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正疑惑着,伯喬忽將寶劍拋過來,梵音有了武器在手,抵擋那些暗器便輕鬆得多。
伯喬又飛出一隻利爪,纏上梵音的腰,一用力,便將梵音抓出那場“暴雨”。
情況緊急,伯喬來不及跟梵音過多解釋,只匆匆道,“娘娘跟微臣來。”
梵音不假思索地跟上。
伯喬似乎很熟悉將軍府的佈局,在他的帶領下,梵音沒再遇上一次暗器,非常順利地來到一間柴房前。
伯喬唯恐柴房裡也設下什麼機關,伸出一條手臂攔住梵音,梵音安靜地待在伯喬身後,手持寶劍,蓄勢待發。
但好在,這裡只是一間普通的柴房,沒有任何機關暗器,梵音一進去就看見了手腳均被緊緊捆起,嘴巴也被封住的山河。
只見那碧衫的丫頭緊皺眉頭地蜷縮在那裡,身上破爛不堪,還帶着濃濃地血跡。
梵音的心陡然一跳,立馬衝過去,輕輕地扶起山河的腦袋。
梵音心疼不已地喚道,“山河?山河?”
山河聞聲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眼角和兩腮還掛着淚痕,見到梵音的那一瞬還以爲自己在做夢,下一瞬大大的眼睛便蓄滿了水,淚珠噼裡啪啦地落下,嗚嗚地哭起來。
梵音將受驚又受傷的山河摟緊懷裡,輕聲安撫道,“我在呢我在呢,別哭啦,我來晚了,對不起。”
梵音拿下山河嘴裡厚厚的白布,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山河終於得意解脫,用痠麻鈍痛地手臂抱住梵音。
“嗚嗚嗚娘娘您怎麼纔來啊嗚嗚……奴婢好疼啊嗚嗚……他們打我……他們打我嗚嗚……”
梵音捋順山河瘦薄的背,哄道,“我錯啦,不疼不疼啊,我這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伯喬警惕而戒備地看了眼外面,有意出聲提醒道,“娘娘,事不宜遲。”
梵音也知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轉身彎下腰,將山河背起,“走!”
伯喬錯愕了一瞬,見梵音背起山河毫不費力地躍上屋檐,身影漸小地往皇宮方向而去,他也不再停留,跟在她的身後。
回到宮裡後,梵音直奔山河和力拔的寢殿,力拔因着山河下落不明久久難眠,是以梵音到她們的偏殿時,她還醒着。
“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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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拔沒想到梵音會此時此刻揹着山河回來,並且山河的身上還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
力拔一瞬紅了眼眶,接下山河,幫助梵音將人放在牀上。
梵音囑咐道,“莫要聲響,趕緊給她檢查傷口上藥。”
力拔立馬動身。
梵音安撫地摸摸山河的額頭,柔聲說道,“已經到家了,沒事了。”
這時,山河才注意到梵音身上竟也受了傷,衣裳破破爛爛,活像布條裹上的。
山河鼻頭一酸,“娘娘您……”
梵音笑道,“傻丫頭,我沒事,只是劃破了衣裳,沒有傷到皮肉。”
聞言,山河的心才慢慢放下,力拔此時已提着藥箱走進來,“娘娘,您快回去吧,這裡交給奴婢就行了,再晚些皇上就該發現您不在了。”
梵音舔了舔嘴脣,其實,他應該早就發現了,但爲了讓兩個丫頭安心,梵音頷首,轉身走出偏殿。
寢殿前,伯喬守在那裡,見梵音出來,微微側身。
梵音頷首表示謝意,推門而入,越過屏風,但見裴蘇御正襟端坐在輪椅上。
梵音慢慢地挪着步子走過去,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醒啦?”
裴蘇御見她渾身沒一處好地方,身上還沾染着血跡,心臟不由地漏跳一拍。
梵音見裴蘇御不說話,還以爲他在生她的氣,氣勢上不自覺地減弱幾分,“皇上是怎麼知道的啊?伯喬告訴你的?”
裴蘇御挪開視線,盯着梵音的臉,“他剛好碰見四處尋找山河的力拔,詢問了兩句,便知曉了,再加上前些日子的事,我猜許是舒貴姬做的,便趕忙往照影宮來了,沒想到關於此事,你對我只字不提。”
梵音尷尬地撓撓頭,心道自己最近是怎麼了?怎麼接二連三在這小子跟前栽跟頭,且一個比一個狠?怎麼什麼事一到裴蘇御面前,她就顯得那麼理虧呢?
梵音想來想去思量不出什麼好的解釋,便開始耍無賴,聲音裡帶着若有若無的嬌,“那還不是因爲皇上沒告訴臣妾,皇上知曉這件事啊,皇上不說,臣妾怎麼能知道呢?又怎麼能開口向皇上求助呢?”
裴蘇御盯着她繞來繞去盡顯心虛的手指,較勁道,“就算我不說,你也可以直接向請我幫忙啊。”
梵音噎了噎,又聽裴蘇御宛如控訴般的冷硬語調道,“還是陸美人覺得,朕一個眼盲腿殘的人,根本幫不上陸美人什麼幫,不告訴也罷?”
梵音微微睜圓眼睛,完了完了,又雙叒叕從“我”變成“朕”了,按照梵音的判斷,這是生氣的前兆啊,回想以往的經驗,梵音當機立斷,得哄,必須哄,立馬哄,否則過段時間就不好哄了。
梵音小碎步倒騰過來,蹲在裴蘇御的身前,罕見的乖巧模樣,嘴裡喋喋不休道,“沒有的,怎麼會,臣妾怎麼會那麼想呢?臣妾只是怕皇上擔心啊!皇上日理萬機,已經夠操勞的了,臣妾怎麼捨得再勞煩皇上呢?”
茶灰色的瞳眸亮晶晶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裴蘇御的注意力卻全在梵音一張一翕粉嫩嫩的櫻脣上,他狹長的狐狸眸半垂着,直勾勾地盯着她,泛着不易察覺的暗光。
怎麼會這麼好騙呢?
裴蘇御有些想不明白。
他今夜來此,纔不是爲了想讓她求他,而是爲了讓她能從席斯幽手中脫困。席斯幽那人,極其善於僞裝,演技一流,若非他曾幾次三番暗中偵查,根本發現不了她的真面目,裴蘇御唯恐梵音教她騙去,這才匆匆趕來,只不過爲了不讓梵音發覺,他刻意換了種說法,誰知她又信了。
平常看上去那麼精明冷靜的一個人,怎麼無論誰說什麼話都敢相信呢?不知席斯幽今夜跟她說了什麼,她又信了沒有,萬一她被說服了,叛變了怎麼辦?要不要再變成銀孑,把她給說回來呢?
裴蘇御腦袋裡想着些有的沒的,渾然未覺梵音早在不知不覺間湊近了過來,眼下她距離裴蘇御只有一寸的距離。
裴蘇御:“?”
難道是他剛剛盯着她想得過於入神,被她發現了?
裴蘇御以不變應萬變,垂眸靜靜地注視着梵音,然而梵音好像只是在看他的臉。
那張被山河吹上了天,被席斯幽、商棲遲惦記了那麼多年的臉,到底長什麼模樣?時至今日,梵音終於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梵音雙臂支撐在輪椅兩側,屏氣凝神,慢慢地、慢慢地貼近裴蘇御的臉。