻白玉瓷瓶。
梵音舉起,“換我眸色的?”
銀孑點頭,忽然他聽聞上樓的腳步聲,身形一晃,已躍入屋中。梵音同樣聽到了,用眼神示意他去衣櫃裡躲躲。銀孑淡笑,一時五味雜陳。
“娘娘,該用膳啦。”
門外是山河。
梵音提高聲音,“就放在門口吧。”
山河停頓了一瞬說:“是。”
腳步聲起,梵音的心剛想放下,山河忽然從窗戶外探過頭來,“娘娘!”
梵音嚇了一大跳,“山河!”
山河笑眯眯的,眼睛彎成月牙,“娘娘還在看拔拔給您的孤本呢?您都好久沒好好用膳了。”
梵音沒有怪她,只笑道,“哪有好久?一天都不到,淨會誇大其詞。”
山河認真道,“娘娘,膳食要趁熱用,不然胃會不舒服的。”
梵音說:“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梵音的錯覺,山河離開的時候,目光好像有意無意地往那隻白瓷瓶上瞥了眼,但沒有過多停留,最終朝梵音甜甜地笑了下,離開。
梵音覺得自己最近神經兮兮的,定是魔怔了。
山河沒事關注她的瓷瓶做什麼?再說那麼大的紅木桌上,雪白的瓷瓶本就惹眼,看一下也正常。就像她昨夜想了一夜的菱紗閣房樑上的人,銀孑都已經承認是他,她還在懷疑什麼呢?
梵音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真是多慮。
銀孑從衣櫃裡出來,他想揉揉鼻子,卻被面罩擋着,癢的他微微溼潤了眼角。
女孩子的衣櫃真的太香太軟了,他彷彿置身桃林,那裡面還混合着梵音淡淡的體香,讓他一陣想入非非。
話說回來。
那個逸興思好像也躲過這裡。
眸光微暗,他微不可察地輕哼。
梵音回首,“你還不趕緊走?待會兒再教人發現了!”
瞧她那副活像藏奸的模樣,銀孑忽然起了逆反的心理,淡淡道,“急什麼?我還沒告訴你那東西怎麼用呢?”
梵音握着白玉瓷瓶,“你快說。”
銀孑偏要慢慢說,“那瓷瓶裡裝的是一種藥水,是我費九牛二虎之力,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研製而成,至於製作它需要的藥材呢——”
“你們兩個去後院打理一下花圃,你們兩個去備些溫水,娘娘練完武需要用。”
“是。”
樓下傳來力拔吩咐的聲音,銀孑戛然而止。
梵音擠眉弄眼道,“還不快走。”
銀孑挑眉,“你知道怎麼用了?”
梵音急地把他往外面推,“既是藥水,自然要往眼睛上滴了!你快走吧!”
銀孑淡淡地掃她一眼,倏地抓住梵音的手腕,腳尖一躍,兩人便從窗戶飛了出去。
梵音的驚呼堵在喉嚨裡,青天白日,他們兩人實在太過惹眼,是以躍出寢殿後,梵音愣是一聲不敢吭。
直到銀孑帶她躍出溫熹園。
梵音有些惱火,沒好氣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銀孑瀟灑道,“喝酒。”
梵音皺着眉頭,“那你把我拉出來做什麼?”
銀孑拉着她的胳膊,“一起喝啊。”
梵音由着他拽着,“我說銀孑!銀孑!”
梵音到底跟他去了家酒館,酒館規模不大,地方也偏僻,偏偏酒香不怕巷子深,那香味額外勾人。
梵音嗅了嗅,饞蟲鑽出來,本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梵音索性接受,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說,你不會要戴着面罩喝酒吧?”
“自然不會。”銀孑擡手取下面罩,還以爲他會露出真容,誰知他早就易容過,那半張過於普通的面容和半張過於好看的面容實在不大相配,甚至有些滑稽。
梵音掩面笑道,“銀孑,你也太好笑了哈哈哈!”
銀孑無所謂道,“小二,上兩罈好酒。”
他們兩人一進來的時候,店小二就注意到了,畢竟一個生得委實太過好看,一個則非常奇怪,店小二緊最好的兩壇酒上,視線盯着銀孑,又望向梵音,“兩位客官,請慢用。”
銀孑似笑非笑道,“你下去吧。”
店小二忙道了一串是。
梵音率先打開酒罈子猛嗅一口,“你陰惻惻的做什麼?人家都要教你嚇壞了。”
銀孑反問道,“有嗎?我這不是挺和藹可親的嗎?”
梵音“切”了聲,他這模樣要是能稱得上“和藹可親”,那這世上就沒有臭臉的人了。
“說真的,你把我叫出來到底爲什麼?總不會真是爲了純喝酒的吧?”他連妝容都提前易好了,肯定不是一時起意。
銀孑道,“我大仇得報在即,想着提前和你慶祝。”
梵音撇嘴道,“這也太早了吧?”
銀孑暗道笨蛋,那只是他胡亂編造的藉口啊,他單純地只是想用健全的姿態跟她出來走走,僅此而已。
“請你喝酒還不樂意?我還沒管你要那一千兩呢?”
梵音忽然想起,“哦對!那一千兩我早就準備好了,待會兒回去可千萬別忘記了。”
銀孑意識到什麼,“什麼早就準備好了?”
梵音道,“就是之前嗎,我出了回宮,遇上滿月樓給魁首擇恩客,若是魁首點頭亦可不要,拿走千兩白銀便是,我便拿了那千兩白銀。”
原來她是爲了他。
銀孑怔了瞬,“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